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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座商顏山

第五十三幕 我們有仇嗎?

從前有座商顏山 夢渡鈴舟 2515 2019-11-13 06:00:00

  拿時越的身邊人——尤其是師弟師妹做威脅,已然觸及了時越的底線。然而當著眾人的面,在這座皇城之內(nèi),無論他有什么理由,都無法對一位皇子貿(mào)然動手。

  所以最終,那些冷意盡數(shù)被他斂入眼中歸于平靜,帶著顧意在右側(cè)第一個客位坐了下來,不再去看臺上木案后的池胤。

  面對這樣的事情,憤怒或許快意,但沒有意義。他不愿讓師門為自己肆意宣泄情感的后果負責,所以只能自己承擔這些結(jié)果。

  然而若是他足夠強大,又怎么會陷入這樣困難憋屈的抉擇?

  時越微微低頭看著面前的木幾,再次確認境界和實力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兩樣?xùn)|西。

  ……

  ……

  換做平時,發(fā)生在年光殿內(nèi)的這番對話會理所應(yīng)當?shù)厥沟玫钪兴腥俗⒁饬D(zhuǎn)向,然而時越與池胤之間意義不明的那些語句,又哪里比得上將要到來的盛大御席以及那些人物重要?

  能夠坐在場中的大多都是來自各方的權(quán)貴,或是某個修行勢力中的重要角色,譬如此時坐在左側(cè)第十三個客位,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時越的那名老人,便是來自青山宗的一位劍道大師。

  對于他們而言,幾天后即將到來的那場盛會與神意世界的關(guān)系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明白那件事情對于整個人族的重大意義。在他們眼中的天海之宴,要比那些對聚星院敬若神明的普通人們所以為的更加重要。

  因此有資格參與到這樣一件大事中來的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背景底蘊都比場中的大人物們只高不低。這場用于給各方勢力接風的御席,實質(zhì)上就是給了滄溟國境內(nèi)勢力與外來勢力的一個交游機會。

  時越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的內(nèi)幕,但想想這些人的脾性也就猜了個大概。在看到南熏國使團推門而入,殿中大多數(shù)人都起身相迎之后,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無誤。

  看著門前那些滿臉堆笑的老家伙們,時越心想這種應(yīng)酬宴會果然是世上最無趣的事情之一。

  在他身旁的顧意就要顯得無憂無慮許多,手中拿著葡萄一顆接一顆塞進嘴里,一臉幸福模樣。時越無奈地掃了他一眼,又向?qū)m中侍女要了一些。

  那小侍女剛剛轉(zhuǎn)身離去,時越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的議論聲消失了,轉(zhuǎn)頭看去,那位被眾人簇擁著的南熏國大使正在朝著池胤的方向走去。

  那位身著青袍的中年人眼看就要經(jīng)過時越身邊,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地斜了他一眼:“你是時越?”

  這都能有麻煩找上門來?難道跟池胤一個捧哏一個逗哏的?

  心中暗自腹誹,時越臉上卻是滴水不漏,問道:“有何指教?”

  “聽說你與白魚相識?”

  中年人說話的語氣淡淡,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

  但他說話時卻是對著正前方,完全沒有看上時越一眼。

  時越早已習慣了這些人的挑釁方式,平靜問道:“是又如何?”

  “君子好逑,并不代表可以色膽包天,切勿不自量力,好自為之?!?p>  中年人簡潔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上臺邊,在池胤身旁的木案后坐下。

  這幾句話似乎并非意有所指,更沒有什么露骨的敵意。然而在時越看來,坐在殿中的除了池胤之外,這便是對他敵意最大的一位,就連青山宗那個眼睛快要長在自己身上的老劍客都比之不過。

  不看便是無視,代表著眼中沒有他的存在,代表著他的名字雖然傳入了大人物們的耳中,卻沒有資格真正站在他們的視野里。

  中年人是來自南宮的一位長老,他這番表現(xiàn),已經(jīng)代表了南宮乃至整個南熏國對于時越的態(tài)度。

  被這樣一位大人物排斥,意味著前路注定會受到許多阻礙,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是一個頗為沉重的打擊。坐在客位的許多人都把嘲諷的目光投向時越,后者對此連無奈的情緒都懶得生出,實在是有些習以為常。

  沒過多久,門口忽然傳來一句高亢的宣報聲:“皇上到!”

  殿中眾人同時精神一振,紛紛站起對著門口行禮,坐在臺上的池胤與南宮長老也看向了門口。

  池明繁身披黃袍,攜著一位艷麗的高挑女子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位戴狐貍面具的紅裙少女,緊接著的便是身著白裙,表情淡然的池疏影。

  殿中當即有人贊嘆道:“月上談排名前十的仙子,今日竟是有三位在這里,能夠參加這場接風宴,實乃我等之幸?!?p>  眾人一邊附和,眼神在三人身上不斷游走,滿眼都是熱烈的傾慕。后面那兩位時越平日里見得多了,全然不覺得稀奇,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兩眼池明繁臂彎中的那名女子,心想原來傳聞中與皇帝感情無比深厚的皇后長這個樣子。

  那日在側(cè)殿見面時,池明繁在旁人眼里大概就是個普通的富家翁。然而此刻他黃袍加身,面容剛毅而平靜,除了氣宇軒昂唯我獨尊這八個字外再也沒有什么合適的形容詞。

  時越又看了眼緩緩走在后方,化了淡妝更顯清麗的池疏影,心說這些帝王家的在人前人后當真都是兩幅面孔。

  忽然間,門口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劍鳴。

  眾人皆驚,向那處望去。

  十幾名身著黑衣的少年背負長劍,踏進殿中,很快跟上了前面的池疏影,形成了簇擁之勢,像是守在她身側(cè)的貼身侍衛(wèi)。

  看到這些少年,殿中的人不約而同臉色微變,來自青山宗的那位老人更是面色陰沉。

  感受到他的視線,其中一名黑衣少年冷冷看了老人一眼,后者如遭雷擊,微微偏開了目光。

  人們心情復(fù)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生出了許多想法,但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出言質(zhì)問他們?yōu)楹尉o緊簇擁在池疏影身旁。

  因為這些年輕人的大師兄,一向被整個大陸認為是與池疏影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年輕一代的無冕之王,白墮的親傳弟子,林泉。

  倚天閣林泉。

  所有視線都被他們吸引過去時,門口又進來了一位粗布麻衣的漢子,神情慵懶地打著哈欠,一只手極為不雅地在胸口處撓著。

  然而當池明繁等人來到臺上,人們的注意力稍微收回一些,看到了那漢子之后,許多人臉色再變,又恭敬行了一禮,竟是與面對池明繁時相差無幾。

  那漢子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似乎對這些繁禮冗節(jié)很是不屑一顧。

  忽然間,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了時越身前。

  時越看到他神情變化就頓感大事不妙,還沒來得及想個辦法減少存在感,那漢子已經(jīng)到了自己面前,高聲笑道:“飛宇,你大師兄的情敵就在這??!”

  聽到這話,黑衣少年們?nèi)鐒Π沅J利的目光紛紛射來,像是要把時越絞碎。

  時越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這漢子:“我們有仇嗎?”

  聽到他如此與漢子說話,殿中很多人想大喊一聲放肆,卻又想著圣上就在臺上,硬生生憋住。

  漢子對此毫無反應(yīng),反而嘻嘻笑道:“和我沒仇,和他們有仇,這群小子可是對他們大師兄仰慕得緊?!?p>  他豪放地拍了拍時越的肩膀,一臉贊許說道:“你小子不錯,連疏影這丫頭的芳心都被你騙了去,厲害厲害?!?p>  說完這些話,漢子自顧自走到臺上坐下,只留下時越在這無風的殿中凌亂。

  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各種目光,時越又一次確定了——一旦接受池疏影發(fā)出的任何邀請,他就不會有半點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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