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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妖歌

第二十一章 鳩鵲

繹妖歌 巳陽 4050 2019-11-12 16:24:49

  慕辛對著那片空蕩蕩地面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緩緩地站起身來,轉(zhuǎn)身離去,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碎劍,想都沒想就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支劍鞘也扔到了地上,這把劍他雖然從未離手,但其實也并非什么珍貴的名劍,只是這些年一直用的很是順手,索性就一直留在了身邊。

  突然兩手空空,確實有些不太適應(yīng),但他也沒太在意,只身一人默默地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此時竟已烈日當(dāng)空,過了晌午。

  慕辛漫無目的地晃回了雪靈村,剛一進(jìn)村,便看見從遠(yuǎn)處跑來十幾個村民,老少不一,但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把利器,好似在朝他攻過來。果然,還沒等慕辛問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卻已被那群人給圍了起來,幾把生銹的柴刀重重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使他動彈不得。

  最開始慕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jī)會逃走,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會突然無緣無故的與自己敵對起來,干脆靜觀其變,毫不反抗地任他們抓去。

  但很快他便開始后悔了,那幫人根本就沒打算就此收手,只聽得其中一人揚(yáng)聲怒罵道:“你這個妖人,居然還敢回來,今天就讓你死無全尸!”說罷,幾人拿著麻繩沖人群后沖上前來,將他雙手背后,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了起來。

  慕辛聽后一頭霧水,見此狀他趕忙解釋道:“我不是妖,我是人!”

  可這些人又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相信他的只言片語,此時突然有一人湊上前來,在一個看似領(lǐng)頭的人耳邊低估了幾句,那領(lǐng)頭的聽后頓時臉色大變,濃密的絡(luò)腮胡子幾乎快要立了起來,他奪過旁邊一人手中的砍刀,頂在了慕辛的胸口上,此時也不知是誰從后面對著他的小腿狠狠地踢了幾腳,使他一時失力,兩個膝蓋實實在在地砸在了地面上,他剛想再站起來,卻被幾人牢牢地抓住肩膀又摁了回去。

  那領(lǐng)頭人渾身殺氣,厲聲逼問道:“你的那個同伴呢!是不是已經(jīng)逃走報信去了!”

  話音未落只見慕辛突然轉(zhuǎn)過頭去,一副不爽地表情道:“她不是我的同伴,我跟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而且她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死透了?!?p>  慕辛這話原本只是出自心理上的想快點撇清與幺歌的關(guān)系,可這話在那領(lǐng)頭人聽來卻變了味,他理解成,慕辛是寧死不招。

  那人忽然變得一副兇神惡煞的嘴臉,提著刀又逼近道:“死了?誰干的?王素?”

  王素又是誰?

  慕辛剛想張口去問,卻聽那人一副嫌棄樣地啐道:“那個廢物,讓她去殺你們滅口,反倒被燒成了塊炭。”

  這時慕辛才反應(yīng)過來,他口中的那個王素,正是昨天夜里收留他在自己家暫時住下,甚至還對他們盛情款待的王姐。

  可她怎么突然變成了一個來滅口的殺手?

  他昨天把幺歌一個人留在那里,豈不是......難道她是為了自保才會對王素下手的?不對,她的靈力那么高,有的是辦法逃脫,何必對王素下死手,果然還是個死性不改的妖狐。

  想著,他不禁冷哼一聲,竟忘了自己還被綁在一群蠻人手中。

  他這一冷嘲般的輕蔑一笑,讓站在他面前的領(lǐng)頭人看到后頓時怒火沖天,心想:好你個妖人,都落在我們手里了,還這么囂張。

  他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下去陪她吧,把他給我燒了,火燒旺點,最好連灰都別剩。別像那個王素一樣,死都不死干凈,還得再找個地方埋了?!?p>  慕辛頓時心中一涼,他并不是怕被這些人給活活燒死,而是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所看到的每個人的臉上,竟沒有一絲對王素之死而表現(xiàn)出來的傷心或是可惜,而是一個個冷漠甚至還有些輕蔑的嘴臉。

  慕辛甚是不解,便責(zé)問道:“你們究竟在想些什么!王素難道不是你們村子的人嗎?就算她失手了,你們至少也要為她的死而感到些惋惜吧?你們現(xiàn)在一個個都是什么樣子?你們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嗎!”

  身邊幾人突然紛紛大笑起來,其中一人笑著嘲諷道:“呵,惋惜?大少爺,你怕是這日子過的太滋潤了吧。那個王素死之前八成也跟你說過吧,我們可都是些無家可歸,甚至無父無母的流浪者。你知道我們那些年都是怎么熬過來的嗎?你睡過棺材嗎?你見過三歲小孩被大人搶走了干糧結(jié)果被活活餓死的嗎?你體會過一生顛沛流離,只能將病死在路上的親人扔到萬丈懸崖下嗎?我們這一輩子連再回去看一眼的機(jī)會都沒有!她只不過是個無親無故無長無子的寡婦,死了又如何?難道還要我們給她厚葬了?”

  慕辛咬牙切齒道:“你們,這是喪盡天良,死有余辜!”

  那人聽后反而笑得愈加放肆,他道:“喪盡天良?天可曾看過我們一眼!當(dāng)年我們的家園被大火燒毀之后,沒有一人愿意站出來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在這世間流浪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可以賴以生存的土地,卻被無數(shù)人覬覦。要不是我們把來過這的人都?xì)⒐饬?,那片藥田早就被泄露出去,變成官家的東西了。難道我們不想活著嗎?難道我們不能活著嗎?”

  慕辛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氣再去與這些早就喪失人性的村民們爭論,此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幺歌昨日說過的那句:“錯了就是錯了”

  如果他們還有其他的出路可走,其他的歸處可去,還會是現(xiàn)在這般泯滅人性嗎?

  慕辛并非那種無腦之人,對幺歌捅去的那一劍,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沖動之舉,若非他心中對妖族的仇恨極深,估計也決不會在那一刻將所有的理智全部拋之腦后,畢竟當(dāng)時他看到的,單單只是自己母親的尸體被業(yè)火燃燒殆盡的一瞬間。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幺歌竟然就是那個殺人無數(shù)的妖狐,更何況當(dāng)年就是因為她欺騙了自己,才使得母親無藥可醫(yī),病死在床。

  那年母親的離去著實將慕辛從充滿希望的幻想中敲醒,從前他甚至還天真地每天坐在村口期盼著幺歌來送藥的身影,可結(jié)果呢,最后連他的家,連那些年對自己百般照顧的村民們都在一夜間,化作了虛無。

  他與幺歌的再次相識,就像是老天不經(jīng)意的一個玩笑,讓一個自己深惡痛絕的殺人真兇,每天呆在自己的身邊,像看戲般期待著二人被戳破真相后的表情會有多么的滑稽。

  慕辛不再對他們多言,只是抬起頭朝著一個并未有人的方向大喊了一聲:“還要看多久?”

  話音剛落,只見兩個相貌極其相似的黑衣男子忽然出現(xiàn)在了左側(cè)的屋檐上,兩人一個縱躍靈活地翻了下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眾人的身后,這二人的動作如此的一致,讓人不覺的以為其中一個只是一道幻影。

  村民們見狀連忙將手中的武器轉(zhuǎn)而指向那兩人,見其來者不善,毫不猶豫地紛紛攻了上去。見這些村民將束手束腳的慕辛留在了原地,朝自己沖上前來,兩人中的一個連忙拔劍抵御,刀劍碰撞間,另一人則趁機(jī)閃身繞過村民溜到了慕辛的身旁,劍光閃過后,慕辛身上的繩子斷成了一段段的落在了腿邊,那男子連忙將他扶起,慕辛卻并未對身旁這人的及時相救作出任何反應(yīng),而是朝著另一個人的方向揚(yáng)聲喊道:“莫矢,留他們一命!”

  不遠(yuǎn)處還在奮戰(zhàn)的莫矢聽到后連道了聲“是”,接著便把劍收回到了鞘中,改用劍鞘對糾纏在他周身的幾人打去。

  那些半吊子的鄉(xiāng)野村夫斷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幾間呼吸過后,慕辛再朝莫矢所在的方向看去時,十幾個村民早已紛紛倒地一動不動,也沒落得半點血跡。

  莫矢仔細(xì)地環(huán)顧四下,確定沒有漏網(wǎng)之魚了以后,才一路小跑的回到了慕辛的身邊,他與那位一直護(hù)在慕辛身邊那人對視一眼,兩人甚是默契地同時單膝跪在了地上,接著便聽其中一人悶聲道:“屬下失職來遲,請公子責(zé)罰?!?p>  慕辛抱著胳膊站在二人身前突然不屑的一笑,便道:“來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趴在房頂看了多久的熱鬧。”

  那二人都低著頭不敢看他,莫矢的身體竟還有些發(fā)抖,慕辛低頭看了一眼接著道:“行了,別裝了?!?p>  話音剛落,只見那二人緩緩站起身來,莫矢的臉被憋的通紅,卻依然能看到難以掩飾的笑意,而站在他旁邊的另一個男子,卻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那張與莫矢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似是一片平靜的湖面,沒有任何的波瀾,又似是一潭死水,令人一眼看去不禁寒顫。

  莫矢上下打量了慕辛一番后,滿是好奇地問道:“公子,你的劍呢?”

  慕辛撇頭道:“不好用,丟了?!?p>  莫矢輕聲“哦”了一下,然后接著又道:“公子,跟我們……”

  還沒等他說完,慕辛便拔腿轉(zhuǎn)身朝身后跑去,像是要逃走,卻沒走幾步便迎面撞進(jìn)了一人懷中,他抬頭看了一眼,便開口斥道:“莫忘你給我讓開!”

  那個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莫忘,被他這突然的斥訓(xùn)聲嚇得一哆嗦,卻依舊沒又半點要讓開的一絲。慕辛往左一步他便也跟著挪一步,慕辛往右,他便也跟著往右挪一步,死死地攔住了慕辛的去路。

  正當(dāng)慕辛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從他兩人的手中逃脫時,兩邊的胳膊突然被架了起來,他們一人一邊,牢牢地抓住了慕辛,任他如何掙脫都無濟(jì)于事。

  慕辛壓著心底的怒火一邊繼續(xù)掙扎著一邊對他二人吼道:“你們是要造反了嗎?快給我放開!”

  莫矢無奈道:“公子,你真的該回去了,皇后出事了。”

  說罷二人便硬拖著慕辛朝村外走去。

  慕辛并沒有相信他的話,還是鍥而不舍地掙扎著道:“幾百口人在宮里伺候著,她老人家能有什么事?!?p>  莫矢不語。

  慕辛見其難得認(rèn)真的表情,突然安靜下來,停下腳步后轉(zhuǎn)頭對他道:“當(dāng)真?”

  莫矢點點頭

  慕辛苦笑一下,接著道:“放開我吧,我跟你們回去還不行嗎?”

  話雖這么說,但莫失莫忘二人卻依然沒有松開他的意思,而是繼續(xù)架著他朝前走去。任他如何責(zé)罵,心中都未起任何的波瀾。

  雪靈山頂,似是平靜了許久,坐立在山頂?shù)难╈`宮殿,也仿佛陷入寂靜多年。

  這一日,山中突然驚起一片飛鳥,嘰嘰喳喳的打破了許久的安寧,一道黑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沖破了山中的結(jié)界,越過重重迷霧,一路直沖上了山頂。

  洛炎本來還在書房看書,忽然察覺到山下的結(jié)界再次被破,除了下意識的警惕起來以外,心中也不免地疑惑,是自身的靈力出什么問題了嗎?怎么感覺這些年,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的破掉自己當(dāng)年費(fèi)勁心力才設(shè)下的結(jié)界呢?

  他這一念頭才剛一生出,卻已聽到那名闖入者到了雪靈宮外,不禁感嘆這是何等的迅速。

  洛炎連忙趕去宮外攔住那人,可所見的這一幕卻是他萬萬也沒想到的。

  眼前的一切,與十年前白笙看到的如出一轍,而此時他卻站在了白笙當(dāng)年所在之處。

  那人一如既往的一身顏色極深的墨綠色長袍,幾道金色的細(xì)紋繡在衣身上在光下有些灼眼。但此刻被他抱在懷中那個嬌小的身軀,血跡淋淋,就連他平時身上帶有的獨特墨香,竟也已被濃厚的血腥味給蓋了下去。

  “歌兒?”洛炎試探地叫道,他不敢相信躺在那人懷中的是他的女兒,可他卻也想不出還有誰,會被這個人帶回雪靈宮。

  那人一張口便是一聲急促的指令:“讓開!”

  洛炎連忙側(cè)身讓路,那人頭也不回的抱著懷中的人沖了進(jìn)去,并莫名其妙地留了一句:“快去把洛離手里的瓶子拿過來?!?

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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