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臘月,宮里各處已經(jīng)為了過年都開始忙碌起來了。
同順齋里自然也是一樣。此時的鄭蘋萍正坐在火爐旁邊,雙手隨意地耷拉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又把自己的一顆腦袋枕在了雙手的手背之上,在烤著火。
鄭蘋萍的身上內(nèi)里穿了一件襦裙,中間是一件無袖的對襟比甲,外面又罩了一件高領(lǐng)的青色的襖,那襖在領(lǐng)口和袖口處,都密密地滾了一圈貂毛。平日里鄭蘋萍倒是很少會作這身打扮,因為嫌那圈貂毛太過招搖。但是此時她卻是將那圈滾著貂毛的領(lǐng)子貼著脖子都給立了起來,將自己原本修長的脖頸給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樣一來,倒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如同小動物一般的毛茸茸。
爐里的炭火映著她在火光下有點微微發(fā)紅的臉龐,顯得她整個人都是慵慵懶懶又暖洋洋的。她盯著眼前的炭火似乎出神了一陣子,突然又把頭抬起來,看了看自己身旁忙到不停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宮人們,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把頭別了回來,卻是也不知道,她的腦袋瓜里此時都在想了些什么。
鄭蘋萍正在兀自發(fā)著呆,卻聽見一陣熟識的叫囔聲從院子里就傳了過來:“呀!呀!呀!幾時漂亮姐姐的同順齋里養(yǎng)了這樣一只油光滑亮的貂兒?本王倒是來遲了,今日才得以見到?”
鄭蘋萍聽到泰安郡王的聲音,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去迎接,但是又一聽他說的那些混賬話,就又不由地顰眉:“朱祐樬!你怎么倒是來啦?不過,話說你今日又是皮癢了,欠揍!是也不是?”
這時泰安郡王已經(jīng)進(jìn)得屋里來了:“哈哈哈哈哈!你怎知本王今日正好皮癢了?來!來來!你若真是要揍,本王就站在這里任由你來。就都且當(dāng)是你替本王撓癢癢啦!再者說了,‘打是親,罵是愛’。本王人就在這里,你是要打要罵,本王都由你開心!”
鄭蘋萍:“……”
泰安郡王自從上次與鄭蘋萍同行了一路以后,更是熟絡(luò)了許多,知道了鄭蘋萍并不會真正地氣惱自己,就越發(fā)地放肆了,在鄭蘋萍面前越來越是油嘴滑舌了。再者說了,關(guān)鍵的是他皮實啊,還真的是扛揍!
雖然鄭蘋萍自打第一次見面起,也從沒有對他手下留過情。但是他卻似乎還是越挫越勇了。跟鄭蘋萍越熟絡(luò)了,就越想去招惹她。
泰安郡王進(jìn)了同順齋就如同老鼠掉進(jìn)了米缸,小魚游進(jìn)了大海,悠游自得的很。簡直不用懂什么是客氣,自然也不用主人招呼,就自己找位置坐,又自己找主人討要美酒和佳肴。反正他臉皮夠厚,肉又扛揍。
鄭蘋萍見這次泰安郡王太能自來熟的勁兒,自己自然也就不用再與他客套,就一巴掌拍了過去,又一腳將他踹到了旁的位置上去,自己則霸占了那最舒服的位置,再吩咐美艷去布酒菜。
泰安郡王這次竟然還給鄭蘋萍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泰安郡王這次原本是被屠三從泰安找到趕往京口的,但是到得京口以后才得知鄭蘋萍他們已經(jīng)入了京城,才又從京口追進(jìn)了京城里來。就這樣一來一回,所以才會耽擱了這么久,遲了這么些天才到的紫禁城。
但是泰安郡王他們一行人到的京口,短暫停留之時。卻是聽聞江邊皓原本身上帶了傷被投進(jìn)大獄,牢里的關(guān)押得久了的老囚犯聽聞他是個奸淫婦女的惡賊,便時不時地欺凌于他。
在監(jiān)獄里,就算是那些犯人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而其中又以奸污婦女最為人所不齒,被分為了最下等,其他的那些犯人動不動的就都愛欺凌他。
江邊皓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就這樣舊傷疊新傷。剛走了沒幾日,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
鄭蘋萍聽完了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看了看身后的鄭金蓮,她確定鄭金蓮也聽到了,因為她看見了鄭金蓮咬破了的嘴唇和眼睛里不斷漫上來的水霧。
至此以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江邊皓了,希望鄭金蓮的世界里也可以因為他的消失而不再有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