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逸出門后將這院子周圍找了個遍,均未見到趙慕荀的身影。這讓他又急又氣,急是擔心她遇到危險,這谷中最近跟隨北月辰霽進來了許多陌生人;氣是生氣幾人一同前來,唯獨她不見了蹤影。這碩大的一個楓湖谷,要他到哪里去找?
對了,剛剛睡在一旁的小姑娘似是莫與家的,想必吳柳也給他發(fā)了靈訊。難道是他。。。帶走了趙慕荀?想著,他張開翅膀飛出了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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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在東方露出了頭,照得騰云殿上的這間屋子甚是明亮。東面的大窗豪無阻攔地讓這晨光照了進來,披灑在依靠在一旁的趙慕荀身上。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旁邊的阿印依舊睡得沉穩(wěn),只是他的手依舊緊緊地攥著趙慕荀的手。她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活動了一下肩頸胳膊,抻了抻筋骨悄悄地出了門。
前天晚上的侍女依舊站在門口,見她出來走上前來說道:
“趙姑娘,大筮衍等你多時了。請隨我來!”
既然是徐婆婆找她,也是理所當然。于是趙慕荀就跟隨她來到了一個不遠處的房間內。
打開門,看到徐婆婆正坐在窗邊吃著早飯。身后站著兩位侍女等候著。桌上擺著兩碗清粥,兩套餐具,幾碟小菜。
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她緩緩側過頭。“慕荀,是你么?”
“是我,婆婆?!壁w慕荀趕忙應答。
“過來,過來,我們一起吃早飯。正好我有些要緊的事要和你說?!毙炱牌耪惺质疽馑^來坐下。
趙慕荀乖巧的地坐在她的對面,拿起碗筷。側頭看了看窗外,大片大片的云霧飄在外面。云的縫隙之處,隱約能夠看到山下的楓湖和谷中的樓閣亭臺。
“進谷這些日子,你住在哪?”徐奶奶邊吃邊問。
“白家?!壁w慕荀回過神來,喝了一口清粥平淡地說道。
徐婆婆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睜開了一雙全白色的眼睛。停頓了片刻后她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過的?!?p> “嗯,你說什么婆婆?”因為徐婆婆的聲音很輕,趙慕荀并沒有聽出她說的什么。
可徐婆婆并沒有回應她,似乎心中在思考著什么。直到二人都吃完放下了碗筷。
徐婆婆將屋內的所有侍女都差遣了出去,只剩下她與趙慕荀。
“慕荀,你可聽說過血附靈?”沉寂了良久后徐奶奶開了口。
“聽說過,好像是這鵠族人的一種契約,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毕胫叭缜绾托踊ㄕf過,可是并沒有很詳細的告知她這血附靈到底是個什么。
“這谷中男子在外面是絕不會用利器傷人的,原因就是避免他人的血不慎粘在皮膚上。鵠族之人只有遇到自己要守護一生的人,才會讓對方將血點在自己的身體某處。從此便和這個人之間產生一層斬不斷的聯(lián)系。當那人遇到危險,受傷出血的時候,他便會感知到,然后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那人面前保護他?!?p> 徐婆婆平靜地訴說著,同時也解開了趙慕荀之前的疑惑。怪不得上次如晴在東山涼亭吵架的時候,吳柳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哪里。
“血附靈是鵠族人比較高等級的契約,一但締結了血附靈,他們便會交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用一生去守候契主。這也是幾百年前鵠族人差點被滅亡的原因之一。單純的鵠族人很容易被人類欺騙,當他們喜歡上一個人,或是被一個人感動的時候,他們就會交出自己的真心,與這個人締結血附靈。”說到這里,徐婆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繼續(xù)說:“可是,后來有一個更高等級的契約出現(xiàn)了,便是血煞竭。這是鵠族人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很少有人再用了。那就是將契約之人的血飲下,再將她的血點在自己的頭頂。一但締結了這血煞竭,鵠族之人便會心甘情愿地為這名契主做牛做馬,陪伴終老,至死不離。”
“婆婆,鵠族之人為什么會用這種方式來締結契約呢?喜歡或感激一個人,放在心里默默付出便好,何須這么麻煩?”趙慕荀有些疑惑,這鵠族之人為何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是呀,我也詫異過??伤麄冋f,這就像是一種儀式,一種信仰。就像外面人類的婚禮,葬禮一般,有著它存在的意義?!?p> “婆婆,你今天跟我說這些是。。。為了。。。?”徐婆婆不是一個沒事隨便和人聊天的人,在后山木屋時趙慕荀就知道這點。既然她今天說了這么多,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聽趙慕荀問完這句話,徐婆婆拉住了趙慕荀的手,將她帶到窗前。
“慕荀,你覺得這楓湖谷怎么樣?”徐婆婆用她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望著外面。
“很好呀?在這里生活的人都很幸福。也不像外面的人總是要分三六九等貧富貴賤的。除了些許條款對我們女子不太公平之外,其他都是甚好的?!壁w慕荀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那。。。慕荀,你可知這谷中有多少戶人家?”“不知!”趙慕荀搖了搖頭,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知道,這一湖清水一年能救活多少人么?”徐婆婆繼續(xù)問她。
“也不知。”趙慕荀有些慚愧,雖說人人都想要得到這水,可他們只發(fā)放給他們選中的有緣人。但是看谷中每天向谷外運送的情形,應該每年有很多人會因為這水獲救。
“你可知,這谷中的老老小小和這谷外等著楓湖之水救命的那些人。。。。。。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不會吧婆婆!這話可嚴重了,我哪有那樣的通天本領?!壁w慕荀怎么都想不通,她能和這谷中谷外之人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
徐婆婆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么說,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她“跟我來!”
二人再次來到了阿印的房間,他仍舊沉睡未醒。
“要不要喚醒他?”趙慕荀輕聲問了問徐婆婆。
徐婆婆輕輕地擺了擺手。“不要叫,他現(xiàn)在的情況本就是睡著要比醒著的時間多?!?p> 說完她便拉著趙慕荀來到阿印的床前。
“打開他的衣襟?!毙炱牌琶畹馈?p> “可是婆婆。。?!壁w慕荀有些猶豫下不去手。畢竟現(xiàn)在的阿印是位男子呀,雖說這楓湖谷中民風寬松,可也不能隨便脫人衣服吧。
“打開?!毙炱牌诺恼Z氣很堅定。
趙慕荀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極不情愿地打開了阿印的衣襟,露出了他的胸膛。
“他的心口上面,是不是有一塊指甲大的紅斑?”徐婆婆閉著雙眼問她。
“您怎么會知道?”趙慕荀很是詫異,在阿印左側的胸膛上,確實有一顆紅色斑記。
“這便是血煞竭的印記。”
趙慕荀看著阿印心口上的那一點鮮紅,腦子中不斷地回憶之前發(fā)生的種種。突然有那么一剎那,她的眸子收了一下。難道是。。在城外那次他咬傷了我的胳膊,后來我替他擋刀的時候,血不慎滴落在了他的頭上?
一定是這樣,可是這些都是我們的無心之舉呀!
見她半天沒說話,廖奶奶淡淡地笑了笑,阿印的契主是她無疑了。徐婆婆找到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緩緩說道:“阿印的本名叫北月恒印,是這楓湖谷的少主。當年鵠族之人初來這里的時候,還沒有幾人知道這楓湖之水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墒呛髞砺闹赖娜硕嗔耍@里便不再太平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掌控這里,甚至包括當時的河澤國主。戰(zhàn)爭一次一次的來臨,入侵者一波又一波地攻入。最后不堪其擾的鵠族人獻出了自己所有的靈力,以谷主的血為祭,為這楓湖谷筑建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屏障。從那之后,谷中的人們才過上了安心富足的生活。
阿印與你締結了血煞竭,我想前幾日應該是你進到了南山的山洞內喚醒了他。只有你一直在他身邊,得到你的陪伴和支持,他才能好起來,活下去。不然,他會拖著這附身子一直去尋你,尋到絕望了便會了卻了自己的生命。這,便是血煞竭的力量??扇绻戎鞯难}就這樣斷了,那結界也會不復存在。到時惡人入侵,民不聊生,你說這些人的性命,是不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徐婆婆的這些話就像一座大山突然落在了趙慕荀的肩上,她被壓得透不過氣來。是不是要承擔這一切,就再也無法回到白家,再也見不到白仲逸了?想到這些,她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拉扯著疼痛。
“婆婆,北月家,也是鵠族之人?”趙慕荀想起這河澤公主也是姓北月的,可是她并不像鵠族之人。
“鵠族初來楓湖谷時,有一位鵠族的姑娘與當時的谷主成了親。所以,只有這楓湖谷中的北月家人,才是鵠族的后人。”
說完徐婆婆緩緩地起了身,來到趙慕荀的身邊?!澳悴挥民R上做出決定,同時,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彼牧伺内w慕荀的肩膀,然后摸索著走到阿印的床前,替他蓋了蓋被。
她看了看眼前躺著的阿印,又看了看一旁盲眼的徐婆婆,趙慕荀默默地說了句:
“婆婆,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了?!?
蔓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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