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北早拿了沾了水的巾帕,拉了安近月靠近,便不由分說地給她擦起臉來。那胭脂遇水則化,不過幾下,安近月便顯出一方潔凈的面容。
“這便不好么?做什么一定要用那許多胭脂水粉?”袁向北淡淡說。
“當然了,我們這樣的世俗之人原不配素面朝天,只有初雪怡側妃那樣的人才能無需胭脂水粉,王爺不也說過么——無需脂粉污顏色?”安近月幾乎算是惡狠狠地說。
袁向北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明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的,可是卻還是免不了生氣。冷冷道:“王妃好記性,大婚時的詩現(xiàn)如今還記得?!?p> “我不但記得詩,我還記得王爺剪了我們的同心結,還傷了我兩——”
“不用說了!王妃的意思本王明白?!痹虮苯財喟步碌脑挕?p> 她百無禁忌,連初雪怡都抬出來了,又這樣揭自己的傷疤,不過為的是讓自己離她遠一些,自己自當遂了她的心愿。
終于,袁向北轉身離開了。只留下托盤里的衣服,被他打開了,那領口的刺繡如今倒顯得有些刺眼。
安近月舒一口氣,她這樣破釜沉舟,希望他明日就不要來見她了。
然而第二天安近月就收到了袁向北送來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次送的不是衣服,而是上百盒胭脂水粉,有一些連安近月也沒有見過。朗照歡喜的發(fā)了瘋,自管自地挑了許多自己喜歡的。
安近月對著那堆成山的胭脂,心里一陣發(fā)寒。對于袁向北,是不是她只有攤牌這最后一條出路了?
“怎么坐在這里發(fā)呆?我送的胭脂你可還喜歡?”袁向北從后面走過來,對著鏡子里的安近月笑。
安近月也對著鏡子里的袁向北瞧,并不像往日里那樣對他起身行禮。
他便不動,由著她瞧。
她不懂,他不應該是討厭她,再也不來的么?
可是鏡子里的他眉目疏朗,兩個眼睛炯炯有神。可是那眼光并不如何凌厲,反而溫和地對著她,嘴角帶著笑意,那笑容溫暖和煦,仿佛兩個人從未有過任何嫌隙,仿佛她沒有揭過他的短,他也沒有生氣的拂袖而去。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他的笑意便更濃了,那眼神里便有了理解和撫慰,仿佛對著她說:“你的一切,我都理解,不用擔心,一切有我?!?p> “我說過的,我保你終身,我說的話都作數(shù)?!痹虮钡吐曊f。
安近月一愣,恍然間以為自己是做夢,他其實并沒有說這一句話??墒嵌叿置魉穆曇粲猪懫穑骸霸趺?,你忘了嗎?我有一次夜探明月樓,和你說過這句話。”
這顯然不是一個夢,于是她緊趕著點點頭,說:“近月記得的。那個——”她深怕他再提起這話茬,于是連忙換了個話題說,“王爺怎么弄來這許多胭脂,只怕近月一輩子也用不完!”說起胭脂的時候她明顯顯得沒有什么底氣,頭不由地就低下去。
“哦,這個么,既是王妃喜歡,自然要順王妃的心。說到這個,你喜歡哪一個?這個怎么樣?”袁向北從那胭脂山上隨手拿了一盒,“這是以前的老方子配制的,據(jù)說顏色持久,不過淡些,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