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郡王其實并不傻,相反的腦袋還極是靈光的。他原本一進屋,就發(fā)覺了鄭蘋萍的異常。
現(xiàn)在雖然是大冬天的,但是紫禁城里除了冷宮,哪個宮里不是都燒有取暖的炭火?這同順齋里現(xiàn)下也是暖融融的,并沒有必要將自己連同脖頸都捂得這樣嚴嚴實實的。但是鄭蘋萍不單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而且將領子都貼著豎了起來。
泰安郡王在喝酒的間隙就趁機看了一眼,他從那些貂毛的縫隙里瞥見了鄭蘋萍脖頸上的勒痕。他一向吊兒郎當?shù)男δ樕嫌辛宋⑽⒌囊粶?,隨即又扯起了笑臉。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是也能猜出個大概。想想自己最當初認識鄭蘋萍的目的,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次鄭蘋萍回來,到現(xiàn)在總共也才幾天呀?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了!成年人的世界里的不易,懂得的人自然也知道心照不宣,但是心里卻是明鏡似的。
泰安郡王便在同順齋里嘻嘻哈哈的耍耍無賴、蹭蹭吃喝,實則是為了想逗鄭蘋萍。朱祐樘恰巧也過來了同順齋,三個人剛喝過了幾杯酒,泰安郡王便起身告辭了,說是有點事情需得今日就出宮去辦的。
朱祐樘剛過來同順齋,照理說作為這同順齋的主人,鄭蘋萍是并不應該離開的。但是此時的鄭蘋萍一心只怕朱祐樘會看到自己脖頸上的勒痕。
畢竟不管自己再怎么遮擋,也是無法將那些傷痕完全都藏起來的,自己又沒有辦法在那些傷好之前不見人。只要有心,稍稍留意,還是可以看出來端倪的。
到時候,就算是他再三追問了,自己還是咬死了不說,他也一定會再派人私下去徹查清楚的。到最后自然還是會被搞清楚是怎么樣一回事兒的。
但是讓他追查明白了以后呢?卻是要他如何追責呢?自己待是要他將自己的妻子給怎樣處置?好來給自己出了這口惡氣呢?倘若他真的因為自己的傷而處置了張皇后,那他們的第一位、剛出生的,剛滿了兩個月的嫡長子朱厚照又是待要怎么辦了呢?
這樣算下來,對朱祐樘便會是十分的苛責。
到時候他狠下心腸來處置吧?別說是他要對不起張皇后了,對于他們的才剛出生不久的小皇子更是不會有半點的好處!
但是倘若讓他知道了有這么一件事情,又要讓他假裝不知道的,或者是放任不管的話。先不說他的心里肯定要對鄭蘋萍生出無數(shù)的愧疚出來。他這人人稱頌的一代明君也坐不安穩(wěn)。
而鄭蘋萍卻并不想讓他為難。想到了這一層,她自然就不敢跟朱祐樘再過多的靠近。自己脖子上那些傷痕,連泰安郡王都是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更何況是一貫目光犀利的他呢?。
鄭蘋萍便想著先避開他,等自己脖子上的傷好了,起碼也得不那么明顯了,才能放心下來與他見面。想著要先避開他,一時之間自己沒有主意,又怕他就要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傷痕,倉皇之間,鄭蘋萍剛好扯上了泰安郡王的衣袖,便似下定了決心地兀自對泰安郡王說:“你等等我!我有事,也想同你一起出宮一趟?!?p> 泰安郡王一臉的愕然。
朱祐樘更像是完全沒有想到他剛一來不久,鄭蘋萍竟然會這樣丟下自己,還大刺刺地要跟著泰安郡王一起出宮。他定定地站著,看著鄭蘋萍,有一瞬間的恍神,又似不相信地對上了鄭蘋萍的眼眸,眼中盡是:“你真的確定要跟他一起出宮去?”的疑惑。
鄭蘋萍對著朱祐樘的雙眼,很是堅定地一點頭,又重復了一遍:“我要同泰安郡王一同出宮一趟!”
朱祐樘的眼眶有些發(fā)熱,他的眼里瞬間就寫滿了委屈,就是委屈,道不出口的委屈。
鄭蘋萍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就匆忙低了頭,向他行了一個禮,而后告退。拉了泰安郡王的衣袖匆匆地就離去了。
泰安郡王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他心里明白:這傻丫頭是怕朱祐樘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傷痕,會為難,便要先躲開他。這才拿了自己當擋箭牌呢!
泰安郡王幾不可聞地輕輕搖了搖頭,攜同鄭蘋萍出去了一趟。只是一出去,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又當即馬不停蹄地將鄭蘋萍給送了回來。
回來后,他倒是回了自己的居所,只是立刻就又差人給同順齋送去了一盒見效極好的外傷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