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什么樣的屏障竟然能阻攔你們這么久?”半冥對所謂的“屏障”尤為感興趣。
“那屏障發(fā)著金光,刀砍火殺,劍擊水淹,任何形式的攻擊都無法動其分毫,屬下等試了許多方法,都無法將其破壞,可就在方才那屏障竟自動撤去,似乎有時間限制?!毕ш幑Ь椿卦?,雙手平舉齊眉,奉上一物,“屬下無能,在墻角撿到此物卻不識得,還請界主明斷?!?p> “這是什么?”惜陰呈上的物什是扁圓形的,外表的形狀像一個羅盤,通體呈暗金色,半冥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探測不到任何力量,外表又有一些焦黑色,這東西應(yīng)該是毀了。
眾妖都是一臉茫然之色,顯然不識此物,而一旁的半幽一語便道出了名稱:“五行障器?!?p> “大哥,你認得這東西,怎么個說法?”半冥聽半幽叫出了名字,追問“屏障”來歷。
“五行障器,下品防御類仙器,極強結(jié)界,時間效果視使用者的能力而定,只能用一次,用過之后便成廢品。”半幽說話一向簡明扼要,接著卻說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其心可誅?!?p> 在場的妖不解半幽話中的意思,但半冥卻能理解:“外有屏障,內(nèi)有刺客,先下毒藥,再升修為,環(huán)環(huán)相扣,為了殺我,真可謂用心良苦。為確保萬無一失,暗下禁制,刺殺行動成功則已,失敗也不會將訊息透露分毫,這幕后主使者心思之縝密,用心之歹毒,可怕至極!”
“擒賊先擒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卑胗闹苯狱c出了刺殺行動背后的險惡用意,凝眉沉思片刻,心生一計,“這刺殺行動就是叛軍的后招,一擊得逞,到時必定民心大亂,屆時給叛軍傳遞消息,這便是他們等待的信號,一舉進攻的信號。既然如此,那便給他們消息?!?p> “大哥的意思是?”半冥起初還不明白所謂的“消息”是什么意思,隨即順著半幽的目光看向福伯的尸體,再一想就懂了,立刻吩咐惜陰,“傳令下去,界主島內(nèi)老仆福伯,私通叛軍,妄圖刺殺界主,罪在不赦,念其藝高膽大,孤身犯險,其志可嘉,著以功臣之禮下葬?!?p> “福伯?界主說的是福伯?那是福伯嗎?此次刺殺界主的刺客是福伯?”惜陰定睛看向墻上壁畫一般的刺客尸首,反復(fù)打量,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怎么會是平時常見的老弱老仆。
“那就是福伯,在界主島待了二百年之久的老仆。這叛軍實力,可想而知,著實可怕?。 卑脍ふf到這兒,生出了另一層考量,于是叮囑惜陰道,“府中的妖盡快篩查一番,切記周詳,既然福伯能將自己隱藏得這么好,難保叛軍不會派其他的奸細潛伏于界主島內(nèi),慣常老實的受不了誘惑,也未可知,務(wù)必將有嫌疑者揪出,關(guān)禁閉隔離開來,等此戰(zhàn)結(jié)束再行清算?!?p> 惜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說的,又生生按捺住沒有說出口,可半冥跟他主仆多年,還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眼一抬,放緩了語氣說道:“怎么?惜陰你想是覺著本界主的這一做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嘞?若是在平常,這樣的做法便是不信任府中的那些仆從,實乃誅心之舉。但你怎么不想想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一旦出現(xiàn)紕漏,本界主丟了性命事小,連累界主島內(nèi)眾妖,乃至妖界之妖,到時候妖界必將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那才是真正的禍事?!?p> “界主無需多心,此舉確實無可厚非,惜陰這便去辦?!毕ш幝犃税脍さ脑捄蠊Ь磻?yīng)聲。
“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讓有心之妖有機可乘,戰(zhàn)爭未平息期間,大廳內(nèi)暫時不需要仆從來侍候,那些守衛(wèi)也撤了?!卑脍だ^續(xù)吩咐一應(yīng)事宜,并著重強調(diào)了福伯的喪葬儀式,“葬禮務(wù)必辦得體面,陣仗要大,諸事都要齊備,要讓盡可能多的妖知道這場葬禮,尤其是叛軍知曉?!?p> “福伯做下這等叛主求榮的無恥之事,界主為何還要如此善待于他?”惜陰極為不解。
“不管福伯生前做過什么錯事,如今他既已故去,妖死如燈滅,再去追究那些也沒什么意義。善待死者一為顯我妖界仁善之名,二為彰我妖界威儀之風(fēng),震懾那群意圖作亂的叛軍,三為引出叛軍后續(xù)手段,既然派出福伯刺殺,斷然不會就此一招,現(xiàn)今正是我軍揚威的關(guān)鍵時刻,做大這場葬儀于我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半冥將理由一一對惜陰詳細解釋。
半冥的話看似是對著惜陰說的,但實則是說給在場眾多妖聽的,借以他們惶惶不安的心。
等惜陰他們退了出去,半冥拾起地上茶杯的碎片細細打量,隔遠了輕嗅片刻,而后才有功夫問問半幽方才心內(nèi)的存疑:“大哥,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福伯有異的?又是怎么察覺出茶水里有貓膩,及時打破茶杯?我剛才一點異常都沒看出來,現(xiàn)在仔細探查過茶水,也沒發(fā)現(xiàn)古怪?!?p> “原本一切都沒有異樣,但那福伯看茶杯時的目光太過熱切,而后一個勁地催你喝茶,那股熱情勁有些古怪,非常時期,萬事需小心謹慎?!卑胗恼f出懷疑福伯的理由,極為簡單。
半冥被自家大哥的神邏輯給驚到了,詫異道:“就是因為這個?你就打碎了茶杯。”
“茶杯碎后,茶水撒了,那福伯的反應(yīng)不是惶恐,而是憤怒惋惜,而且站起來的速度極快,根本不是一個老仆該有的?!卑胗膶⒏2蟮囊磺蟹磻?yīng)作為判定他古怪的依據(jù)。
“還是大哥觀察仔細,心思細密,今天要不是你在這兒,說不定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卑脍は氲礁2畬畔鰯嗄c散的描述,想到若是當真喝下了那杯茶,現(xiàn)在情況堪憂。
半幽寬慰半冥道:“這九霄斷腸散聞所未聞,效用未知,不定就如那福伯說的那般可怕?!?p> “說的也是,畢竟誰都沒見過,他信口胡謅也很有可能。”半冥覺得半幽說得有理,連連點頭,無意間瞥見桌案上羅盤樣的那東西,將其拿起,掂了掂,語氣頗為不忿道,“這九霄斷腸散和大升丸,一聽就不是妖界之物,倒像是那上邊的,但我們確實沒聽說過,也不好下判斷,可這什么五行障器卻是實打?qū)嵉南善?,普通的妖根本不可能得到。單憑這一點,你要說仙界沒有跟福伯私相授受,沒有讓他在大戰(zhàn)期間搞些小動作,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p> “就因為一個廢棄了的五行障器就妄下判斷,未免太過武斷了?!卑胗恼f完,不等半冥不服氣地反駁又來了一個轉(zhuǎn)折,“不過,之前跟吾神一同尋找鳳凰真身時,確實發(fā)生過一件與仙界中一個叫逢來的仙使有關(guān)的事,而且前些天來妖界也是為了一樁與他有關(guān)的事?!?p> 半幽隨即將找尋鳳凰真身過程中發(fā)生的一系列事,包括鬼燭受鳳凰火焚身而死以及鬼燭與逢來的關(guān)系,還有前些天人間制管局中刑天頭顱被盜及追查的結(jié)果等事都一并告知半冥。
“居然還有這等事,你們來的那會兒怎么不同我講清楚?”半冥聽完,反倒埋怨起半幽來,而后將前后之事串聯(lián)起來一想,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趕忙問半幽,“大哥,照你這么說,那仙使逢來豈不是會去找老大尋仇?我聽聞金烏一族一向最為護短,且仗著實力強盛,一貫不把法度規(guī)矩放在眼里,恃強凌弱的事沒少干,要是他找上老大,一定不肯善罷甘休的。聽你方才說他指使妖界內(nèi)的妖替他偷盜刑天頭顱,想必有什么圖謀,說不定就是用來對付老大的,現(xiàn)在你又不在老大身邊,萬一發(fā)生點什么事,老大又是那么個情況,應(yīng)付不來可怎么辦?”
半幽本就心有顧慮,無時無刻不在擔(dān)憂懷薇的情況,如今半冥等于將他隱秘心事宣揚出來,戳破了那層窗戶紙,讓他的不安與憂慮揭示地淋漓盡致且猝不及防,那雙愁眉昭昭然。
“速戰(zhàn)速決,此間事了,我盡快趕回吾神身邊?!卑胗氖諗壳榫w,說出早已坐下的決定。
“福伯的刺殺行動失敗,叛軍沒能搶占到發(fā)動進攻的先機,這場仗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半冥覺得半幽話里有話,可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以其妖之道還治其妖之身,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半幽喚出幽刃,輕撫刀身,眼中殺意凜凜,說話的語氣也是森森然的,簡潔明了,“擒賊先擒王?!?p> “大哥,你要去刺殺叛軍主帥?”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半冥瞬間明白了半幽的意思,立即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不行,這太冒險了,現(xiàn)在情況還不是十分明確,叛軍有什么都不知道,太過危險,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