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手一顫,倒像真的被柳元洲嚇到了一般,訕訕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見你臉上有些臟了,想替你擦了罷了……你當(dāng)真不記得我了么?你昨日救過我的。”
柳元州瞇了瞇眼,又仔細(xì)回想一番,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眼前這個女子正是他昨天跳湖救的那個!
“原來是你?!?p> “你終于記起我的了?”那女子眼中難掩喜色,急著同他道:“我姓白名月,小名十二,你喚我‘月兒’‘十二’皆可?!?p> “你叫什么管我什么事!”柳元洲一頓,厲聲道:“我娘子呢?你也將她抓來了?!”
白月撇撇嘴,“我抓她作甚……”
柳元洲這才松了口氣,見她穿著簡單粗糙,自己又莫名其妙被綁到此處,對她的身份也有了幾分猜測。
“你是山匪吧?你劫持我也無非想要銀子,你將我送回去,要多少銀子,我給你便是。”柳元洲見她不語,以為她是在猶豫,便又開口道:“你送我回去,劫持之事,我不與……”
“我將你劫來,并非只為銀子!”白月突然打斷他的話,面上升起一抹薄紅,有了些許懷春少女之態(tài),“我……我想嫁給你,若你答應(yīng)娶我,我便送你回去!”
“……”
柳元洲愣了片刻,突然輕笑一聲,白月以為他是答允了,忙問道:“你若寫下婚書與我,我現(xiàn)在便送你回去?!?p> “我不納妾?!绷薜_口,似是怕她聽不懂一般,又重復(fù)道:“我柳元洲不納妾。”
“你!你騙人!我明明聽說你從前常去天香居,你不就是那種紈绔風(fēng)流之人么?”
柳元洲輕嗤一聲,倒也沒同她多說,反正旁人如何看他他也無需在意。
“我已告誡過你,既然你不聽我的,屆時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負(fù)。”他話音一落,便撇開臉,再不理會她。
白月雖是山匪,可到底是小姑娘心思,被他拒絕后,面上掛不住,從長靴上拔出匕首一下扎在了車壁,怒道:“左右你如今在我手中,娶不娶我,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柳元洲那里被脅迫,楊青音這里也是急得不行。
衙門的捕頭來查案時,陳楊竟也跟了過來,一臉擔(dān)憂地對楊青音道:“柳夫人莫要掛心,我父親已調(diào)派人手去查了,不出兩日,定會有結(jié)果的?!?p> 楊青音點點頭,正納罕著陳楊竟終于說出幾句人話來,卻又聽他嘆息一聲,道:“唉,你說這柳兄年紀(jì)輕輕的,怎的就遭遇不測了呢?當(dāng)真是聞?wù)邆?,聽些流淚啊……”
“……”
她就知道,陳楊這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楊青音無奈,只想著如今還有求于他,也沒同他多計較,沉下氣來同他道:“陳公子,您少說兩句話,沒人將你當(dāng)啞巴?!?p> “嘿嘿……是了,是了,我這不也是擔(dān)憂柳兄,一時口不擇言起來了嘛……”
柳家一眾人焦灼等待著,直至入夜,官府那里才派人傳來消息,說是柳元洲是被滄瀾山山頭的那幫土匪頭子給抓了,柳家的銀子也是被他們偷的。
柳鳴樊豁然起身,急著同那幾個捕快道:“那還請大人出兵剿匪啊,元洲乃是我柳家九代單傳的獨苗啊,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那捕快面露糾結(jié)之色,半晌才猶豫開口,“柳老爺有所不知,滄瀾山那群土匪占山已有許多個念頭,上一任知府便出兵剿過幾次,可卻是慘敗而歸……聽聞這兩年,他們勢頭更盛,若沒有完全把握,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p> 柳鳴樊聽過之后,‘嗚呼’一聲,身側(cè)的柳夫人也哭將起來,不由對著楊青音抱怨道:“自從你過門之后,我們柳家便沒安生過!當(dāng)真是掃把星,可憐我的元洲……”
楊青音此刻亦是百口莫辯,心下焦急不已,她絞盡腦汁想了片刻,這才記起齊思林似乎提過他的舅舅是鎮(zhèn)江知州,倘若他能下令調(diào)派兵力助陳知府剿匪,那豈不是能救出柳元洲了么?
思及此,她再沒多想,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口跑了,柳夫人只以為楊青音是氣惱自己罵她,更是生氣,指著她的背影同一側(cè)的柳鳴樊道:“瞧瞧你的‘好兒媳’!我不過是說她兩句,她便不顧柳家奪門跑了,當(dāng)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主兒……”
楊青音顧不得什么禮儀了,下轎之后便大步要齊府進(jìn),門口的小廝急急攔住她,道:“柳夫人?您可有拜帖?”
“我有急事找齊思林,快讓我進(jìn)去!”她說著,又要往門口走。
“呵呵,柳夫人,您如今是有夫之婦了還這般貿(mào)然跑來找我家公子,即便您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我家公子還在意呢,我……”
“齊雷!”
一道冷斥聲打斷了那小廝要說的話,齊思林在門口負(fù)手而立,看著眼前滿面焦急的女子。
他如此睿智,又怎能不知她的來意?
“同我進(jìn)來吧?!彼p聲開口,徑自轉(zhuǎn)身朝內(nèi)堂去了。
楊青音抿抿唇,忙大步跟上。
齊思林帶她進(jìn)了自己的書房,又屏退了左右,明知她的來意,也不先挑明,只盯著她問道:“你這一個多月來,過得可好?”
楊青音點點頭,“柳元洲雖有些紈绔,可待我是極好的?!?p> “是么?”齊思林握緊了手中茶盞,一雙溫潤眼眸竟好似沾染了茶中氤氳的熱氣似得,“可我卻過得不好。”
楊青音眉心微蹙,明明知曉他意有所指,卻不想繼續(xù)同他討論這個問題。
“思林,我很擔(dān)心柳元洲的安危,如今他已是我的夫君了,你那般睿智,不會不知道我的來意,是么?”
見他不語,她又上前一步,急道:“思林,念在你我相識一場,你幫幫我,可好?”
齊思林放下茶盞,突然沖她扯了下嘴角,“楊青音,我為何要幫你?”
“或許只有你能幫我了,我等尋常人如何能見到知州大人?你是他的親侄兒,更何況剿匪平亂也是為民造福,思林,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的的抱負(f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