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筱然睡夢中被驚醒,只有婆婆的聲音有這種“魄力”,她的聲音在城中村的巷道里像洪水猛獸一樣沖灌過來。
“房租一分都不能不少,我又不是今天想起來才跟你說的,進(jìn)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講得非常清楚了!”
“公司拖欠工資我有什么辦法,要么你就等幾天,要么就先拿著這些,我就有這么多。”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找人借也行,房租必須按時交齊,不然你就搬著走人,押金我一分都不會退給你,聽清楚沒有?!”
“我沒有說不交,只是能不能晚幾天,我現(xiàn)在身上確實(shí)沒有多余的錢了,出來打工,家人都不在身邊,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沒法找誰借錢,就請你寬限幾天,我拿到工資立就馬交房租,行不?我現(xiàn)在要趕著去上班?!?p> “我憑什么相信你?像你這種說的多了,后來連人都見不著,我開著門租房子,不是來做慈善的,我家里大小六張嘴等著吃,我今天收不著你的,明天收不著他的,那我家里人吃什么?用什么?”
“可是我真沒有啊,我又不是故意不給你,我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吃泡面了。”
“這些你應(yīng)該跟你的老板說,告訴他正常給員工結(jié)算工資,否則員工有可能睡大街,吃剩菜。你說了他搞不好就趕緊發(fā)工資給你了,你跟我說沒用,我又沒管著你的錢,我只管你按時交租?!?p> “阿姨,就算你今天跟我耗死在這里,我還是沒錢交給你,我今天遲到還要被老板扣錢,下個月就更沒有錢交租。”
“你才好笑,你連錢都拿不著,怎的還巴巴的跑著去上什么班,一個不給你按時發(fā)工資的老板,你咋要按時上他的班呢?”
“阿姨,我真不跟你說了,房租我晚幾天交,我真的趕時間。”
“算了,你去吧,我租過好幾個外地打工的姑娘伙子,拖欠房租的多了,也不差你一個,找的都是些什么破工作,鬼才曉得。一哈么老板不發(fā)工資,一哈么老板喊交保證金,無奇不有的理由,說得現(xiàn)在我聽見老板這個詞就心煩。”
“外地人,哪有好的,不講信用,有爹生沒娘教,只管數(shù)量哪管質(zhì)量,一生一堆,出來一擋就沒幾個上過學(xué)的,可怕得很。我最怕租這些外地人,還不講衛(wèi)生,牛馬一樣,衛(wèi)生間整了多臟,給你洗了發(fā)惡心...”
租房的小姑娘已經(jīng)走了,婆婆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似乎罵人已經(jīng)成了她的習(xí)慣,她逮著誰非把她罵了體無完膚。
“當(dāng)時我家就應(yīng)該找個本地的兒媳婦,討著那個窮地方來的要家教沒家教,比這些租房子的還老火,白吃白喝,還會跟人吵架,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霉?!彼呁现鴺堑?,邊自言自語的發(fā)著牢騷。
李筱然輕輕的把門合上,她聽著婆婆跟人吵架出來看看,但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是婆婆的對手,就沒有下去,接下來就是婆婆話鋒一轉(zhuǎn)抱怨起自己的兒媳婦,是因?yàn)閮合眿D遷怒的外地人還是因?yàn)橥獾厝诉w怒的兒媳婦,鬼才曉得。實(shí)在聽不下了,李筱然安靜的退回來。
討厭,是一種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輕易消除的執(zhí)念,更何況婆婆對她的成見似乎要更加的根深蒂固。
她開始趁著兩個孩子沒醒的時間打掃衛(wèi)生,楊越單獨(dú)睡一間,每天他的被褥都是亂的,他抽身出來就走,李筱然會過去幫他整理好,而今天,房間和昨天自己整理好的樣子沒有半點(diǎn)區(qū)別。
李筱然眼淚一下子滾出來,心口火辣辣的疼,楊越一夜都沒有回來,她趕緊找出自己的手機(jī),微信顯示一條新發(fā)消息,“喝多了,就在朋友家睡一晚,第二天直接上班?!?p> 李筱然十分抓狂,但是她無能為力,她不可能打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可是她也咽不下這口氣。一個男人,喝醉了,夜不歸宿,漫漫長夜能發(fā)生多少讓人恨斷肝腸的事情!李筱然順著門坐在地上咬著牙哭起來,這個世界上最難原諒的事情,就是背叛!
她拒絕了多少人,就為了一段青澀簡單的戀愛,如今這段戀愛讓她受盡折磨,如果就在自己做出那么多犧牲的時候遭到了背叛,那她一定要楊越付出代價!
“你昨晚在哪里睡?”電話出乎意料的接的很快,李筱然心如刀絞的問道。
“朋友家?!?p> “哪個朋友?男的女的?幾個人?”
“我在上班,你這是在干嘛?”
“問你,昨晚去了哪里?為什么不回家?!”李筱然一時情緒失控,哄了起來。
“有?。 ?p> “哇!”
“你對誰大喊小叫?”
電話掛了,娃娃哭了,婆婆回來了。
“我問你,剛剛對誰大喊大叫?!”婆婆的情緒就是成串連排的地雷,而李筱然每次都恰好可以引爆。
李筱然擦了眼淚,站起來準(zhǔn)備進(jìn)去哄孩子。
“我問你!為什么對著我兒子吼?!”婆婆無法容忍無視,她將拖把砸在地上喊道。
“他作為丈夫,爛醉不歸,我問問怎么了?我沒有權(quán)力問么?”
“你有什么資格問我兒子?你一個婦道人家都可以夜不歸宿,我兒子怎么就不可以?你這種德行,我兒子不跟你離婚簡直是腦子有水了?!?p> “你在說什么?一個婆婆,一個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李筱然也顧不得娃娃哭,氣得臉色發(fā)青。
“你夜不歸宿的時候怎么不說?你自己做在前,我兒子在后咋啦?討著你這種倒霉媳婦不出軌不找小三簡直就是傻子!”
李筱然看著婆婆,無言以對,她覺得再多聽她說一句話話,自己的頭就會疼得從中間炸掉。她進(jìn)房將門關(guān)上,反鎖。
“你給我出來!這是我家,你鎖什么門!?”婆婆在外面使勁兒擰鎖,狂躁癥一樣在外面持續(xù)爆發(fā),又喊又踢門。
直到公公從外面走路回來,在外面勸了好一會兒才罵罵咧咧的上樓去了。
李筱然的腦殼沒有炸,心卻炸了,婆婆狂躁是常態(tài),但楊越,他雖然懶,懦弱,但卻沒有夜不歸宿過,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