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的“哥們”要結婚了。
這是她的高中同桌,兩個人一起經(jīng)歷了美好的“殺馬特”時代。
當然此“哥們”非彼“哥們”。
這也是個女孩,94年的小妹妹,只是這噸位不小。
跟何苗做同桌的時候,雖然身高跟何苗差不多,但人家體重早已達140斤。
雖然當時何苗也是個快120斤的小胖子,但是兩個小胖子在一起吃吃喝喝,沒煩惱。
何苗現(xiàn)在雖然瘦了,但是吃貨的屬性沒變,她也最喜歡跟這個“胖哥們”在一起。
因為跟“哥們”在一起,她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說什么說什么,無拘無束,做真正的何苗。
何苗還記得那時候倆人做同桌的時候,為了掩護這個“哥們”上課吃東西,何苗操碎了心。
“哥們”也是真膽大,校長的數(shù)學課,坐第二排,照樣敢吃香脆十足的炸雞腿。
校長一轉身,她就從桌肚里掏出了雞腿啃上了。
但是這個雞腿在何苗的眼睛里就是手雷,隨便一點細小的咀嚼的聲音,被校長聽到她倆就會原地自爆。
但是很神奇,不知道是校長鼻子壞了,還是耳朵聾了,整整兩年,何苗二人平安度過。
高中三年,倆人幾乎一直是同桌。
所以何苗很早就有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覺悟。
尤其在高一第一學期,期中考試結束后的那個家長會,苗大美女和“哥們”家的愛珍女士坐在一起,拿出數(shù)學卷子的時候,兩家人的關系更緊密了。
據(jù)苗大美女回來的口述。她跟趙雨(哥們的真實姓名)的媽媽坐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捂著數(shù)學卷子分數(shù)的。
在苗大美女不小心露了開頭第一個數(shù)字“1”之后,趙雨媽媽便坦然攤開了卷子。
兩個人還互相交換著看,還討論說要是何苗11對,趙雨12題對了,那倆人就“2”字頭了。
對,沒聽錯“2”字頭。
何苗考了17,“哥們”考了16,跟自己的年紀一樣的分數(shù),真是“難兄難弟”。
有時候兩個媽媽的友誼是通過自己孩子一塌糊涂的分數(shù)建起來的。
就比如苗大美女和愛珍女士。
于是每周,兩個人在對方媽媽來“送補給”的時候還肩負著互相通報對方學習情況的重任。
如果二人不聯(lián)手,那一定會“兩敗俱傷”。所以這最艱苦的三年。倆人是最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有肉一起吃,有mp3一起聽,有卷子一起抄。
沒想到一晃6年過去了,“哥們”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的“哥們”。
她早已從140飆升到了160,雖然個頭不變。
她也通過相親找到了個帥小伙,雖然是個小電工。這么快她就要結婚了,雖然因為房子,兩家人有分歧?!案鐐儭奔也粷M小夫妻住的房子首付都是自家給的和兩個孩子湊的,日后每個月還要還五六千的房貸,還30年。這真的是筆不小的開支,對于年輕人來說負擔真的很重。
更不要說日后有了小朋友,雜七雜八的各種費用。何苗也常聽過來人說,孩子打落地起就是碎鈔機。這么一想,也難怪當代婚戀,尤其是相親市場上把有沒有列為了重要考察指標,有時候重要到可以忽略三觀,人品。
“哥們”跟小電工因為婚房的事,在兩家人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也分過一段。她的姐姐,甚至為了讓她盡早早出陰影陸續(xù)給她介紹了幾個對象。
都是有房有車的,三十多歲,小有事業(yè),可能有點胖,但是絕對不嫌棄何苗“哥們”胖。
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一陣,趙雨動不動就在何苗上班的時間給何苗來電話,說著說著就放聲痛哭。
何苗在公司公共衛(wèi)生間小隔間里,手足無措。她也不會安慰人。
何苗怎么也沒想到趙雨這么灑脫,活的自由自在的人會為情所困。
過去,哪怕全班男生嘲笑她胖,諷刺她作弄她,她都我行我素,全然不在乎。
現(xiàn)如今,她會因為胖覺得自卑,覺得配不上小電工,覺得自己不夠好。
這樣的趙雨,何苗心疼的無以復加。
愛會改變一個人。
有時候會把一個人變得溫暖自信,有時候又會把一個人變得卑微易碎。
但是通過趙雨何苗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情是自愿的,也是自己的選擇。外人無權也根本無法干預,真真是冷暖自知。
何苗過很長一段,才再次接到趙雨的電話。
“何苗,我要結婚了。”趙雨的語氣并沒有何苗預計的興奮。
“你來做我伴娘吧,我把禮服寄給你。”
“好?!焙蚊缬悬c落寞。
她很怕趙雨的愛是仰望的向日葵,永遠沒有認真的回應。
但是就像苗大美女開玩笑說的那句“千金難買我愿意?!?p> 何苗三天后,收到了趙雨發(fā)來的伴娘服。
淡紫色的改良旗袍式小洋裝,中袖的,就是后面有塑腰的綁帶,一個人傳穿不方便。
何苗無奈緊急呼叫在家的另一個人:何老頭。
何老頭當時正苦心孤詣,研究一個圍棋殘局的破解之道,破解出來了,明天也好在李老頭他們面前露露臉,揚揚眉。
“啥事?”聽見自家閨女呼喚自己,何老頭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何苗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照來照去,見何老頭來了,指了指身后的綁帶。
“這個衣服要把后面的袋子全都串好才能穿起來,我看不見,你幫我把后面的帶子串好就行了。”
“串好就行了嗎?”何老頭確認了一遍。
“嗯,串好就行?!焙蚊琰c點頭。
于是,何老頭在何苗背后搗鼓了15分鐘,知道何苗差點不難煩的時候才都綁好了。
剛綁完,何老頭也不問問何苗綁的怎么樣,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何苗后來才知道他是想到了棋局破解的門道,找李爺爺他們炫耀去了。
這下可苦了何苗了。
何老頭最后一下束的太緊,何苗明顯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何老頭已經(jīng)揚長而去。
她總不可能被這綁帶勒的霍霍憋死吧?何苗也不敢找隔壁奶奶幫忙一想到這樣,明天小區(qū)里都會傳何苗被自己親爹勒的穿不上一口氣,何苗就覺得可怕。可是現(xiàn)在能找誰呢?何苗欲哭無淚。
她又想起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回校,她要帶被子,大包小包拿著不方便。
何老頭主動請纓送她到車站,何苗但是還覺得很感動。
誰知到了樓下,何老頭推來了自己的自行車,把何苗的被褥系好,橫擱在前兜上。
何苗剛準備坐上去,何老頭就一溜煙騎走了,邊賣力的騎,邊回頭沖何苗大喊“我先去,你跟在我自行車后面跑!!”
何苗萬萬沒想到,五年后類似的悲劇重演。
何苗給何老頭撥電話,卻在家里聽見了鈴聲。
完了,何老頭出門連手機都沒拿。
想來死來想去,何苗只能硬著頭皮找此時并不是很熟的蒼山商量對策。
何苗印象里理工科男的腦子都是猿猴腦---后腦勺極大。這是智慧的象征。
何苗發(fā)信息蒼山,大致概括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并詢問辦法,沒想到?jīng)]多大功夫,蠶食的語音電話就來了。
何苗接通。
“喂,你怎么樣啦?”對方的語氣還是很關切的。
“我暫時不要緊,就是呼吸有點困難?!币驗槔盏碾y受,何苗說話甕聲甕氣的。
“你還好吧?你爸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沒有?!?p> “那你讓鄰居幫一忙呢?”
“不行,明天全小區(qū)的人都會知道?!倍嫉竭@個節(jié)骨眼了,何苗還是死要面子。
“你都難受成這樣了,不要管這些有的沒的了?!?p>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涉及到形象問題,何苗死倔死倔的。
“emmm”蒼山略微沉吟片刻問道“你家有小鏡子嗎?”
“要小鏡子干嘛?”何苗不明白用意。
“你一只手拿著小鏡子調整角度,找到你爸打結的位置,另一只手慢慢的解開不就成了?”
“行的通嗎”何苗將信將疑。
“試試看啊?!?p> 聽對方說的很有信心的樣子,何苗起身找來小鏡子。但是真的說起來容易,操作起來難。
何苗能感受到何老頭給自己綁的結在自己腰部的正后方。用個小鏡子,何苗不是嫌自己手短照不到而是嫌棄自己脖子短轉不過去。
任何角度全方位,何苗都試過了,照的看,看不到。
這是個巨大的坑。
何苗也不理會對方“喂喂喂”的呼喚,心里鄙視了1000遍這個辦法的sb,自己起廚房拿了根筷子,憑著手感,開始用筷子一點點把那個系的緊緊的結撬開。
這樣大概搞了半小時,何苗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光的時候,突然有了飛躍性的進展。
原來何老頭系的時候在里面藏了一根帶子,何苗用筷子把它挑拉出來,一下就全松開了。
何苗脫下這該死的衣服,大口呼吸著,瞬間覺得這空氣如此甜美。
可能短暫告別了,才能體會日常擁有的珍貴。
何苗剛松快的沒多久,何老頭又回來了。哼著小曲,心情不錯。
何苗心想算了,告訴何老頭剛才的事也沒有任何意義,反正都已經(jīng)結束了。
畢竟這種烏龍也不是誰都能經(jīng)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