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爺笑道:“憐兒以為呢?”
相憐長‘嗯’一聲,道:“既然鈡叔叔從他手中得了玉石,想必也是因為他輸了的緣故吧。”
“哈哈……”吳老爺搖搖手,道:“你鈡叔叔與我細說起時,我也是感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當(dāng)年鈡老弟看他年邁本無意與他爭輸贏,誰知你鈡叔叔方才婉拒,那老者便口出奇言?!?p> “哦?說了什么?”相憐問道。
那老者道:“年輕人,你五歲時無故大病,親戚朋友皆道你活不過六歲,誰知重陽那天,你又無故痊愈,是與不是?你十五歲那年離家,十九歲便習(xí)得一身絕世武藝,是與不是?你二十歲娶妻,現(xiàn)今二十三歲仍無兒無女,又是不是?世道本無常,倘若你愿意與我對弈一局,你贏了,我再解后三十年命途,你若輸了,我也定不叫你白來一場,可否?”
相憐聽得入神。
吳老爺又接道:“那老者所說之言,竟不差分毫,你鈡叔叔怎能不動心,便答應(yīng)與他對弈一局?!?p> “那……”相憐滿腹疑語。
吳老爺接道:“那老者棋藝高深,你鈡叔叔并未勝他。臨走之時,他便將這美玉贈與你鈡叔叔。鐘老弟素來不愛這些金飾玉器,恰巧又逢你生辰,他便請能工巧匠將它雕刻成蓮花形狀,也是有意合了你的名諱。以前見你年幼,怕被有心人盜了去,便一直由你母親代為保管,現(xiàn)如今你也大了,便拿了去吧,你定要貼身佩戴,方能不辜負你鈡叔叔的一片美意,也莫要輕易在人前展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p> 相憐又將那蓮花美玉細瞧了一遍,點頭答應(yīng)。
吳老爺近前撫了撫相憐的衣角邊領(lǐng),柔聲道:“憐兒,這包東西是爹爹為你準(zhǔn)備的,你說的江湖,爹爹未曾去過,確是不該無故阻攔你,只是有幾樣,你必須牢記!”
相憐道:“自然都聽爹爹的?!?p> “哈哈……憐兒何時真的聽過爹爹的了?”吳老爺大笑一聲,又繼續(xù)道:“這第一件,在外比不得在府里,冬寒秋涼莫要忘了添被加衣,山高路遠之時也莫要風(fēng)餐露宿,遇事多要三思而后行,出了這門,五湖四海多是繁雜之人,那時無人再會尊你為小姐,你要擅自珍重。”
吳老爺側(cè)了側(cè)身,又道:“這第二件事,行走江湖時莫要說自己姓‘吳’,免得多事,你要切記!”
相憐雖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還有這第三件事,”吳老爺繼續(xù)道:“我與你鐘叔叔多年未見,你遠行之時,莫要忘了替爹爹去看望他,見到他時將包裹里的信和那些有字的紙張親手奉上,你鈡叔叔自會明白為爹的心意,在沒見到你鐘叔叔之前,切記莫要將包裹里的物件示于人前,切記,切記!”
相憐道:“我與鐘叔叔多年未見,又怎么相識,再說了,我要去哪里找鐘叔叔呢?”
吳老爺?shù)溃骸安槐負?dān)心,你鈡叔叔住在靖南山下,晚清河畔,一處人煙稀少之地,周遭并無旁人居住,你只一路向南,到了靖南山下,你只說你要找晚清河畔的鈡先生,當(dāng)?shù)伛v民皆可為你指引。再說了,你鈡叔叔身形峻拔,常著一身淡青色長袍,左側(cè)手背有一處云形胎記,你自然不會認錯?!?p> 相憐笑道:“如此,自然是不會弄錯啦。”
“還有……”吳老爺繼續(xù)道:“憐兒,你鈡叔叔接到爹的信后,會耐心教你知書識理,你要好好受教,切不可像在家里一樣胡鬧,想要學(xué)習(xí)上乘功法,這識字是最首要的,等你稍有些成效了,你鈡叔叔也自然會教你武藝,你安心跟他學(xué)就是了。”
相憐一時語塞,只覺鼻頭發(fā)酸,她忙低頭,哽聲道:“謝謝爹……”
“爹爹的話你一定要牢記,再出行前莫忘了跟爹爹辭行,去吧……”
吳老爺招招手,隨即也背過身去,兩鬢依舊整潔,稍曲的背依舊威嚴,只是此刻落在相憐眼中的也只有爹爹已然老去的歲月,再怎么不經(jīng)意間也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就像成年的雀兒,任那窩巢里再如何的溫暖適宜,也總?cè)滩蛔∠蛲|廣的天際,而老雀兒也終將目睹著小雀兒不會回頭的背影,再小的窩巢也會突然大的讓人傷心……
相憐靜立在遠處,久久不舍離去……
幾日后,相憐想起白英男的生辰,帶上吳連清給的包裹和幾件隨身衣物后就與吳府上下依依辭行,過后,前往清涼殿。
行至清涼殿門前時已是正午時分,剛打開石門,相憐就連連呼喚道:“小姑姑……英姐姐……我來給你賀壽了……就是走的匆忙,忘記備下賀禮了……”
白曉曉聽到聲音后,忙笑臉相迎,道:“丫頭來啦,不用你準(zhǔn)備什么賀禮,難為你記得?!?p> 相憐嘻笑道:“自然記得……”
今日的清涼殿比起相憐初來時只多了幾處紅色,相憐打量一番后,道:“今日不是英姐姐的生辰嗎?怎的這樣的簡單,我來時有路過街市,不如我再出去置辦些,就當(dāng)是給英姐姐的賀禮啦。”
白曉曉指了指床邊此刻正望向相憐傻笑的英男,小聲道:“罷了,往年也就自有我們娘倆,今年有你作陪已經(jīng)是大喜了,無須再置辦了,再說了,這清涼殿上一次披紅掛彩,紅燭燦亮之時還是在十年前……那時英兒還沒有……還是簡單點好,以免觸景傷情……”
相憐收了聲,望向白英男,點了點頭……
白曉曉并了并面前的壽餅,又端來一些菜品茶果,將英男撫至桌前后,就招呼相憐著意用些。
三人方才動筷,突然聽得石門外有人說話,分明是一位男子的聲音,相憐不由得感嘆,殿內(nèi)到石門外這樣遠的距離,那聲音竟能傳的這樣清晰,只聽那男子道:“白姐姐,英姑娘過生辰怎的不叫上我,莫不是把我忘了?”
白曉曉臉色驟變,手上的碗筷也突然定住。
楊阿星
想起吳老爺?shù)谋秤埃挥傻酶锌畟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