公主的營帳外,大王子阿史那吉在焦急地等待著,煩亂的內心,讓他不禁來回走動,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地上的鞋印,很是凌亂,大王子已經(jīng)等了許久,卻還未見有人出來。
“公主,大王子在外邊已經(jīng)等了許久,要不要請他進來?”
秋嬋上前說道,只見公主放下手中已蘸了墨水的毛筆,微微抬頭,有些驚愕,大王子何時來了?
秋水聽此,正在研墨的手,停頓了下來,她有些心虛,她并未告知公主,大王子在外等候,只因她見公主練字入迷,不愿打擾,不想,大王子居然這般不死心,甘愿等候。
“再等等吧!該來的人就快來了”
說罷,公主又拿起毛筆,蘸了蘸硯臺中的墨水,繼續(xù)臨摹起來。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人來了。
“阿薩見過公主”
“阿薩姑娘無需多禮”
公主輕微抬頭,淺淺的笑著說道。
“公主,其格其可敦知道您平日里喜好研究書法,特命阿薩送來一物,想著公主定會喜歡”
秋水上前,接過木盒,輕輕打開,呈到公主眼前。
只見公主一臉驚喜的模樣,她輕輕拿起,仔細地端詳起來,愛不釋手,甚是喜歡。
秋嬋秋水面面相覷,又是何神物,令公主這般不舍得放下?
“此乃王羲之之真跡,《蘭亭序》,如此貴重之物,本公主真是受寵若驚”
“公主,其格其可敦花費好大心思,才得到此物,說是好馬配好鞍,好字也得配懂得欣賞之人”
“姑娘替我謝過可敦,本公主很是喜愛”
“公主喜愛便好,聽說公主所寫之字,行云流水,有書圣之風范,還請公主也賜阿薩一副字,阿薩回去,必定日夜欣賞,也沾一沾公主的福氣”
聽此,公主便明白了大概,提筆洋洋灑灑書寫了幾字,阿薩上前一看,很是滿意。
“謝公主,阿薩先行告退”
秋嬋秋水把她送出了帳外,眼見大王子仍在外邊,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那副字,阿薩不禁輕視一笑,悠悠地走了。
“大王子,您還是請回吧!”
“兩位姑娘,哎……”
秋嬋秋水早已進了營帳,并不理會大王子的喊叫。
“公主,這《蘭亭序》是何物,比大王子還要貴重嗎?”
秋水很是不解,她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張并無特別的紙,還是搖了搖頭。
“此乃王羲之之作,此序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喜愛之人,便覺得貴重,不喜愛之人,便也無所謂了”
公主再看一眼那《蘭亭序》,眼中少了初見時的那抹熾熱。
“公主,大王子定會以為我們選擇了其格其可敦,秋嬋覺得,大王子人品勝過二王子,公主……”
秋嬋不敢再說下去,怕惱了公主。
“只有我們選擇了二王子,大家才能相安無事,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公主坐了下來,再次提筆,臨摹起《蘭亭序》來。
秋嬋秋水雖不是很明白公主所說的話,不過她們相信公主自有她的道理,也就不再追問了。
“擇木而棲,不錯”
其格其可敦看著眼前的四個大字,很是滿意。
“奴婢過去之時,正逢大王子在外等候,公主竟真的不見他,可見,公主對大王子,是失望透頂了”
“母親,再過幾日,公主會不會就原諒大哥了?”
阿史那藍有些擔憂,畢竟,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公主早晚會想開來。
“藍兒,你不明白婦人的嫉妒之心,她乃是公主之身,若是在北朝,是招的駙馬,有哪個駙馬能夠三妻四妾?你放心吧!這輩子,公主都不會原諒阿史那吉”
其格其可敦深有體會,她曾經(jīng)也是其格其氏部落里的傲嬌小公主,可汗也曾真心待她,可烏倫珠,還是把可汗搶走了,她的痛,她的恨,不會有人明白。
阿史那吉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營帳,奴嬌見他回來,便迎了上去。
“大王子,您回來啦!奴嬌侍候您用膳”
奴嬌討好地看著大王子,希望以此獲得他的歡喜。
“你下去吧,我這里不需要人侍候”
大王子看都未看她一眼,有氣無力地坐了下來。
“大王子,公主命我照顧您,還請您不要把奴嬌趕走”
奴嬌跪著爬到大王子面前,淚眼婆娑,看了很是讓人憐惜。
“我問你,那日,真的是公主讓你來我這兒?”
阿史那吉突然想起了什么,便直直地盯著奴嬌,一副質問的樣子。
“大王子,您忘了,那日公主對可汗所說的話了嗎?真是公主安排奴嬌來此侍候大王子的”
奴嬌那清澈見底的雙眼,仿佛在訴說著她的委屈。
“她為何要這么做,難道她心中,真的對我無半分情意?”
阿史那吉又開始呆傻起來,奴嬌真是覺得他可憐,若是二王子能這般對她,她定會肝腦涂地,在所不辭,可惜那二王子,一轉眼,便把她忘得一干二凈,也只為了詢問關于大王子的情況,才會來找她。
想到此,奴嬌不禁冷笑起來。
草原的冬日,難得有出太陽的時候,這天,秋嬋秋水拉著公主出來,三人騎著馬,越跑越遠,她們在尋找能守獵的地方。
“公主,你看,是楚公子”
秋嬋有些興奮,已經(jīng)好幾日未見到楚公子了。
段千語的臉上,則平靜了許多,楚哥哥一直都是來去匆匆,他的事,從未對她仔細說過,久了,她也就不再過問了。
他身旁的紅燭,也看到了這邊的段千語,紅燭的臉上,頓時有些不悅。
段千語正想轉頭回去,卻被叫住了。
“千語”
是楚哥哥在叫她,她便又停了下來,臉上,是一貫的淺笑。
“楚公子,好巧”
聽此,南宮楚有些微怔,千語從來只叫他楚哥哥,今日,竟改了稱呼,他心中,有些惆帳,難道,真的回不到過往了嗎?
“千語,能陪我走走嗎?”
段千語竟有些不敢看他,她在害怕,只要一看到楚哥哥那雙憂郁的眼神,她便會于心不忍,不忍拒絕于他。
兩人默默行走了一段路,南宮楚突然停了下來,側身看向段千語,他的眼里,是滿滿地不舍,他輕輕地將段千語擁入懷中,很溫柔地擁抱著她。
段千語驚住了,楚哥哥從未對她如此過,她只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此時,她不知該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
“千語,我好后悔,我該早一些向伯父伯母提親,把你娶回來,現(xiàn)在,也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段千語不禁流下眼淚,這句話,若是早一年說,該多好。
“我本皇室一脈,父輩在爭奪皇位之時失敗,母親將我托與父親的手下,連夜出逃,改名換姓,一直到如今,朝廷扔在通緝我們這一脈之人,亡命之徒,談何娶妻生子,可如今,我后悔了,千語,我真的后悔了”
楚哥哥竟失了情緒,像孩子一般,有些不管不顧了。
段千語聽此,唏噓不已,難怪那些年,楚哥哥行蹤不定,也未對她有過如此長情的告白。
“千語,等我,等我完成大業(yè),定會將你帶回北朝,娶你為妻”
“楚哥哥,我……”
段千語竟有些矛盾了,從前,她一直在等,在等楚哥哥說出這句話,可現(xiàn)在,楚哥哥真的提出要娶她,為何她竟猶豫了?
“千語,相信我,我一定會帶你回去”
“公子……”
眼見公子久久未歸,紅燭便尋了過來。
段千語聽到喊叫聲,不禁把南宮楚推開了,這一聲叫喊,讓她清醒了不少。
“公子,快走吧,三王子還等著您教他箭術呢”
說罷,紅燭上前,拉走了南宮楚,兩人漸漸消失在段千語的眼前。
“公主,你沒事吧!”
秋水走了過來,眼見公主有些失魂落魄地樣子,再聯(lián)想到剛才紅燭姑娘拉著楚公子的手,她便知道了七八分。
“秋水,我沒事”
段千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又看了看遠方,那神情,有些恍惚。
“公住,諾必行大王才是最適合您的人,那楚公子,長得太俊俏,反而招風引蝶”
秋水竟喋喋不休埋怨起來。
“秋水,你為何這般喜歡諾必行,要不,你嫁給他得了”
段千語這畫風,轉得也太快了,秋水直愣愣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公主,我也就收了點賄賂而已,怎么就要嫁給他了呢?再說,他也不喜歡我呀!”
秋水越說越小聲,真怕公主一掌劈了她。
“收了人家的東西,你還不以身相許,秋水,本公主要教育教育你,做人,不可如此,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公主,我已經(jīng)報了,他問我關于您的事,我都告訴他了,兩不相欠了”
秋水居然理直氣壯,如此說道,她竟不知,自己中了公主設下的套了。
“秋嬋,快把你妹妹領回去,秋家家法侍候”
秋嬋有些懵了,她秋家,何時有家法了?只見段千語向她使了個眼色,她便領會了。
“秋水,你竟背著公主,偷偷與諾必行大王聯(lián)系,還出賣公主,就為了滿足你那口腹之欲,秋家家法,重打五十大板”
秋嬋言之鑿鑿,又有些像那宣讀圣旨的太監(jiān)一般,段千語看了,不禁莞爾一笑。
“我看誰敢打秋水姑娘?”
一聲渾厚的聲音想起,段千語不禁回頭,怎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