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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們

天下如今尚可為,張目強視勸勉之

者們 求為是非 2494 2020-02-03 18:52:17

  海過隱實大帝癱在地上抓住一只隔空伸來的手大口喘著氣,本以為自己是出于激動氣血攻心以至于此,然而心緒平和后煩惡感更加明顯,連著又咯了三口血。

  海過隱實視線開始聚不起焦,并不知道其實向他伸來的手其實是海河的。海河一邊呼著,“爸,爸!”一邊伸手切著父親的脈。

  海平津傻了眼,嘴唇顫巍巍地不知道要說什么;朝沐公主已經(jīng)鎮(zhèn)定住心神,跑去外面喊幫仆去找御醫(yī)。海河看著說不出話只是嘔吐的父親,發(fā)覺自己一慌什么都做不到了,腦子里的東西倏忽間全都消失不見。

  剛才他還在想著怎么跟父親拌嘴,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冷漠地對待他,現(xiàn)在他只感覺要不惜一切救得他父親的性命。

  海過隱實扳著他兒子的肩膀,卻不知道是哪個孩子的,只是看著他。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的生命力消逝得如此之快,他剛剛還在想今天群臣都不來上朝,朱之臻和阿緣還在朝堂上等著他;不料煩惡感一陣勝似一陣,他又咳出一口血,面頰整個陷了進去,容貌滄然若白練。

  過了不知多久,海過隱實稍稍醒轉(zhuǎn),但是發(fā)覺自己好像皮影戲般被人控制著,他只能看到幾個人在他面前聚集,自己卻說不出來話,甚至呼吸都不能自己控制。

  他害怕極了,害怕自己竟要死去,那他日后怎么還能見到皇后一面,怎么指導(dǎo)繼位的太子,怎么看著這一代人長大、成年、步入自己的鼎盛呢···他明明還等著這些呢,甚至每天工作到深夜直至完成后回到寢宮,睡在床上時都在想未來的畫面,如今自己卻是要死了!

  當(dāng)海過隱實被搬到寢宮快要咽氣時,整個子母宮沒有一個大臣,或者說除了文淵閣的諸位學(xué)士,大家都早早被朱之臻遣散了。

  海過隱實突然就想起還在正廷等著自己的端木皇后跟朱之臻,不管怎樣,自己一定要去朝堂去說個明白。他想起身,卻被御醫(yī)阻止住了;海河就在旁邊站著,卻不懂他父親的意思。

  “皇后在哪?”御醫(yī)怒道,身邊的侍從驚慌失措,或者面無表情,他們都不知道皇后去了哪。

  “就沒人看見皇后去了哪么?”海河斥責(zé)著眾人。

  此時海過隱實卻張開口了,好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朝堂上了,他看著影子晃來晃去的天花板犯惡心,氣息微弱卻還是不住口,“阿緣···她怎么做···我都原諒她···”

  說出這句話時他想起的是自己出行陽關(guān)時見到的那個畫面,一座小橋,一個紅了臉的小女孩。海過隱實流出淚來,聲音吭哧不清,時間過得真快,他想說對所有人說很多很多話。

  他想,這個時代,是一個寬容、充滿理想但又不和諧的時代。人們看似能夠理解彼此,可在接觸時又相互背過臉去。理想也是,當(dāng)我們以為自己在這條路上更進一步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太晚了,或者別人已經(jīng)捷足先登了,我們的理想也跟著毀壞了。

  他聽著周圍人流攢動,感受到空氣的流動,聽到人們喊著“皇后在哪”、“朱之臻在哪”、“薛明陽在哪”的話,這時才想到要面對這一切的兒子。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即便少了自己也能堅定地完成屬于他們自己的道路,這一點他從來都是驕傲地自信著。

  他想給海河說,“河兒,你說,咱們兩個鬧別扭爭過來爭過去,還不是因為誤解呢···我是個父親來著,怎么會有惡意呢,如果誤解了爸爸對你這種種做法背后的善意,那不僅會傷害到我,也會傷害到你的?!?p>  海平津是他的次子,是他后來才下決心栽培的,他對海平津有些擔(dān)心,但絕非失了自信。“津兒,你還要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要做好皇帝,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做人都沒有那么簡單,何況更進一步的領(lǐng)袖呢?”

  海過隱實已經(jīng)處于彌留之際,子母宮卻是一片空城。

  還是要給太子說說他母親的事,雖然他母親所作所為專橫了點,但不能對她做些過分的事情,朱之臻能不能在我死后照顧好近緣呢···

  朱之臻,朱之臻···

  丁香花···好像是沒有花刺的。

  他這時猛地想站起身,但還歸無力。

  他本來已經(jīng)死了,也即眼睛閉下了,海河看著父親本來已經(jīng)久久閉眼已然死去,這時忽而起身,張開眼強自注視著前方。

  海過隱實大吼道,“天下事尚可為,阿孩勉之!”便即倒去。

  海河第一個離開,大家不知道為什么海河殿下這時要離開。他等著薛明陽過度悲傷地也走出門,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不說話。

  這時他們看見跑丟了只鞋的端木皇后奔著哭著到里屋,端木近緣使勁攥著先皇的手,瞟了御醫(yī)一眼,接著對海過隱實大叫,“起來,你起來!”

  她接著被拉住,大家以為她要發(fā)瘋,要用腦袋使勁撞海過隱實躺著的那個床,結(jié)果她忽而安靜下來,嘴里嘟噥著什么聲音,一股奇異的力量在她喉嚨那聚集,繼而發(fā)出聲,聲音綿長,好像鐘聲的延續(xù),聲調(diào)越發(fā)高昂,沖撞著天花板好像要從縫隙中出去接著沿穹頂向四周發(fā)散。

  那根本不像是人能發(fā)出的啼叫聲。

  朱之臻在她身后進來,和薛明陽互視一眼,接著白著臉垂下頭,閉上眼,重重嘆了口濁氣。

  后來,朱之臻鐵青著臉花了很久時間才恢復(fù)吏部的工作,吏部的諸位通知其他部門的官員,大家相互通知,到對方家里串門,此時對方剛剛還在吃早飯,卻聽到讓他們一天不能下飯的消息張目結(jié)舌。

  海過隱實死了,死前只講了一句話,身邊只有幾個人,顯得孤零零的。

  帝崩的消息先是傳遍了安汀,錢萬返得知后跪向東方,終日不發(fā)一語,錢清錢鏡都呆坐在房中整整坐了一天。

  一個鐘辰前御醫(yī)自作主張,委托錘廷御衛(wèi)中派出一位快騎趕往寒山寺,請寒山寺的老方丈來。錘廷御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聽了,知道御醫(yī)講的是什么意思,不令而行。

  如今海過隱實已死,御醫(yī)不知道先去給端木皇后說還是給海平津殿下說,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去找皇后說了此事,詢問要不要差遣前往寒山寺的騎兵回來。

  端木皇后堅決地搖頭,“不要差回來···”

  實際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回轉(zhuǎn)的機會了,老御醫(yī)最后看了看海過隱實的面容。

  遽然間,他低下頭又去仔細看了看先皇的臉,接著伸手檢視先皇的頭發(fā)。

  朱之臻心思閃電,看向御醫(yī),怒道,“你在干什么?”

  御醫(yī)訝然間伸回手,便要告辭。

  出了門他正撞見將腦袋抵在門框的海河殿下,老御醫(yī)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猛地拉住海河的袖子,海河剛剛還沉浸在空想中,結(jié)果失神地看著他。

  老御醫(yī)接著道,“殿下,事出緊急,請您詳細說來先帝此前的情況?!?p>  大家都看著御醫(yī)跟海河那兩位聚集到一塊嘀咕著什么,都識趣地走開了。

  “殿下,您了解老臣,知道老臣做事從來為了爭取人事和諧···”

  “現(xiàn)在說這些干甚?”海河并不對著他講話,他滿心都是對父親的虧欠。

  “臣剛剛斷言,先帝死于氣血攻心。但是看情狀還有一種很渺小的可能,臣這么講不是為了點玩弄朝廷秩序,那便是先帝也有可能是中毒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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