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近月接過了,笑笑說:“近月拙于妝容,昨日勉強一拭,已然讓王爺見笑了,等近月練的嫻熟了,再在王爺面前獻(xiàn)丑。今日么,就還是算了吧!”說完了這些話,明知道要惹他不高興,可是她也不避不讓地對著他的眼睛。
他果然不說話,只盯著她看,慢慢地皺起眉來,她終于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半是愧疚半是苦痛地說:“近月有負(fù)王爺厚愛,還請王爺責(zé)罰?!?p> 他幾不可聞地嘆一口氣,說:“不喜歡就不用,這不值什么?!币娝辉俪雎暎A艘煌?,又說,“既是不喜歡胭脂,只恐也不喜歡首飾,那么手編的小玩意你可喜歡?我認(rèn)識許多市井的藝人,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你喜歡什么,只管告訴我。”一面說著一面就執(zhí)起安近月的手,摩挲著,極盡憐愛之意。
安近月半晌不言語。
袁向北也不惱,只低頭對著她的臉小聲說:“怎么不說話?”卻看到安近月似有垂淚之意,那眼里的淚幾乎就要掉落下來了,可是她卻還是勉力忍著,不免讓人心生愛憐。
“這是怎么了?”袁向北放柔了聲音說,一手?jǐn)埩怂募纾皇痔饋硪囁难蹨I。安近月卻先一步抓了他的手,只這一動,她的眼淚便掉下來,她便用衣袖匆匆一擦,嘴里用極輕的聲音說:“王爺怎么不讓近月自生自滅?”
袁向北并不言語,只把那攬肩的手緊了緊。
安近月卻忍不住自管自地說:“近月面丑人懶,對王爺一無用處,王爺當(dāng)日娶近月是不得已,近月這個樣子,無論如何也難陪在王爺身邊,王爺——”說到后來,那聲音里的哭腔便有些收不住。
聽了她的話,袁向北皺起眉來,到了后來,她說不下去,他摟著她的肩,知道她在極力忍耐不使自己哭出聲來,他便也沉默下來。許久他方極慢地說:“不過是幾盒胭脂,便是不喜歡,不用便是了。我還有事,王妃也不必送了?!?p> 袁向北走了,安近月將臉埋在袖子里,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手里還攥著那盒袁向北遞給她的胭脂。她慢慢打開那胭脂,是普通的綿胭脂,不過色澤更柔和,她原本不喜歡艷麗的顏色,這顏色很中她的意,然而她終于還是將那盒胭脂撂開去。
這一晚袁向北對著桌子上的信箋發(fā)呆,關(guān)于安近月的所有背景都在這桌子上了,他所想象的內(nèi)容一件也沒有。依常理推測,她也不該是什么諜者,她常常躲著他,少有相見的時間,也不見她向他詢問任何朝堂上的事情。
讓神虎衛(wèi)重新再查身世背景不過是以防萬一,可是這清白無害的經(jīng)歷倒是讓他對于她的秘密更感興趣了。
安近月這一夜很晚還沒有睡。入夜了還在燈下看書,說是看書,其實不過是一個由頭,她坐在燈下,想的還是袁向北。無論真情還是假意,她已經(jīng)疲累至極,為著自己和朗照著想,她還是冒險和他攤牌了吧。
“這么晚了,王妃還沒睡么?”突聽的一個聲音在窗外面響起,安近月正懷疑自己聽錯了,沒可能才想著這個人,他就來了??墒瞧叹陀腥擞帮@現(xiàn)在窗子上,看那身形道真的像是袁向北。安近月站起身來,一時情急,只管推開那窗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