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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薄詞

第9章

涼薄詞 蒼白輕語 2007 2019-09-11 10:10:07

  侯府前站了兩隊御林侍衛(wèi),四方站在大門口,身穿盔甲,目不斜視,待棠引到了,拱手行個禮,依舊站得威武端正。

  站在堂上的那人身穿寶藍的緞袍,手持象牙柄的折扇,一如既往地貴氣沖天。

  棠引一邁進門檻就跪趴在地上,道:“陛下安康?!?p>  文帝背對著他,持象牙折扇的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正搭在一只鎏金竹節(jié)柄翡翠頭的香爐上,慢慢摩挲,似極有興趣。

  “你過來。”

  棠引爬起來,湊過去。

  那香爐翠色欲流,通透如冰,深淺漸變,隱隱瀉出一絲仙氣。

  棠引暗叫不好,心虛道:“這,這是什么玩意兒?”

  文帝回頭,道:“你不知道這是什么?”

  棠引假裝道:“我不知道呀?!?p>  文帝用象牙折扇輕敲了敲那鏤空的翡翠爐蓋,道:“這不是香爐么?”

  棠引道:“……原來是香爐,這樣晶瑩,我竟沒想到?!?p>  這哪是什么香爐,這分明是捉妖師的一種法器。雖然制成了香爐的樣子,但那材質(zhì)乃是冰海深處的水精,專門用來監(jiān)測妖氣使的。

  妖氣重,水精就會變色以示警,他三個月前在天諭之境聽學(xué)時剛好見過。

  這是誰這么大手筆,豎了個寶貝在他侯府的大堂上,給他找不自在。

  真是豈有此理!

  “銀生!銀生!”

  銀生疾步進來,先給文帝行了個禮,起身對棠引道:“侯爺叫我有事?”

  棠引指著香爐,道:“這是誰的?”

  銀生道:“是不矜樓的樓主柳香君給的?!?p>  棠引道:“她給這個做什么?”

  銀生道:“侯爺不是讓小的備份厚禮送過去么,小的照辦了,這香爐是回禮?!?p>  棠引:“……”

  文帝哈哈笑了兩聲,道:“不矜樓是什么?名字如此有趣?!?p>  棠引道:“是家青樓,開在流觴園對面了?!?p>  文帝點頭,道:“有意思,那家可是挺有手段的,竟能找匠師制出如此精妙的翡翠物件兒來,朕宮里就沒有。”

  棠引連忙對銀生揮手,道:“快裝起來,給公公帶回宮去?!?p>  一直閃在西楹處的宮人上前,幫著銀生小心翼翼地把翡翠香爐頭取下。

  文帝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朕不要。”

  棠引心想,我又不是人,這玩意兒燙手,你趕緊拿走。

  “陛下要吧,陛下要吧?!?p>  文帝盛情難卻,頗為難道:“好吧,愛卿一番好意,只好收了?!?p>  棠引心花暗放,從袖袋里掏出兩罐蟋蟀來,道:“陛下請上坐,這是我新得來的,我陪陛下斗一斗它們?!?p>  兩人趴在案上斗了一會兒,文帝道:“那不矜樓是怎么回事?取這種不知羞的名字,還給你送華美的香爐?!?p>  銀生在一旁搶著道:“陛下,請恕我多言。”

  文帝道:“你說。”

  銀生道:“她們許是妖精變得?!?p>  棠引唬了一跳,道:“不得妄言。”

  文帝笑道:“你讓他說。”

  銀生道:“我去送禮的時候,見那些女子都長得高鼻碧眼,發(fā)如波浪,妖艷如火,嫵媚似蛇。穿著打扮艷麗多金,與我們的姑娘大不相同,是以,怕是妖精?!?p>  文帝大笑,道:“這就是了,該是異邦外族,想那翡翠香爐也定是從遠方帶來的。”

  棠引赸笑,偷偷瞪了銀生一眼。

  斗完了蟋蟀,棠引陪著文帝品茗。清談間,文帝似乎有意晚間去不矜樓逛逛,棠引口中說著甚好,心里卻暗暗煩惱。

  所幸快到黃昏時,有宮人尋了來,言宮中什么人得了急病,言辭閃爍,文帝便怏怏不樂地回了宮。

  ……

  送走文帝,棠引回到堂上問銀生,道:“你送了什么禮給對門那家?”

  銀生囁喏道:“只送了幾面銀鏡,分給了那家的姑娘們?!?p>  棠引道:“銀生!你要死么?”

  送照妖鏡,明目張膽地挑釁。

  銀生無奈道:“我尋思著,若不是妖精,這銀鏡已然是十分貴重了,若是妖精,還可試試她們的反應(yīng)?!?p>  棠引道:“那家不是善茬,回禮的香爐用水精制造,專測妖氣。放在堂上,我們?nèi)羰怯幸稽c風(fēng)吹草動,捉妖師立刻就會知曉。而且,擁有這等上品法器的,絕非一般妖精?!?p>  銀生怵然道:“可得罪她們了。不然,我精選些名貴簪佩,撰上如意、靈佑等符篆,再送過去?!?p>  棠引道:“只好如此。”想了想,又道:“正好家里收了一批金丹與大瓶仙露,你讓雀兒去拿些……少拿些,一并送過去吧?!?p>  ……

  陪了半日的笑臉,棠引心累,一點食欲都沒有,便沒讓玉嬸嬸準(zhǔn)備晚飯。

  從侯府角門出來,轉(zhuǎn)悠到凡間的大市上,跟著人流接踵擦肩地走了片刻,腦袋里總是琢磨著今日上午那件事。

  來他鋪子里的這位畫匠,雖然性子冷了些,但極好伺候,諸事不挑,亦可將就。每日只需備下甜粥素菜,糕點小食便可過下來。雖不愛說話,但你與她說話,她也搭理。

  有時到了后院,從庭中路過,掃眼看去,長門大開,她總是在房里或坐或站,宛如皎月,你見與不見,她都在那里,沉靜又不容忽視。

  若不是今日出了這檔子事,他還不知,她原來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只是,不知街東頭那醫(yī)館的許昭大夫與她是何關(guān)系,看他言語支吾,似是與她早就相識。

  八角那只黃鸝與妖市街上諸多小妖都能耍到一處,各家各族是非之事,不管他想不想聽,總是一股腦往他耳朵里灌。

  近日說的均是那尋愉與許昭的閑話,卻沒八卦到過許昭與這臨姑娘的只言片語。

  思來想去,棠引還是覺得,該去看看那位臨姑娘才是,畢竟人家堂堂一個幻境大師是因為在自己鋪子里做小工才受了氣。

  只是這樣想著,又覺得與她還不夠熟絡(luò),貿(mào)然前去,自己也覺得唐突。

  忽然想到家里還有那些金丹和仙露,于是回家拿了,只各剩下十瓶留著銀生送禮用,其余全都放乾坤袋里,奔黑玨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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