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冥已經(jīng)端起了茶杯,正準備喝茶,見福伯仍然站在桌案前看著,放下茶杯,扶他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下,而福伯順從地落座后,輕輕推搡半冥,咧著沒牙的嘴說道:“大人喝茶。”
“乓”的一聲脆響,半冥手中的茶杯被半幽給掀翻了,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
“大哥!”到嘴的茶全給潑到了地上,半冥對半幽突如其來的舉止感到十分詫異。
那邊福伯也不自覺“噌”地站了起來,可看的卻不是半幽,而是地上潑灑的茶水。
“別藏了,亮出武器來,讓我看看你的真本領(lǐng)。”半幽對著福伯邀戰(zhàn),頗為無緣無故。
“大哥,你開什么玩笑?福伯是界主島的老人,他在這兒待了兩百多年了。他的妖力低微,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哪會有什么武器?”半冥覺得半幽的言行舉止讓他摸不著頭腦。
半幽信奉的準則就是動手不動口,聽半冥質(zhì)疑他,一點辯解的想法都沒有,二話不說,喚出幽刃,一句廢話沒有,一記幽藍鋒刃過去,直直沖著福伯襲去,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
幽刃發(fā)動攻擊的速度只在片刻間,半冥根本來不及阻止,就在他以為福伯會就此命喪刀下,倒在血泊之中之時,只見看上去年老體弱,顫顫巍巍的福伯一個閃身躲過了攻擊。
看著福伯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半冥無比震驚,這根本不像一個妖力低微的妖能有的身法。
此時的半冥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剛才半幽的怪異舉止也有了合理的解釋,他盯住處于戒備狀態(tài)的福伯,厲聲質(zhì)問:“你到底是誰?混進界主島有什么目的?你把福伯怎么樣了?”
“多謝界主大人關(guān)心,福伯很好,我就是福伯啊?!备2匀粠е歉贝认榈男θ菘聪虬脍ぃ侠蠈崒嵉亟淮?,“至于我到界主島的目的嘛,當然是殺你了,剛剛差點就成功了?!?p> 福伯的目光轉(zhuǎn)向地上的那一灘茶水,嘖嘖有聲,帶著滿滿當當?shù)耐锵В馑己苊黠@。
順著福伯意有所指的眼光,半冥也看見了灑落的茶水,震驚道:“你在茶里投毒?”
“可惜你沒能喝下去。知道九霄斷腸散嗎?那可是好東西,無色無味,吃下去不會有一點點的痛,漸漸地,妖力會一點點地散去,渾身癱軟無力,使不了任何術(shù)法。”福伯用無比自豪的語氣講述他所下毒藥的效用,隨即話鋒一轉(zhuǎn),惋惜道,“你乖乖喝下去,我一刀結(jié)果了你,保證你一絲一毫的痛苦都不會有,可是你居然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p> 被威脅的半冥半分害怕都沒有,還坐下了,好整以暇地跟半幽說:“大哥,你悠著點?!?p> 半幽點了一下頭,表示聽見了,而后又是一記鋒刃過去,顯然,這一回福伯躲得不像方才那么輕松了,險險地避過半幽的攻擊,就地打了個滾,站起來時看起來有些狼狽。
“竟然能逼迫我到這種地步,這就是傳說中的幽刃之威,果然不同凡響!”福伯看向半幽,上下打量他手中的幽刃,神情戒備,眼神頗為忌憚,“沒想到幽大人今天會在這兒。多少年了,也沒見幽大人來過幾回妖界。傳言你與親弟的關(guān)系勢如水火,如今看來,傳言有誤?!?p> 福伯話音未落,忽然發(fā)起突襲,指尖射出數(shù)道妖氣,卻不是沖著半幽,是朝著一旁觀戰(zhàn)的半冥而去,那妖氣去勢極快,靠眼睛捕捉不到它們的蹤跡,眨眼間就到了半冥身前半米處。
“哈哈——”福伯得逞的笑聲還來得及盡數(shù)發(fā)出,中途又忽的噎了回去,只因他以為志在必得的殺招,被半冥輕松化解,那妖氣是到了半冥身前較近的地方,可也只到一臂之內(nèi),隨即消失無蹤,他的突然襲擊壓根兒沒能傷著半冥一根毫毛,連靠近一丈的距離都做不到。
半幽又一次揮動幽刃,只是輕輕的一下,這一次那福伯沒能躲過去,被擊了個正著,朝后翻滾數(shù)米才堪堪停了下來,還帶累周邊的桌椅,掀翻了上面的瓷器擺設(shè),那些碎片殘骸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而受了重擊的福伯勉力撐起身體,“哇”的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上。
“束手就擒吧,福伯,說出幕后主使,讓自己少受些罪。”半冥見福伯強撐,開口勸說。
福伯倒是很有骨氣,“呸”的一聲吐出咽喉內(nèi)殘留的淤血,惡狠狠地嗆聲:“休想?!?p> 半幽比半冥可干脆多了,一個禁錮術(shù)丟過去,將福伯困住,準備實施強硬的手段,但分明已經(jīng)虛弱不堪的福伯不知從哪里幻化出一顆藥丸來,丟進嘴里咽下,瞬間妖力修為大漲,居然突破了半幽的禁錮,緊接著便沖半冥發(fā)出數(shù)十道妖力攻擊,道道直襲他的面門而去。
半冥帶著椅子一起倒退了幾步,才躲過了這一次的襲擊,可見福伯的妖力增強了不少。
“瞬間提升修為,看來那藥是好東西啊。”半冥躲開攻擊后,仍坐在椅子上,出言調(diào)侃。
“當然是好東西,這可是大升丸,能將妖力瞬間提高百倍?!备2荒ㄗ旖堑难匦禄謴?fù)到那個囂張的狀態(tài),狂妄地指向半冥,“殺界主,怎么能毫無準備?你,我殺定了?!?p> “百倍?這效果確實強大,但副作用也不小吧?!卑脍た隙ǖ卣f出猜測,“還有時間限制。”
“界主猜得不錯。副作用就是妖力盡失,成為凡人,可我覺得值?!备2故菍嵳\,一五一十地回答半冥的問題,“至于時間限制嘛,一刻鐘,十五分鐘,不過殺你,足夠了?!?p> “呵”,半冥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福伯,你口氣倒是不小,狂妄得很哪!”
“等我殺了你,你就知道我的口氣是大還是小了?!备2讨幜映?,口出狂言。
“可惜就算你的大升丸藥力強上十倍,照樣不是我大哥的對手?!卑脍た跉鈽O為自信。
半幽連著舞動數(shù)下幽刃,數(shù)道幽藍鋒刃朝福伯而去,從四面八方將其圍困其間。
自信滿滿的福伯本以為可以輕松躲過,但他失策了,不論他往哪邊逃,那幽藍鋒刃就跟長了眼睛似的,追著他而去,每一道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他身上,一下比一下重,令他自以為金剛不壞的身體承受重擊,連連倒退,最終落在了大廳的墻壁上,嵌在其中,無法解脫。
剛還說藥力足以維持一刻鐘,可福伯分明感受到渾身的妖力正在漸漸散去,顯然是大升丸的藥效時間到了,可從他吃進藥丸到現(xiàn)在,才過了不到三分鐘,直到這一刻,動彈不得,儼然成了一幅壁畫的福伯才清晰地意識到傳說中幽刃的可怕之處,才認識到半幽的實力之強。
但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孤注一擲的福伯才炫耀了一小會兒,沒有真正開打就已經(jīng)一敗涂地。
小試身手的半幽不想節(jié)外生枝,于是開始施放真言咒,逼問出幕后主使,就見他指尖拈訣,嘴里念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實相生,實真虛假,去偽存真,速速講來?!?p> “仙……”虛弱得形同凡人的福伯在真言咒的威壓下,沒了抵抗之力,眼看著就要交代幕后的主使者,可就在他即將口吐真言時,體內(nèi)一股龐大的力量破體而出,福伯死了。
“經(jīng)脈盡斷,內(nèi)臟俱損,是反噬之力?!备2驼f了一個字,隨即就沒了氣息,半冥趕緊上前診斷,片刻后得出結(jié)論,“看來幕后主使者早有準備,在福伯身上是施加了禁制,一旦他的刺殺行動失敗,暴露幕后指使者,他身上的禁制就會被觸發(fā),讓福伯自爆而死?!?p> 半幽看著氣息全無的福伯,眉頭緊皺,說出隱憂:“環(huán)環(huán)相扣,幕后操控者不簡單。”
“福伯剛說了一個‘仙’字,難道這件事與仙界有關(guān)?”半冥做出合乎情理的猜測。
“不知?!卑胗母鶕?jù)已有線索說出可能情況,“但九霄斷腸散,大升丸不像妖界之物?!?p> “確實,我在妖界數(shù)千年,從沒有聽說過有這兩樣東西,或許可以問問老大?!卑脍ぷ尠胗娜蘸笤儐栆幌聭艳保聪蜣抢X袋的福伯時又不禁心生感慨,“福伯可以說是界主島里資歷最深的老人了,在這兒服務(wù)了兩百多年,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沒出過一點紕漏。他怎么會是敵方的刺客,處心積慮地想要殺我?我一點都沒看出來他有這樣的身手。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幅唯唯諾諾的模樣,顯得妖力低微卻天生一張笑臉,看起來頗有親近之感。真沒想到!”
這時,惜陰帶著府內(nèi)的守衛(wèi)姍姍來遲,向半冥跪下請罪:“惜陰來遲,望界主大人恕罪?!?p> “怎么回事?府中出現(xiàn)刺客,為何來得遲了?”半冥詢問緣由。
“大廳外設(shè)有屏障,屬下等一時無法破除,故而來遲。”惜陰陳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