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后,省醫(yī)學(xué)院附屬醫(yī)院住院部花園內(nèi),綠茵一片的草地中間,數(shù)株古松,翠色的樹冠如張開的巨傘。
周蜜一手拿著手機,接聽著電話,一手拎著寬大的公文包,順著草地間曲折的石徑,走向草地正中,松樹下圍著一張輪椅坐著的數(shù)人。
穿著長衣長褲的病號服,猶然搭了條薄毯在身上,半坐半躺在輪椅里,姚景翻看著周蜜帶來的文件,不時地皺著眉頭。
“爸,有什么不妥嗎?”姚曉紅很是熟悉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代表著什么。
姚景視線從手里的文件收了回去,皺著眉頭抬起頭,正想要解釋帝豪公司交接的過程有著什么不妥當(dāng);陡然看到小徑上走來的黑衣人。
“還是先讓蕭扒皮解釋解釋。”
和姚景并排坐在著的老嚴(yán),追著姚景的目光也看到了遠遠看到這邊的人注視著他,就露出了笑臉,加快了腳步走過來的蕭鴻軒。
“老姚,你這話可說的沒良心!”一面揚手沖蕭鴻軒揮手,一面毫不相讓的懟著術(shù)后還在恢復(fù)期的親家姚景。
“老曹,你說,我說蕭老三這小子是蕭扒皮,錯沒錯。”打嘴皮子官司,就是資深檢察官的姚景也有自知之明;要單挑老嚴(yán),絕對就是在找虐。側(cè)臉就要拉上輪椅另一邊坐著的,仨人中時常保持中立立場的曹格楷。
“嗯!老姚你說的沒錯?!睕]想到,老曹竟是罕見的不和稀泥了,立刻就選了老姚占邊。
“扯蛋!”老嚴(yán)長長的壽星眉梢飛向兩鬢,怒瞪著眼?!鞍ィ≈苊蹠约t她們這些天太忙了,心里有點怨言,還行。孩子們這些天確實忙壞了??赡銈z老東西,一個躺著,啥也干不了;一個擺譜裝大爺,啥職位也不接受。心里明的和鏡一樣,鴻軒這些天興許是所有人中間最辛苦的一個,還要說這話?狼心讓狗吃了!
老曹家里沒錢花了?還是你姚檢察長清廉了一生,退下來了,轉(zhuǎn)了性,卻把錢看得比天還大?”
“你這樣可不好,罔顧事實,聽不進同志們的不同意見。動不動就上綱上領(lǐng),大帽子漫天亂扣?!币鞍逯?,反駁著。
“嗨!要不是有周蜜和曉紅這倆孩子在,你以為我會跟你個老了老了,貪財怕死,變質(zhì)的老家伙浪費唾沫?
我這也就是怕你這老家伙價值觀扭曲的言論影響孩子們,你以為我是在挽救你,去!去!剩了一個肺,黃土埋到腰上了,還不清楚自己?一點半星接受教育的價值都沒了。”
另一邊,老曹剛張嘴;“我說句公道話,,,,,,,,”
老嚴(yán)一瞪眼,“你一個叛徒,能說出什么公道話!”
。。。。。。。。。。
仨人頓時陷入一對二的,底線低到不適宜小輩旁觀旁聽的嘴皮子打架。
就要遠遠的躲到樹蔭外太陽地里的周蜜和姚曉紅,倆人都是一臉的厭憎,橫著眉,紅著眼,盯著步履輕快走到面前的蕭鴻軒。
話都懶得說;你露面惹出的鬧劇,我們沒轍,你直接上吧!
同時沖著身后吵成一片的三個長輩,用身體擋著立在胸前向后猛擺著手。
有了蕭鴻軒的加入,非但沒有熄滅了三個張著們的爭論,吵吵的嗓門還越來越大。
站在小徑的道邊,姚曉紅和周蜜一臉赧然的不住和被吵的從樹蔭下離去的人們雙手合十鞠躬致歉,抽了空兩對秀目把殺人的目光交錯著朝著蕭鴻軒砸過去。
“這是要干嘛!老同志也要耍流氓?
別惹我,我可煩著呢!都不聽勸,行了,仨人加一起二百多歲了,還要跟我在這兒不講理,耍流氓,好呀,我跟著你們一起耍流氓,活這么大了,我還真沒怕過誰!”
回過味來的蕭鴻軒,解下挎包的挎帶,比劃著往低處橫生的樹枝上系。“我把自己脖子伸進去掛這,看你們誰還多嘴。記住了,長江后浪推前浪,小流氓比老流氓更狠?!?p> 周蜜就要捂著耳朵逃之夭夭的時候,陡然被姚曉紅用力拉了回來。
姚曉紅嬉笑著向后擺著頭;“男人無論老少都帶著孩子氣,仨老爺子和咱倆在一起都忍著呢,遇到了蕭老三這孫猴子似的鬧翻天的家伙來了,少不了會借機發(fā)泄一下。
行了,他們也都折騰夠了,不會再鬧了,咱們倆可以過去聽聽他們好好說話了?!?p> 比起姚曉紅,周蜜自知自己遇到如今的場景的經(jīng)驗差的太多,縮著脖子,往回看了眼。
嗨!真氣死個人!仨老的和一小的,四個大男人一轉(zhuǎn)眼竟然收起了沒羞沒臊的笑鬧,一本正經(jīng)的圍坐在一起,聽著蕭鴻軒在低聲講述著什么。
“,,,,,,,再有兩天,我就跑完了。
嗨!老嚴(yán),連你也沒想吧。象瑾兒這樣有獨特天資的孩子還真不少,你們看看,這是我找到了教課的老師們問出的結(jié)果;這是我一個個和孩子們談話詢問出的意愿匯總。
嘖嘖!五行八作都有天資超群的,瞧瞧咱家的這些孩子,人才出的,躲被窩里都能笑的讓隔壁鄰居睡不成覺?!?p> 不理蕭鴻軒說的熱鬧,仨老者都蹙著眉。
性情最是方正的姚景頭一個忍不住問道;“平常人家,一家一戶培養(yǎng)一個有特長興趣的孩子,幾乎都是要耗盡了家資。你們這可是,,,,,”
曹格楷瞇起了眼,“錢的問題好解決,有些專長的路越往后越窄,成名成家比例很低。這樣做值當(dāng)嗎?”
老嚴(yán)紫黑的臉龐,泛著紅光,鼓著眼盯著看著老姚和老曹;“摸著良心問問自己,要是秀秀和曉紅小時候顯露出來這樣的優(yōu)異特質(zhì),你們會不會瞻前顧后的?”
姚曉紅驕橫的合上了攤開在老姚手里的冊子,蠻霸的說道;“孩子們的事有我們這些人操心了,不需要您們現(xiàn)在費心勞力討論花錢多少。您們呀!還是趕快的把周蜜的問題給解決了!”
發(fā)著嬌嗔懟過了老的,一扭臉看著蕭鴻軒,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
“蕭扒皮,周蜜一個人頂著地產(chǎn)公司正常運作,可是已經(jīng)忙的四腳不沾地了!”
周蜜用最簡潔的語言把公司遇到的問題講給了多如不露頭的真正大股東蕭鴻軒聽。
周蜜語聲剛停,老姚就點著攤開的文件說道;“帝豪公司的交接過程里埋藏了太多的漏洞,現(xiàn)在要是忽視了,以后就可能是大麻煩!”
老姚越是著急上火的認(rèn)真,蕭鴻軒臉上的笑意越是濃郁。
老師林梓潼的一個建議,讓老姚來公司,真就是神來之筆!
比起自己和納蘭小黑子,和生意伙伴常常還是用口頭協(xié)議的以往經(jīng)營習(xí)慣,老派的君子的作風(fēng)。在司法機關(guān)工作的大半輩子的老姚,確實是公司經(jīng)營規(guī)模做大了后,需要規(guī)范各種合約時,盯著哥幾個改了不良習(xí)慣的最佳人選。
蕭鴻軒撩起垂在眼前的額發(fā),神情肅然;“姚叔,您擔(dān)心的,是五年,十年后,在這個項目上,公司收獲的利益會引起出讓股份的老李和封標(biāo)心理失衡,尋求法律途徑向公司索要補償?!?p> 姚景點頭道;“不是我擔(dān)心,而是一定會!我看過你和納蘭做出的規(guī)劃,越是佩服你和納蘭的眼光長遠,我就越是擔(dān)心。數(shù)以十億計的紅利,不光是讓人眼紅,也必然讓能和利益扯上關(guān)系的某些人,黑了心!”
蕭鴻軒沉默許久,抬頭看看周蜜,目光中帶著詢問,瞧著周蜜無言的點頭,認(rèn)可老姚的論斷;皺著眉問道;“姚叔你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審計!立刻審計帝豪公司交接的所有財物。以我的經(jīng)驗,在這次交接中,一定藏著貓膩?!崩弦δ抗饩季迹瑨咭曋掵欆幒椭苊?。
“蕭董,有件事我沒有向你和董事長還有總經(jīng)理請示,擅作主張,已經(jīng)請了審計事務(wù)所對帝豪公司交接的財物正在做審計?!?p> 蕭鴻軒閉著眼,慢慢的做著深呼吸。
帝豪公司的老李和封標(biāo)會在交接的過程里藏點貓膩,給個人劃拉些小便宜,是他和納蘭早就才想到了的;也可以說是他倆人有意給帝豪過去的股東最后一次的以權(quán)謀私開了方便之門。
因為相比起未來從接手過來的帝豪公司轉(zhuǎn)讓的地塊所能產(chǎn)生的巨額利潤,這些蠅營狗茍拿去的小錢,在倆人看來,就是雞毛蒜皮,不值一提。
老姚的話只說了一小半,審計的目的一句也沒提。
拿捏!習(xí)慣于在司法程序中用證據(jù)說話的老姚,潛藏的意思很明確。要證據(jù),可以隨時拿出來打倒?jié)摬刂膶κ值淖C據(jù)。
關(guān)于用不用,存乎于心,而不是操之于人。
老人家這是在用自己一生的經(jīng)驗幫著查疑補缺。
“謝謝姚叔!”蕭鴻軒誠摯的躬身彎腰,表示著感謝之情。
“周蜜你的決策是對的,這一段時間內(nèi),像這樣的事情,你有著全權(quán)決定的權(quán)力。
對了,你找了哪家審計事務(wù)所?”
周蜜抿了抿嘴唇,眉眼間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徇私了!讓企宣部陳總監(jiān)的老公接了審計的業(yè)務(wù)?!?p>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周蜜,某個陳總監(jiān)現(xiàn)今的新婚丈夫可是因為周副總?cè)浅鲞^事情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