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旌楞读艘幌?,似是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旁邊的趙思琪也懵圈了。
如果不是對方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真以為剛才只是聽到了一句“我想喝杯水”或者“我想上個廁所”這樣平白的話。
偌大的包廂安靜了好一陣,她才茫然地問了句:“你,說什么?”
韓云平靜地復(fù)述了一遍:“我想請趙小姐去自首?!?p> 說完夾了塊菜往自己嘴里塞,邊吃邊說:“這個酒嘛,確實是個好東西,我也喜歡喝,但是喝了酒就不能開車,尤其是醉酒駕車,那是犯法的事情,趙小姐是成年人了,要對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嘛?!?p> 一聲驚雷平地起,直把張?zhí)旌勒ǖ锰似饋?,指著韓云的鼻子開吼:“你……你說什么?!”
趙思琪也跟著站起,露出了陰狠原形,那雙用眼妝化大的眼睛,此時瞇成了一條細(xì)縫,差點沒把假睫毛給擠掉下來。
韓云放下筷子,用濕巾抹了把嘴:“兩位別激動嘛,我還有件事沒說呢。”
也不等對方接話,他自己道:“趙小姐撞毀了我家的水果店,理應(yīng)是要賠償?shù)?,那畢竟是我們一家人的碗口,你們既然缺錢,我也不好強求,這樣,你們哪天有空,把這酒店也砸一砸,大家就算扯平了。”
這一下張?zhí)旌揽墒锹牭谜嬲媲星忻髅靼装住?p> 他的呼吸逐漸加重,臉上的五官扭曲得變了形,原本指著韓云的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看樣子是要動手了。
然而他剛跨出一步,就被趙思琪給攔了下來。
這個女人的城府果真不淺,滿腔的怒意竟也沒沖走她僅剩的一絲理智。
她朝張?zhí)旌朗沽藗€眼色,將其安撫坐下,而后踩著高跟鞋走到韓云旁邊,竟是反過來替他斟了杯酒。
韓云有些意外。
不是出于她給自己倒酒,而是這位張老板居然對她這么順服,難怪愿意花那么大代價,替她擺平酒駕的事。
緊張的氣氛一晃而過,趙思琪回到座位,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舉起酒杯,敬道:“韓先生舟車勞頓,這杯酒算是給你接風(fēng)?!?p> 她許是留意到了韓云的行李箱,猜到了他的“風(fēng)塵仆仆”。
張?zhí)旌啦恢浪秊槭裁匆∽约海矝]看懂為何要去倒酒,更不明白一個小毛孩在她口中怎么變成“韓先生”了。
但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更讓韓云意外了,原來今晚這位趙小姐才是跟他對唱的角兒。
想來之前的那些事,也是出自她的手筆。
兩人對飲完,倒像是杯酒釋恩仇了。
趙思琪笑笑,正欲開口把這出戲唱下去,韓云卻突然起身,拍著肚子說:“好了,這飯也吃飽了,話也帶到了,我該回去了?!?p> 說完拉上行李箱,往外走去。
趙思琪起身,道:“慢走,不送?!?p> 韓云留了句:“留步?!?p> 行李箱拖地的聲音在門外漸行漸遠(yuǎn),趙思琪的面色在門內(nèi)愈發(fā)冰冷。
張?zhí)旌涝僖踩滩蛔?,起身吼道:“你就這么讓他走了?”
趙思琪也沒了先前那般鎮(zhèn)定,氣呼呼地回道:“不然你想怎樣?”
張?zhí)旌绤柭暤溃骸皠偛挪皇悄銛r著,我早打斷他腿了!”
趙思琪回道:“你沖我吼什么?我如果不攔你,估計斷腿的不是他,而是你!”
張?zhí)旌辣换5靡汇叮骸笆裁匆馑???p> 趙思琪沒有急著回答,從包里掏出一包女士煙,抽出一根夾在指間,頓了幾秒才點上,抽了一口,緩緩?fù)鲁鰺熑Γ骸拔蚁惹凹ち怂幌拢套×?,剛才那些話,他是反過來在激我們。”
應(yīng)該是料到張?zhí)旌婪磻?yīng)不過來,她又道:“我敢激他,是因為這里是我們的地方,哪怕把他打一頓扔到外面,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可他敢反過來激我們,憑什么?”
張?zhí)旌烙兴磻?yīng):“你是說,他剛才是故意激我動手?”
趙思琪點點頭,道:“你可能沒注意到,他剛才倒酒的時候,氣息很穩(wěn)……不像是普通人?!?p> 張?zhí)旌啦恍嫉溃骸澳怯衷鯓樱€敢在這里動手不成?”
趙思琪看向他:“我就是擔(dān)心這一點!如果他敢動手,而且敢在這里動手,你想想為什么?”
張?zhí)旌劳蝗环磻?yīng)過來:“你是說……他是修行者?”
趙思琪道:“不僅如此,如果只是普通的修行者,確實不會把你和外面的人放在眼里,但只要不是蠢到?jīng)]腦子的人,就絕不會選擇在這里動手,剛才你也看到了,你覺得這小子蠢嗎?”
張?zhí)旌缾懒似饋恚骸坝心阏f得這么夸張嗎?就這小子,難道還大有來歷不成?”
趙思琪問:“你之前調(diào)查過嗎?”
張?zhí)旌澜械溃骸拔叶疾恢滥抢项^還有個兒子,我調(diào)查個屁啊!”
說完來回踱了幾步,沖門外喊道:“彪子!”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沖了進(jìn)來,其身后還跟著幾號人,原來這些家伙一直在隔壁包廂候著,剛才要真動起手來,估計早就現(xiàn)身了。
“你去給我查查,那韓老頭的兒子什么來路!”
張?zhí)旌啦逯?,沒等幾人離去,他又喊道:“等一下!去便利店敲打一下,讓他把嘴給我栓緊了,要是走漏什么口風(fēng),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趙思琪一根煙抽完,終于冷靜了下來。
她把陰狠之色褪去,掏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投進(jìn)張?zhí)旌缿牙飲陕暤溃骸昂栏?,都是我不好,給你惹出這么大麻煩?!?p> 張?zhí)旌琅呐乃绨?,放了狠話:“事情都發(fā)生了,就想辦法解決,我不相信在齊林還有我張?zhí)旌罃[平不了的事!”
趙思琪滿臉幸福狀,呢喃一聲:“豪哥,你對我真好。”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場,還真以為是一對苦命鴛鴦,被“惡人”給欺負(fù)了。
……
……
韓云在冷風(fēng)中打了個哈欠。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香水味實在太濃,他其實是愿意再多唱會戲的。
剛才話雖帶到了,但“誠意”不足。
還有點遺憾,就是明明學(xué)的是武角,卻硬生生唱了一出文戲。
專業(yè)不對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