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虛離問起了陸羽在揚州使用的本領(lǐng)。
陸羽再次拿出了自己過去一貫的說辭。
鐘虛離聽了呵呵一笑：“你看！這不就是捉鬼降妖的手段嗎。”
“道家那些被世人神化的本領(lǐng)，不是憑空來的。都是歷代的先人觀摩自然萬物體悟而來。你的這些體悟運用，已經(jīng)接近道家了。”
“這是過關(guān)沒事了？”陸羽想。
“咱們神霄派。除了道家弟子都有念誦的道德、南華、《清靜經(jīng)》之外，有自己的經(jīng)典，分別是，靈寶無量經(jīng)，神霄云壇玉書和玉符天書。經(jīng)典都是一樣的，但是每個人從中學會的東西，會用的東西，都不一樣。這些經(jīng)典，由開創(chuàng)者傳下來，供后世弟子研習，有的弟子能學會，有的弟子就學不會。還有呢，演變成了別的東西。我說這些，是要告訴你入了道門之后，你要學的除了咱們神宵派的一些經(jīng)典之外，也要學會博采眾家，甚至日后出師了。你也要記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不必拘泥于門墻?！?p> “弟子謝師傅指點?！?p> “我的年紀和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本來不改收徒了，收徒都會牽扯眾多煩惱。知道我為什么會堅持收你為徒嗎？我前面說的原因只是其一。三十里堡的事情之后，我的一位師弟把你的事情告訴了我，我沒有什么猶豫就決定了。原因嗎，是這是今天我要告訴你的另一件事，今晚聽到的事情，不可向旁人說起一個字，能做到嗎？”
“能做到?！?p> “嗯，為師這些年在欽天監(jiān)，觀察接觸到許多的事情，這些東西讓我十分迷惑。你覺得碰到了山鬼這樣的事情多嗎？”
“弟子只是遇見過幾次?！?p> “如果我說，這種東西并不是偶然出現(xiàn)。你覺得會是什么原因？”
“弟子不知道。”
過去有沒有這些邪祟我不敢說，現(xiàn)在嗎，可是真的出現(xiàn)了，而且好像還在增多。我們傳下來的手段，可能應(yīng)付不了。教中老一輩的人，讓他們改變已經(jīng)很難了，我想看看年輕的弟子能夠改變一下，闖出一條路。
“師傅想要預(yù)備什么東西？”
“你聽說過紹興年間剿滅楊幺的事情嗎？”
“未曾聽說?！?p> “朝廷幾次剿滅造反的楊幺，都沒能成功。最后，調(diào)了岳家軍剿賊，已經(jīng)要成功的事情，臨門一腳時出了岔子。那件事情，很多人諱莫如深。我猜，當時的戰(zhàn)場上一定發(fā)生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導(dǎo)致潰敗?！?p> “原本這不是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情。可是，我發(fā)現(xiàn)，從這件事情開始，很多過去虛無縹緲的傳說，還有莫名其妙不知道由來的邪祟，開始真的出現(xiàn)在世上。我用咱們道門的說法。去猜測這些事情。有了一個很奇怪想法。有什么東西來到了世上，讓天地自然的運行，出現(xiàn)了紊亂，原本的一些規(guī)律需要重新磨合。邪祟出現(xiàn)了，我們就要想辦法克制，過去的經(jīng)典沒法套用，我不想老一輩的想法限制你，你需要自己慢慢摸索，體會出自己的道?！?p> “師傅，您有了這樣的發(fā)現(xiàn)，為什么不提醒師門、朝廷小心提防？”
“忠言逆耳，古今皆同，一個不小心，會被說成妖言惑眾。你也要特別小心，謹言慎行，免得給自己召來禍患?！?p> “弟子明白了?！?p> “我收你為弟子，會導(dǎo)致很多人眼紅，你不要去理會，專心修行即可。這里不要久留，你有事、有問題，可以來問為師，但是盡量不要在這里修行，我有事會招你前來。明日你就回門中去。”
“今夜為師說的話，不要告訴旁人，你日后悟出了什么，也要學會藏拙?！?p> “弟子記下了?！?p> 第二天一早，陸羽和明理兩個人，辭別自己的師傅，騎馬趕回了神宵宮。
陸羽和明理，兩個人騎快馬回山。這一次沒在半途停留，直接過了山門，直到神宵萬壽宮。到了偏殿，見到了主持日常事務(wù)虛珩道長。明理把自己師傅的意思，向虛珩傳達。陸羽清楚感受到了自己師傅的地位，老道士幾乎立刻就同意，馬上找人辦理了文書，接著讓明理帶著陸羽去見虛嶺，也就是鐘虛離口中學識淵博的師兄。
先去拜見了未來指點自己學習的師門長輩。虛嶺是一個年紀很老的道士，說他是個老人一點也不夸張，須發(fā)近乎全白，臉上皺紋縱橫，言談舉止像個讀書人。
他是這樣的勉勵陸羽的：“你師父既然說了，那么明天一早，來宮中參加早課。符箓和丹法，入門的功課，與新進弟子一起學，其他的，跟著明理他們學?！?p> 之后就讓明理幫著安頓。
先去庫房領(lǐng)物品。陸羽覺得這一系列的事情有點像大學新生報到，不由得對后面的事情有些期待。
明理領(lǐng)著東西一路說了一些要做的準備。早課要誦讀的經(jīng)書，每個弟子要自己抄寫。衣物可以按季節(jié)領(lǐng)，數(shù)量有限，住處是師傅這一支的道觀，吃飯可以去萬壽宮里和大家一起吃，食物定量，也可以自己開火。
領(lǐng)了文房四寶，以及各種各樣的用品，打成一個大包。
明理帶著他離開神霄萬壽宮庫房，出了后門，沿著山路走到了一處偏僻的道觀。
“到了。這就是咱們師傅的道觀?！?p> 看著眼前的道觀，陸羽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里比一些大學宿舍還要坑。土胚墻已經(jīng)破落。大門斑駁掉色，匾額上寫著“松云觀”三個篆書字，已經(jīng)模糊了。
這里和一路走來看到的道觀沒法比。規(guī)模不大，進了院子，空間極小，石子路左手處擺了口水缸，右手處種了一棵樹，就沒別的了。
主殿是供奉三清小型殿堂，簡陋的不能再簡陋。
明理看出了陸羽的疑惑，“這道觀原本是師傅出家后一直修行的地方，聽說還是咱們的師祖?zhèn)飨聛淼?。道家崇尚自然，所以就沒有奢華的東西，自從道觀落成已經(jīng)有幾十年。這些年師傅和幾個師兄弟并不是經(jīng)常住。所以，顯得有些破舊。但是，清靜無為，更適合修行?！?p> 陸羽心里嘀咕，這也太體現(xiàn)自然了吧，就差露天了。
主殿后面，就是住房。房子倒是有幾間，但都不怎么能住了，陸羽發(fā)現(xiàn)，新舊不論，房子居然是土坯房，有些瓦都已經(jīng)不全了，有的房子干脆快要半露天了。
選了一處容身的房屋。明理幫著他清理出了一間能住人的。后院有水井，可以打水。陸羽一邊清理一遍心里在想，這房子看起來不牢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有危險。得想辦法解決，山下的客房都比這里好。
陸羽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自己想要在這里長期生活，恐怕還有好多事情要從頭準備才行，實在不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把這房子好好翻新一下?，F(xiàn)在嘛，暫且就住著吧。
不好意思讓明理一直在這里忙碌。“師兄要是有事，盡管去忙。這些事情我自己就可以了?！?p> 明理估計是有真的有事情，也沒有跟他客氣?！俺鮼碚У?，先去萬壽宮用飯。有不明白的今天明基就回來了，可以問他?！?p> 接著說了什么時間聽到什么聲音是吃飯的時候或者早課？什么時間是休息的時候，什么時間做早課不要誤。特別囑咐了，陸羽沒來得及抄經(jīng)書，盡管先去，等到熟悉了準備好了，再用自己的。說吧，還把自己以前抄寫的經(jīng)書尋了一套出來，送給陸羽。
陸羽不住的感謝。
目送明理離去。陸羽突然想起來，整座道觀，似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另兩位師兄居然還沒有見過。一股孤單的感覺涌了上來。
先不管那么多了，把自己睡覺的地方清理出來。一直忙到快要晚飯的時候，才勉強有個容身的地方。
陸羽不想錯過了晚飯的時間。急匆匆的去了萬壽宮道士用飯的地方。負責齋飯的道士見過陸羽，便給陸羽準備了一份，是青菜雜糧。和道士們一起吃齋飯。過程中沒碰到熟人，所以也沒什么交流。
飯后，陸羽漫步回了自家道觀，剛一進院子，大殿中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可是新來的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