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身著嶄新白衫,李暮寒向劍谷山門走去。
棲鳳山下,看著自己居住了七年的地方,李暮寒感慨萬千,七年來,自己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到受人敬仰的劍谷師兄。著實經(jīng)歷了太多挫折磨難,雖然師尊曾多次稱贊天資聰穎,可只有李暮寒知道自己有多差勁。
十歲開始修行,與同輩相比,已經(jīng)算晚。若不是自己每日刻苦練習,時常探索反思,虛心求教。恐怕難有今日之成就。自己如此勤奮,引來諸多同門贊嘆之余,也贈了自己“劍癡”這么個名號。想到此處,李暮寒不禁啞然失笑。
未做久立,嘴角噙笑,繼續(xù)走著,伴著山間的清風,同幾位早起的師兄弟打過招呼,李暮寒走出山門,向山下走去。
劍谷后山思無崖邊
站在山巔的元海,看了一會李暮寒下山的穩(wěn)健身影,又抬頭看起了天。
“這天上的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人生離合,也不過如此?!痹8锌?p> “蒼華重出,師兄莫不是也有此打算?”元禁搖著扇子向山崖邊走來,詢問道。
元海未作回應。
“那些事,你沒告訴他嗎?”元禁又問。
“他沒必要知道”
“他也沒問我”
“問了,你就會說嗎?”
“你的事,我才管不著”
山巔,身形鋒利如劍的兩人閉口不言,一陣沉默過后。
“為什么騙他呢?”元禁一聲輕嘆。
“想家的孩子,可走不遠”
談話的工夫,李暮寒的背影已不可見。
“我也該走了,待我出關(guān),再做痛飲?!?p> “無量宮嗎?”
“這次,我去劍冢?!?p> “那里可是劍谷禁地。”
“不是有你嗎?”元海無賴的語氣,似個孩子。
劍谷下山的路上
“師尊曾言∶讀書,行路,世間百態(tài),皆是修行。想來若是以雙腳丈量天地,縱情山河萬里,賞遍世間美景之時。心境超脫,境界的突破也是必然?!弊咴诹珠g小道上,李暮寒心想。
“尊者之境,御劍而行,那該有多瀟灑?!崩钅汉疅o限憧憬。
劍谷后山思過崖
“思過崖為悔過之地,近年鮮有人來此。”元禁說完,用扇子撥開身前已有人高的雜草。而后轉(zhuǎn)身去看時,卻發(fā)現(xiàn)元海正在持劍斬草,一邊斬著,一邊說著什么。仔細聽去,原來在說∶
“雜草漫漫,似無邊。一碧入天,白云間。且看我,一力破千。”
元海說完,揮劍而出,劍氣縱橫,掠過之處,草屑橫飛。
元禁早已退身,雖未被劍氣所傷,但其略過身旁之時傳來的寒意,仍讓元禁打了個寒顫。
“《冰典》最后一式,冰封千里?”
元海點頭,又說到“一成內(nèi)力?!?p> “竟然強悍至此。”看著遠處被破壞的情況,元禁贊嘆。
“等你《劍典》到大成之境了,你就不會這么覺得了。畢竟那才是師尊絕學?!?p> “你怎么又打擊我?!痹迒手?。
“不說了,走吧?!痹挳叄O蛩歼^崖山下禁地-劍冢,走去。
思過崖下劍冢
辨認一番后,元禁催動了陣法?;ハ嘟诲e的層層巖石各自移動,被遮蔽的洞口逐漸顯露,兩人舉起早已準備的火把,待濁氣排盡后,相繼步入,怪石嶙峋過后,只見遍地殘劍,各種劍氣充盈著整個洞穴,雖然雜駁不堪,卻也極為純粹。
之后,小型宮殿似的建筑顯現(xiàn)
“我們到了”元海眼里充滿欣喜
“劍冢藏劍,亦葬劍?!痹难凵癖M是擔憂。
“葬凡劍,不葬心劍。師尊能做到的,我也可以?!痹5纳硇斡l(fā)筆直,鋒利如劍,咄咄逼人。
元禁見狀說到“希望師兄受的住此處枯燥,我先告辭了。”話畢轉(zhuǎn)身離開,閉上了洞門。
元海簡單清理過后,取出蒲團,略作調(diào)息,感知并引導著此處劍意,開始了修行。
山下
連續(xù)的趕路雖不至于讓人疲乏,卻也著實無趣。下山后,李暮寒先去了離劍谷較近的鎮(zhèn)子-安陽鎮(zhèn)。雖是小鎮(zhèn),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鎮(zhèn)內(nèi)酒館,茶館,書閣,甚至鐵匠鋪,雜貨商等,都一應俱全。
出于對酒館名字“醉仙”由來的好奇,李暮寒步入了這家整潔而又清凈的店。
“小二,一壺清茶,幾碟素菜?!保ㄍ蹙秤址Q為末食之境,尊境方才辟谷,師境之人尚需果腹。)
“得嘞,您先坐,菜馬上就來?!毙《f完,從一旁拿來茶壺和茶杯,便去招待其他客人。
“酒館喝茶,著實奇葩?!?p> 小二的嘀咕,李暮寒并未在意,畢竟自己所做的事,又何須需他人理解認同。
自顧自的坐在了窗邊的空座上,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安陽鎮(zhèn)離劍谷不遠,準確的來說,是離劍谷山下的倉木森林不遠。所以經(jīng)常會有前去森林采藥的藥農(nóng),前去打獵的獵戶來光顧小鎮(zhèn)。
至于仗著自己幾分本領進入森林深處,磨礪自身實力的,或是抓妖獸為伴,為坐騎的修士,在鎮(zhèn)子里卻很少見,畢竟,修士,本來就很少。
酒壇子敲擊在木桌上的聲音并算不得清脆,卻足以將李暮寒的思緒拉回。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一白須老者說著,便徑直坐在了桌旁。把手中的酒壇放在桌上。
“晚輩姓李?!?p> “李公子來安陽,是為了?”
“游歷人間,修行求道。”
“道之一說,渺無蹤跡。不過這安陽卻有一處,你倒是可以去看看。”老者說完,輕撫著自己的白須。
“還望前輩告知?!?p> “呵呵,前輩倒是論不上,不過,你看我這酒,哎,甚是苦惱啊?!闭f著,拍了拍桌上半空的酒壇。
“這好辦。”李暮寒說完,便又為老者點了幾個菜,叫了兩壇好酒。
酒館招牌佳釀“醉仙”上桌后,只見老者貪婪的喝了幾大口,心滿意足的砸吧著嘴。笑著說“舒服多了。”
李暮寒未作回應,只是看著,不時夾菜,品茶。
“說起這安陽,那可是大有來頭。當年我第一次來這的時候…………?!崩先颂咸喜唤^的自天南海北扯起,李暮寒無語的坐在一旁,一邊聆聽,一邊判斷。
倉木森林邊凌爐鎮(zhèn)外
幾位結(jié)伴而行的“游客”正在低聲議論
“確定去前面這個鎮(zhèn)子?”
“去看看吧。”
“就這么些鎮(zhèn)子,我們挨個找過去,總能找到?!?p> “倉木森林橫貫祁,云兩州。旁邊鎮(zhèn)子也不會少?!?p> “再多也得找,畢竟是小姐吩咐?!?p> “別說了,我們進去看看?!?p> 領頭之人開口,眾人安靜了下來。走進了鎮(zhèn)子
鎮(zhèn)里的居民對這幾位外來人并沒有太大反應。
“分開去找”領隊辰風一聲令下,眾人各自散開。
安陽鎮(zhèn)清歡居
“您確定是這?”李暮寒語氣滿是懷疑,指著眼前略顯破舊的小院,側(cè)身問向已經(jīng)醉的難以站穩(wěn)的老者。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崩险吖逝摰幕貞?p> 幾步上前,推開輕掩著的木門,院里似是很久未曾打掃,石制的桌凳上沾染了一層灰塵,走過青苔點綴著的小道,未到檐下,房門便出乎意料的自己打開。
并不悅耳的吱吖聲音響起。李暮寒走進了屋子。
眼前一副巨大而瑰麗的畫卷,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嶄新潔凈的仿佛方才落筆,墨跡未干。
自李暮寒看到畫卷的第一眼,他就已經(jīng)恍惚,準確的來說,只因始料不及,倉促應對之下,心神被這副頗有門道的靈器“攝魂”所影響。
院外,老者嘴角噙笑,再度輕撫長須。
北嶼云州云深閣
“我從小體弱多病,又是天生廢脈,不能修行。連扶養(yǎng)我長大的母親,都不待見我,閣中弟子,手足姊妹,更是對我敬而遠之。”
偏僻的,遠離主殿的一個小閣樓里,陌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開始抱怨起來。
曲云用寵溺的眼神看著陌?!斑@個世界,崇尚修行,夫人做法確實不太恰當,不過,還請小姐不要太過怪她?!?p> “從小到大,只有云姨你,和他,對我這么好了。也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是否安好?!?p> “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派人前去尋找,不過,劍谷如今仍然不許外人進入。小姐不妨多待些時日,或許會有消息傳回?!?p> “他們現(xiàn)在,可并不把我當小姐看待。又怎么會盡心盡力,為我辦事呢?”
“您又再說糊涂話了?!鼻撇恢绾我?guī)勸,只好如此安慰。
一個沒有姓名,不知底細之人的去留,云深閣并不在乎,即便是陌桑幼時,唯一的玩伴--那個從妖獸口中救下的,瘦弱的男孩。
如果不是為了事先應允的豐厚報酬,憑陌桑在云深閣的人脈圈子,怕是難以尋到自愿去倉木森林跑腿的人。
所幸,辰風對陌桑有意,準確的來說,是對云深閣四少的這個位置有意,即便只是個虛職,但這個名號,足以讓他有更好的待遇。所以辰風不顧手下埋怨,接下了這個任務,只為給陌桑留下一點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