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阿菀呆坐在屋外的石階上,她現(xiàn)在連看一眼秋兒的勇氣都沒有。屋子里圍著許多人,楚黎、青衣侯、紫煙、冷杉、鳳冥、婁躍、李貴等,王太醫(yī)正在診治。
“如何?”楚黎問。語氣里帶著些許急切。這些日子,秋兒跟隨他習(xí)字讀書,兩人之間有幾分師徒的情誼在。
“傷在心肺?!蓖跆t(yī)凝重的說,“傷勢很重,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p> “你盡管醫(yī)治,要什么盡管說?!背柘轮烂睿安恍枰磺写鷥r一定要救活。”
“老奴定當(dāng)盡力。”王太醫(yī)不敢怠慢。
笑笑和幾個丫鬟嬤嬤奉命在屋里等候差遣,其他人等都退出屋子,來到屋外。
紫煙輕輕拍了拍阿菀的肩,柔聲安慰著:“放心吧,阿菀姑娘,秋兒會沒事的?!?p> 阿菀呆坐著,依然默默不發(fā)。
楚黎和青衣侯等正在審問那幾個乞丐,那幾個乞丐都害怕的搖搖頭,表示什么也沒有看到。
那個來告信的小乞丐毫不畏懼的對兩人道:“兩位大人都別審了,這件事情與他們無關(guān)。他們什么都沒看到,你們放他們走吧?!?p> “他們?”兩人都聽出了小乞丐的言外之意,對冷杉使了個眼色,冷杉立即帶人將其余的乞丐都帶出去了,獨留下小乞丐一人。
“你如實說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青衣侯冷然道,“你要是敢撒謊,看本侯爺不剝了你一層皮?!?p> “我不怕?!毙∑蜇ひ荒樥龤?,“我確實看到了秋兒姑娘被何人所傷,又被何人丟棄在巷子里?!?p> “什么人?”楚黎問。
“一個整個京城誰都惹不起的人。”小乞丐冷聲道。
“放你娘的屁?!兵P冥忍不住斥道,“在我家裕王跟前還敢如此放肆,不要命了?!?p> 小乞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勢頭,繼續(xù)冷哼道:“難道不是嗎?這個人殺人如麻,在臨湘城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更誰敢管他。王爺又如何,也不見你們出來為百姓說句話。”小乞丐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
“是誰?”阿菀忽然撲到小乞丐面前,眼珠都快蹬出來了,她面無血色的問,“你快說,秋兒到底被誰所傷?”
“是秦川—”小乞丐被阿菀的樣子嚇了一跳,脫口而出,“被姓秦的馬兒踢到,姓秦的隨從把秋兒姑娘丟在巷子里的?!鳖D了一頓,小乞丐補充道,“當(dāng)時我正在街邊曬太陽,秦家的馬隊進城來,馬兒走的太快,秋兒姑娘不知何故站在路中間,任憑秦家隨從呵斥也不讓開,馬兒失控踢到秋兒姑娘。后來,姓秦的在馬上看了一眼,讓人將秋兒姑娘帶走。大家都以為是帶回去醫(yī)治,我一路尾隨,不想?yún)s是將秋兒姑娘找了個沒人的巷子丟了,根本就不管死活?!?p> 阿菀聽完,心猶如被刀剜了一般絞痛,身子伏地,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青衣侯連忙扶起她坐在石桌旁,給她喂了一口水。
“本王且問你?!背枘抗獬辆?,語氣非比尋常的慎重,“你說的,可是西路軍的統(tǒng)領(lǐng)秦川?!?p> “就是他?!毙∑蜇M眼的仇恨。
“本王如何相信你說的?”楚黎反問。帶著幾分質(zhì)疑,“你跟秦統(tǒng)領(lǐng)有仇嗎?”
“我……”小乞丐愣住了,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一時竟無話可對。
“鳳冥,你帶他去報官。要是真有此事,讓他做人證與秦川對質(zhì)?!背鑼π∑蜇さ脑挵胄虐胍?,但正巧的是今天確實是秦川奉旨返回京師的日子。
鳳冥領(lǐng)命而去,這邊楚黎又讓冷杉拿了自己的帖子送去秦府。
話說鳳冥才帶著小乞丐報了官,秦川那邊一接到楚黎的帖子立馬親自押送著傷人的隨從給了官府,那個隨從跪在公堂上痛哭流涕,不斷的求饒懺悔,把事情攬的干干凈凈,一點也與秦川不相干。
秦川飛揚跋扈慣了,要是別人他理都不理。
但楚黎可是太后最寵愛的兒子,任憑他想破頭,也絕對想不到秋兒是裕王府的人。
他不敢怠慢,從府衙出來后,又急匆匆趕至王府請罪。
李貴來浣竹園傳話:“王爺,秦將軍在廳上等著,說要向王爺告罪?!?p> 冷杉鳳冥都已經(jīng)回來了,已經(jīng)將事情講與眾人。
“現(xiàn)在我們反倒一點不是也抓不住了?!鼻嘁潞顨鈶嵅灰?,“那個乞丐也承認是那個隨從傷的秋兒,那個隨從既然伏案。此事已然沒有了我們發(fā)揮的余地”。
楚黎看了阿菀一眼,沉吟了一下,說:“我先去會會他?!比缓缶碗S著李貴來至前廳,冷杉隨侍在側(cè)。
秦川對著楚黎接連做了好幾個揖,口內(nèi)不停的說道:“裕王殿下,都怪我御下不嚴,這次奉旨回京,太過匆忙,那個隨從對秋兒姑娘所犯之事死罪難免,已經(jīng)交由臨湘府衙處置。此番前來,我特備了一些薄禮,還望殿下轉(zhuǎn)交給秋兒姑娘,以示我歉意?!?p> 秦家總管手捧禮盒垂首道:“相爺知道此事,已經(jīng)責(zé)罵了我家少爺。相爺說還請王爺念在太后和皇后的面子寬宏發(fā)落我家少爺。這事都是那些沒王法的家奴干的,與我家少爺真的無關(guān)?!?p> 楚黎帶著幾分冷意,說:“既然相爺已經(jīng)如此吩咐了,本王又如何敢為難你家少爺。東西我王府不缺,秋兒姑娘也不缺。就不敢勞駕相爺?shù)胗浟恕1就踹€得去看視秋兒姑娘,就不陪秦統(tǒng)領(lǐng)了?!?p> 說著,帶著冷杉等就走了。
留下甚是尷尬的主仆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兩位,請吧!”李貴開口送客。
“李總管?!鼻卮ɡ∷r笑道,“能否告知,那位秋兒姑娘是裕王的什么人?”
因為上靈犀習(xí)武的原因,楚黎自小不在京城,故與秦川這位親表兄不甚親厚。但楚黎回京的這兩年,不見他對誰上心過。此番為了秋兒,親自問罪,實屬罕見。
李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禮貌而客氣的說:“我們下人從來不過問王爺?shù)氖虑?,秦統(tǒng)領(lǐng)請回吧!”
秦川一聽,想要發(fā)作又忍住了,只得忿忿的退出王府?;氐角馗?,他來到秦相書房,將事情稟報給父親后,就氣呼呼的叫起來:“不就是一個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野丫頭嘛,他至于這么拿大嗎?我都親自登門道歉了,他還想怎樣?要不是礙著姑母的面,我才懶得跟他啰嗦。”
“放肆,這種話你最好不要給我說?!鼻匦迺F立馬喝住他,“你知道什么,這次要是皇上沒撐過去。上位的就是他。”
“那現(xiàn)在不是沒他什么事嘛!”秦川不服氣的說。
“此次回京,你給我老實點?!鼻匦迺F沉聲道,“這個楚黎雖是個毛頭小子,但背地里卻與慕容瑾聯(lián)手,與我秦家為敵。還有那青衣侯侯汶海,竟然推辭你姨母家的聯(lián)姻。這三人聚在一起,已經(jīng)形成抗衡我秦家的氣勢?!?p> “那慕容家有何懼怕,區(qū)區(qū)一個刑部尚書,換了他是遲早的事。那侯家雖富,但不在朝堂?!鼻卮ú灰詾橐狻?p> “你別給我惹事就行了。”秦修旻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此次云州平亂,已經(jīng)有人在參你的本了。要不是為父替你壓下去,你以為你還能風(fēng)光返京?”
秦川瞪起了眼珠,大聲道:“是誰?誰敢參我?”
“你別嚷!”秦修旻忽然壓低了聲音,“張家的事情你們沒留下什么痕跡吧!慕容瑾派了慕容千樹去了云州,說是為張家收尸,其實是去暗中調(diào)查?!?p> “那事是袁家父子做的,與我無關(guān)?!鼻卮ê敛辉诤醯恼f,“那慕容千樹確實也去了云州州府,但沒人理他。諒他也查不出什么!”
“你給我小心點。”秦修旻恨生道,“你與那袁家父子做的好事,要是被查出,是要掉腦袋的?!?p> 秦川聞言,不敢吱聲。喝了一口茶,稍息片刻,秦修旻接著問:“那本賬冊找到?jīng)]?”
“沒有。”秦川心懷僥幸的說,“張府已經(jīng)搜查過了,張元仕乘坐的船上也沒有。再說要是真被張元仕帶在身上,想必也隨著那船一起沉入江里了?!?p> “張家大小姐還沒找到嗎?”秦修旻不放心的問。
“人一定是死了?!鼻卮êV定的說,“整艘船都沉入海底了,一個活口也沒有。尸體肯定喂魚了。父親放心!”
“但愿如此吧!”秦修旻擺擺手,放輕了語氣,“你去吧!準備明天進宮去面見太后與你姐姐?!?p> “是,父親?!鼻卮ü怨缘耐顺鰰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