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別院里正翻天覆地呢!見了快要凍成冰棍兒的兩個人自然是引起新一輪的天翻地覆。
安近月為著聽袁向北講他的病,連熱湯浴也不要洗,只草草喝了姜湯就要作罷,袁向北好說歹說她才和清輝去了。
可是沐浴結(jié)束出來時安近月卻發(fā)現(xiàn),袁向北已經(jīng)躺在她的床榻上睡著了。朗照在一旁說:“王爺有五天沒睡了?!?p> 安近月轉(zhuǎn)過身去,拿了一張輕薄的被子給袁向北蓋上。那被子才搭上他的身他便醒了。張了眼看她,“安近月?”仿佛疑惑似的,袁向北這樣問了一句。
“王爺覺得如何?”
聽了她的這一句問話,他卻不言語了,只是伸手執(zhí)了她手。
見他重又睡了,她也就不說什么,想要抽出手來,卻是不能。無奈,安近月要朗照拿了腳凳來,自己就坐在床榻旁。清輝進來了,見了這個情形,重又拿了厚厚的大氅給安近月披了,方和朗照一起去休息。
屋子里徹底靜下來。安近月受了驚,又飲了酒,疲累的很,不過片刻,忍不住也伏在床榻上睡了。
仿佛有冷雨打在身上,母親躺在病床上對她說:“可憐的孩子,上天要我早早地走了,留下你一個人------”
母親的熱淚滴在安近月身上,她更覺得冷,冷的好像有刀子在割她的心。
她只有無助的哭:“娘——娘——”聲音很小,不敢讓人聽到似的。
從小到大,她都活在恐懼和謹小慎微之中,連叫娘也是如此,不敢放聲的。
袁向北被細小的哭泣聲弄醒了。
安近月只著便袍,縮在床腳哭,淚流了滿臉,一只手還被自己緊緊地攥著。
他起身把她抱上了床,才看到那大氅早掉到地上了,摸她的身上,自然是透涼。都怪自己睡了也拉著她。這女人真是,悶聲受了多少委屈也不肯說半個字,這樣的性子,如何在高宅大院存活的?
裹了她在懷里,任她的淚流了他一身,輕拍她的后背,還是止不住她的哭泣。他不忍心叫醒她,想起她似乎給他唱過一首歌謠,于是照著那曲子哼了,聽那啜泣聲慢慢小下來。
兩個人縮在被子里,外面的凄風苦雨、冰天雪地也就都與他們無關了。
日上三竿,兩個丫頭在廊下說悄悄話。
“小姐還沒有醒?”
“嗯,看樣子是。”
“會不會病了?昨日那么冷。王爺可能也病了,他們兩個若是都發(fā)了熱,我們不進去看一下,病重了可怎么辦?”
清輝忍不住瞪朗照一眼:“要去你去!”
朗照果真轉(zhuǎn)身朝著房門口去了。清輝急起來,跟在后頭喊:“你瘋了,快回來!”朗照充耳不聞,無奈,清輝跟在后頭追她。眼看著她把那門嵌了一條縫,側(cè)身鉆進去了。
清輝瞠目結(jié)舌,愣怔當?shù)?。待走到房門口,急的直打轉(zhuǎn),盼著她快點出來,又擔心她出來的時候正好被楊媽撞到,那么小姐恐怕要永遠被人嘲笑不懂規(guī)矩了。
不過片刻,朗照滿臉通紅地走出來,沒等清輝責罵她,她卻先一步說:“你別問我,我死也不說!”
“什么?”清輝一面左右看一看,一面斥罵她,“你這該死的,小姐要被你帶累死,你這樣不懂規(guī)矩,自己怎么樣先不說,明日帶累了小姐,我饒不了你?!?p> “好,知道你要做將軍夫人了,自然瞧不起咱們這些做丫頭的,我呀,一定不連累你,好了吧?”
清輝聽她一頓搶白,憋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朗照見她眼圈都紅了,于是又上去來安慰她:“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那,我告訴你------”她伏在清輝耳邊,眉開眼笑地說了一番。末了又不忘告訴清輝:“我只伸頭瞟了一眼,還有半個床幔擋著的,我可是什么都沒看到啊!現(xiàn)在你也知道了,要說不懂規(guī)矩那也不僅僅是我?!?p> 清輝的臉色卻早已發(fā)灰,一面喃喃自語:“不會的,不可能的,這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朗照見清輝幾乎要落下淚來,就忍不住數(shù)落她:“看你那出息,這不是喜事?王爺和咱家小姐好了,咱們就可以回王府做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王妃,讓那些下人再嚼舌根!哼,看我不撕爛她們的嘴。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朗照開心地走了,清輝一個人焦慮地呆在廊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