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BJ奧運(yùn)會,沈棠那會兒剛好放暑假,BJ奧運(yùn)會的開幕式他們沒有去成,兩個人就坐在自家院子里,沈爸爸把電視機(jī)搬了出來,四合院里的人坐在一起看開幕式,嗑瓜子。
晚上的時候杜仲悄悄把沈棠叫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從自己的枕頭下拿出一個畫著福娃的文具盒,杜仲自己也有一個,他的是藍(lán)色的,而他給沈棠的是粉色的,沈棠不知道,那是杜仲用自己獎金買的,那年的杜仲,是中考的前十。
那一年,沈棠十五歲。
南方的冬天終究要比北方的冬天暖和一點(diǎn),南方是很少見到雪的,沈棠在這里,第一次過了一個沒有雪的冬天。
出租屋在二樓,是個破舊的筒子樓,背著陰,終年曬不到太陽,沈棠要是晾衣服的話,還要把衣服拿到樓頂去曬,那里能照到太陽。上樓的樓道比較窄,旁邊的墻皮脫落,另一邊的欄桿也生了銹。
沈棠媽媽打來電話,問她房子怎么樣,沈棠瞥了一眼舊到發(fā)黃的墻壁說道:“挺好的啊,一室一廳,還有獨(dú)立的衛(wèi)生間和廚房?!?p> 沈媽媽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好好的BJ不待,非要跑南方去,可有的你苦吃。”
沈棠蹲在地上給重重喂狗糧,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北方太冷了,我受不了?!?p> “冷?你在BJ生活了二十六年!你現(xiàn)在說冷?”沈媽媽在電話那頭說道。
放在灶臺上熱水壺發(fā)出響聲,沈棠慌忙跑過去關(guān)閉閘門:“好了媽,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洗衣服了?!?p> 那頭剛要開口說話,這頭的沈棠就連忙掛了電話,最怕和媽媽打電話,啰嗦的很。
看了看時間,早上八點(diǎn),沈棠圍上圍巾出了門。
沈棠在這里給自己找了一份賣花的工作,就是在花店給人打工。
她工作的地方在鬧市區(qū),那里商店商場琳瑯滿目,那是一家大花店,在租金高昂的商場里,老板是一個比沈棠還小兩歲的小姑娘,據(jù)沈棠觀察,她是個富二代,每天來買花的人少之又少,花還賣那么貴,當(dāng)天賣不了,晚上就丟了。
沈棠就是在一個晚上認(rèn)識的老板唐秋景,那天晚上沈棠在商場里逛了逛,買了漱口杯洗衣液等日用品,在商場外面,看見了拖著大箱子的唐秋景,小小的身子,力氣倒是不小,沈棠上去幫她把箱子拖到了垃圾箱旁邊。
“這里面是什么?”沈棠問。
唐秋景氣喘吁吁,“你自己看呀,全是賣不出去的花?!?p> 沈棠打開紙袋,里面全是快要枯萎的花,說道:“丟了多可惜,給我吧?!?p> 唐秋景擺擺手:“你還真不客氣,知道這花賣多少錢嗎?一枝花三十呢,拿去拿去吧!”唐秋景從里面拿出花來,塞到沈棠手里,然后丟了實(shí)在是看不了的花。
沈棠聞了聞花香,問道:“這是什么花?”
“月季,也可以叫它玫瑰,反正現(xiàn)在市場上賣的玫瑰都是這種月季,紅艷艷的。”唐秋景想了想,又問道:“你看不見顏色嗎?”
沈棠笑笑,沒有回答她,反而鬼迷心竅地問:“那個,你店里還差員工嗎?”
就這樣,陰差陽錯地,沈棠做了唐秋景的員工,其實(shí)店里就她們兩個人,唐秋景大學(xué)畢業(yè)沒兩年,不想去家里安排的地方上班,就干脆出來開了個花店,名字叫“桃夭”。
“你大學(xué)學(xué)什么的?”沈棠問唐秋景。
“計算機(jī),以前是個黑客!”唐秋景坐在椅子上看劇,完全看不出她黑客的潛質(zhì),“你呢?”
“犯罪學(xué),以前是個警察?!鄙蛱恼f完,看向店門外,門口人來人往。
“哇!你以前是警察啊,哎,你說,如果我用我的黑客技術(shù)黑了銀行,然后你用你的反偵察力躲過警察,那我們是不是就發(fā)財了?”唐秋景把頭伸過來說道。
沈棠搖搖頭,笑道:“你想都別想?!?p> 唐秋景靠回去,接著看她的韓劇,里面的男主英姿颯爽,從飛機(jī)上下來,撿起了女主的圍巾。
沈棠笑了笑,想著人生真是有趣,一個黑客和一個警察,一起經(jīng)營著一家花店,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晚上九點(diǎn),唐秋景早早就溜了,徒留下沈棠看店,沈棠百無聊賴,把眼前的花枝都剪好,然后插進(jìn)花泥里,免得它們死的太快。
把店里打掃干凈,沈棠關(guān)了燈準(zhǔn)備關(guān)門下班,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她身后,開口說道:“幫我包束花了在下班吧?!甭曇粲行┣謇?,身上還帶著酒味,沈棠扭頭看去,來人遮著半張臉,看不清容貌,只有一雙眼睛特別熟悉。
“你要什么花?”沈棠開口問道。
來人揉了揉眼角,半張臉掩在圍巾里,只能看見他好看的眼睛,那雙眼睛,似曾相識,來人愣了愣,說道:“就紅玫瑰吧,包一束。”
沈棠頓了頓,轉(zhuǎn)身在一排花材里找紅玫瑰,玫瑰有好幾個顏色,紅黃藍(lán)粉,唐秋景知道沈棠分不清顏色,就在旁邊編好了名字,可是紅玫瑰她忘了給送貨的人說,送來的是黑色的玫瑰,唐秋景就直接把黑玫瑰插進(jìn)了紅玫瑰的桶里。
等沈棠慢慢包好,都九點(diǎn)半了,來人一直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沈棠將花束遞給他,玫瑰里還扎有白色的滿天星。
來人看著玫瑰愣了愣,而后面無表情地拿起花,付了錢就離開了,開門時帶起了一陣風(fēng),來時無聲無息,走時帶起寒風(fēng)一陣。
走到外面,買花的人將圍巾扯了下來,露出了全臉,一張臉明目皓齒,眼角有一顆淚痣,嘴角上揚(yáng),他平時不笑時都像是在笑著的,給人一種溫柔的假象,他拿起那束花,是黑玫瑰,他說過,他要的是紅玫瑰,他剛才也看見了,那些花材上都標(biāo)著顏色和名字。
她看不見顏色?那人思索起來。
最后看著街頭涌動的人群,想到:好久不見,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