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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暮寒竹

桑暮寒竹 暮山寒硯 3125 2019-10-03 15:19:04

  塵陸787年7月初祁州安陽鎮(zhèn)

  清歡居的破舊木門已被早已離去的老者關上,院內,李暮寒的身形顫抖不止,頭發(fā)凌亂,眼里充盈著血絲。

  “咚”“咚”

  終是難以堅持,踉蹌后退幾步,氣息震蕩。把劍插入門檻邊,倚靠著身子,終于,有了機會,打量起了周邊。

  略有些許掉漆的木制桌椅,墻上掛著的凌亂的書法‘天有道,欲得必失’,以及毫無美感可言的山河湖泊水墨。和眼前浮在空中的靈器“攝魂”起了鮮明對比。

  “這副畫,竟是一片小世界,這等奇妙之事,連師尊也從未提起?!?p>  “畫卷里靈力之充沛,實在難以想象??上Р荒荛L久待于此小世界之中。”酸漲的手臂按摩著難以忍受的頭痛欲裂。李暮寒苦笑。

  “受此大禮,得好好謝謝那位老者?!甭阶叱鲈洪T,轉身將木門輕掩,卻又是一陣突如其來的昏厥,連腳步,都顯得虛浮。

  “算了,還是先調理身體要緊?!边@樣想著,李暮寒就近找了家貌似不錯的客棧住下。

  北嶼云州云深閣

  時間總是不知不覺的過去,此時,月亮已經(jīng)高懸。

  月光皎潔而又無私的灑落,將諾大的云深閣,映襯的好似人間仙境。

  無人問津的一個算不得狹小庭院里,陌桑正獨自憑欄眺望遠方,眼神空洞。

  “陌桑小姐覺得,皓月這個名字如何?”曲云早已習慣了陌桑憂愁的模樣。

  “挺好的,以此命名這里,倒也不錯,不過云姨你不覺得,取這么詩情畫意的名字,那些家伙豈不是又多了個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嗎?”

  “您可是云深閣的四小姐,他們,又怎么敢?”

  陌桑只是一聲嘆息,笑著搖頭不語。

  “他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陌桑在心里暗道。

  云州安陽鎮(zhèn)

  (離開清歡居后,李暮寒好生歇息了兩日)

  “安陽鎮(zhèn)的清晨,較之劍谷,未免太吵鬧了些。”

  一大早便起床打坐,卻又迫于周遭環(huán)境而不得不停下。李暮寒無奈的發(fā)了句牢騷。

  走出房子,殷勤的店家已準備了飯菜,客棧的酒食雖是多種多樣,不過在李暮寒嘗來,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并沒有劍谷的可口。

  飯后,便急忙向清歡居走去

  街邊

  “玄鐵重劍,七十文一柄”

  “賣畫了,賣畫了哎,山水田園,花草走獸,應有盡有,瞧一瞧看一看嘞”

  “剛出爐的包子,熱騰騰的肉包子?!?p>  ……

  ……

  “那副畫卷內不止靈力豐富,就連時間流速,也和外界不同。在外界不過近五日,畫里就過去了一月有余,真是稀奇?!?p>  決定動身前往清歡居碰碰運氣,只為對那位老者當面道謝。李暮寒并沒有理會嘈雜的街道,只是自己在若有所思。

  到了清歡居后,似是仍對一周前的窘迫情況,心有余悸。這一次,就連推開院門的動作,也更為柔和。

  定晴看去,煥然一新的場景卻讓人吃了一驚。

  原來不起眼的枯枝,如今已經(jīng)嫩綠,其間點綴著朵朵繁華,地上的青苔早已消失,或是被受到微風輕撫而飄落的花瓣藏了起來。就連石制的桌凳也同寶劍般锃亮如新。

  站在門外的李暮寒只覺陣陣清香撲鼻,微風入懷處,令人神清,氣爽。

  “怎么會這樣?”皺著眉頭,滿是不解,急步向院內走去,鞋底沾上了幾片散落的花瓣。

  推開房門,那副畫卷“攝魂”已然不在,橫掛著的水墨受了些許潮氣而出現(xiàn)黃斑,霉點。受潮的木制桌椅已經(jīng)有了些腐爛的部分,顏色也更顯暗淡。屋內的霉味令李暮寒不自覺捂住口鼻。

  又是幾步,走進里屋,濃郁的酒味比雜亂的床鋪所帶來的刺激更顯猛烈。地上的酒壇更是令人無從下腳。

  毫無進展的李暮寒決定再去醉仙樓尋找一番

  穿過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醉仙樓的招牌近在眼前。

  安陽鎮(zhèn)外

  白須老者撫摸著腰間酒袋,喜笑顏開,正徐步走著。

  “這些家伙,有點意思?!笨匆娧矍皫讉€,正牽著馬向自己走來的壯士,老者低語。

  “老頭,你在安陽鎮(zhèn)呆了多久,可否見過劍谷弟子?!?p>  老者并未回答,只是看向開口之人,一聲輕喝。

  那人氣息震蕩,喉口一甜。

  辰風急忙將想要動手的手下攔下,抱拳躬身。

  “是我管教不嚴,還請前輩手下留情,放他一馬?!?p>  撇了辰風一眼后,老者哼著小曲,徑直離開。

  “想不到這安陽,也是臥虎藏龍之處。”辰風拍了拍手下的肩,又說“你這嘴快的毛病,還是盡早改了好?!?p>  “老四,你去把馬拴好?!?p>  “走,我們進去看看?!?p>  醉仙樓里

  “那個白須老者,今天來過嗎?”

  “嗯,今早來過,待了一會就走了。”

  “你可知道他去哪了?”焦急的李暮寒不覺提高了聲調。

  不過,掌柜搖頭作答

  “我很忙的,我說,能麻煩您換個地嗎?礙著我了?!痹谛《菦]有得到結果,李暮寒只好到柜臺前找掌柜詢問,得到的答復卻也同樣令人不滿意。

  “他會不會離開安陽了?”心里閃過這個想法,李暮寒急忙向鎮(zhèn)口跑去。

  匆忙間,在并不擁擠的街上,與幾位壯漢撞個滿懷。

  “你小子不看路嗎?連小爺我都敢撞,活夠了是嗎?”辰風反應終究還是慢了一拍,未能攔下身旁嘴快,并且脾氣火爆的手下。

  “活沒活夠,不妨試試?!蹦贻p氣盛的李暮寒并不打算容忍,未作遲疑,便取出儲物戒指中的蒼華,清脆的出鞘聲,令眾人都冷靜下來。

  “你是劍谷弟子?”盯著李暮寒手中的劍看了一會,辰風開口。

  “不錯,閣下是?”

  “云深閣,辰風?!背斤L似是顧慮什么,只說了個大概。

  “陌桑她還好嗎?”李暮寒正打算出口詢問,卻又理智的停下。

  “七年前,劍谷掌門,元海前輩曾帶回一個男孩,姓李,公子可知……。”

  “姓李嗎?”李暮寒輕聲說著,陷入沉思。記憶的漩渦卷來,辰風的后半句話,李暮寒并沒有聽到。

   778年的冬季,較前幾年更為寒冷。不過,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或許,不公的世道和人心才更甚。

  “再不交租,我就把這些破爛都扔了?!焙敛涣羟榈脑?,比穿過破洞墻壁襲來的寒風,更加刺骨。

  不知名的小鎮(zhèn)一角,破舊狹小的一個房間,卻足以讓患難的兩人維持生活。

  “怎么著,這是逼我動粗嗎?”兇神惡煞的男子說完,一腳踢翻了桌子,幾個帶著缺角的粗瓷碗化作碎片。

  即便有此聲響,男子面前,一位身著整潔的廉價衣衫,面容憔悴的女人,卻仍坦然的安撫著躲在自己身后,瑟瑟發(fā)抖的男孩。

  似乎全然不在意。

  “再寬限幾天,我再找?guī)追莨??!迸颂ь^,空洞的眼神,充滿著無力。

  男子皺眉,嫌棄的眼神毫不掩飾。

  之后,持續(xù)了很久的罵罵咧咧。

  女人揉著男孩的頭發(fā),微笑,不做理會。

  “噦”

  許久后,男子終是自覺無趣,吐了口痰,大搖大擺離開。

  “孩子,你在我這待了多久?”女人摸著男孩的頭,開口詢問

  “阿姨已經(jīng)照顧了我兩年多了”

  “以后,我就不能在這陪著你了。”

  “阿姨,你要去哪?”男孩摸了摸鼻涕。

  “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不會被欺負的地方?!?p>  這么些年,太累了,如果不是遇見你,我可能早都……,女人眉目含笑,心中想到。

  “阿姨去享福,為什么不肯帶上我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知道為什么讓你姓李嗎?”女人打斷了男孩焦急的話。

  “我沒有父母,所以只能跟阿姨姓?!?p>  “哪有孩子沒有父母的啊,他們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你呢?!迸藫崦泻㈩^發(fā),男孩低頭不語。

  “把這些帶著,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別回來了?!?p>  男孩木訥的背上女人遞來的包裹,被推促著走出房門,院子里看熱鬧的人群早已散去,難得遇見了一次空落落的清凈。

  背著包裹的男孩一小步一小步的邁著,顯然走的極不情愿。

  “孩子,謝謝你陪了我這么久?!迸私凶×四泻ⅰ?p>  “謝謝阿姨多年來的照顧,以后一個人,您要照顧好自己。”男孩轉身,看著臉上留有淚痕的女人,哽咽的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之后,步伐堅定,昂首離開,卻幾步一回頭。

  幾日風雪未歇后北嶼云州月牙鎮(zhèn)街邊

  “小姐,吃太多糖,對牙不好?!?p>  “我就要吃,云姨,我還要這個,這個……”賣糖的商販攤前。小女孩一只手抓住了她口中的“云姨”,另一只手正在指指點點,嘴里還念念有詞。

  “好,就要這幾個,麻煩您了?!背錾砥椒驳那粕钪O處世之道,對待別人都很謙遜。

  “小姐還有什么要買的嗎?沒有的話,我們該回去了?!鼻瓶粗S從手中的布制人偶,幾件御寒衣物,水果零食。開口詢問,語氣似有警醒告誡。

  “我還想要包包和糖葫蘆。”

  “不如,下次吧。今天買的東西,確實有些多了?!鼻莆⑽櫭?p>  “那,也好。”陌??粗频哪樕淖兓瑳Q定妥協(xié)。

  做了決定后,眾人聲勢浩蕩的離開。

  冬季,白雪皚皚的云深閣,別有一番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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