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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趙國當官

第五十章:張府季公,零陵懷公

我在趙國當官 牧羊山人 2041 2019-11-14 20:42:43

  乙班教諭話音方落,眾人看著那副書帖陷入沉思。

  對此,朱教諭心中感觸頗深,畢竟宋玄是他的學生,宋玄的字他自然是熟識的,而今天這副書帖,他從未見過。

  他只知宋玄的楷書寫得舒朗,今日觀這《千字文》寫得閬風游云,狀似連珠而不離。他的心中萬分疑惑,這到底是何書法。

  朱教諭旁邊的姚縣令上前,抬手將宋玄的書帖捧起,觀之,見其筆意活潑,秀健。而筆勢更是連綿回繞,奔騰放縱,大有馳騁不羈,一瀉千里之勢!

  姚縣令連忙將其書帖放到案上,緩緩神。除了震驚外,他的眼神里還有疑惑,趙國從未有此書法,難不成……

  姚縣令欲言又止的話,他旁邊的貴客說了出來。

  只見那被稱為陶兄的男子,他上前一步,邊撫了撫須,邊頷首道:“此子書法,觀之恍若江海之水,倒灌而來,大有馳騁縱橫之勢!”

  在眾人的目光中,他來到流杯亭上,站在欄桿前,看著清平之水,欄桿一拍。

  “平歷二十年十月,陶某有幸在張府見張公跳劍舞,其舞渾脫,鼓吹既作,如孤蓬自振,驚沙坐飛。在座之人,心驚魄動,恍若這天地間都被他的劍舞感染。”

  “在座者,唯季公一人揮筆作書,他的筆勢隨著劍光起伏震蕩,雷霆萬鈞,收筆時若江海波光聚成紙上云煙?!?p>  “張公之舞絕矣,而季公之書,陶某今日有幸再睹風采?!?p>  “幸甚,幸甚,此子書法,我觀之如見大鵬低昂回翔,翻飛奔逐;時又如狂風大作,萬馬奔騰;或若高山般穩(wěn)實;又似流水般潺潺?!?p>  陶兄話落,在場之人皆目有神往。

  朱教諭旁邊的方助教心口有一股熱氣上涌,鬢發(fā)斑白的他,在此時陷入了意氣勃發(fā)的少年時。

  他上前,走到流杯亭中,與陶兄并立。

  他看著碧波粼粼的水面,思緒翻飛。

  “三十年前的一個秋天,我曾攜酒至零陵尋醉僧懷公,懷公性嗜酒,他時常在芭蕉園中飲酒揮毫?!?p>  “每興來,執(zhí)筆蘸墨,揮舞于蕉葉間,其勢若驚蛇走虺,驟雨狂風;蕉葉承書,又恰如萬馬千軍,馳騁沙場?!?p>  “他人在樹下,左手持盞,右手執(zhí)筆,瞪目霄漢,不知是醉方醒?!?p>  “年年歲歲蕉如蓋,只是歲歲年年人不識,零陵懷公也。”

  “今日!”

  驀地,方助教回首,他看向宋玄的那副書帖,喟嘆道:“我觀此子所書《千字文》,其雄隱軒舉,千狀萬變,如縱風鳶者,翔戾于空,順風上下,而綸常在手;善舞劍者,刀刃交加,而劍不離身?!?p>  “昔之懷公,筆法瘦勁,飛動自然,如驟雨旋風。今之宋玄,筆意率意顛逸,萬化千變,卻又法度具備,于狂放中有淳穆之氣?!?p>  方助教一拍欄桿,再次感慨道:“后生可畏吾衰矣!”

  ……

  流杯亭下,滿栽棣棠花,棣棠花前有一條專為曲水流觴所建造的溪流。

  學子們正席地坐在棣棠花灑落的溪邊,棣棠花枝葉翠綠柔軟,金色的花瓣綴滿枝頭,東風拂來,落英翻飛,時而落到他們肩上,時而飄入溪流中。

  溪流上游放置酒盞,酒盞順流而下。

  宋玄上方坐的是魏凌,下方為裴希,此時酒盞正停在魏凌面前。

  魏凌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飲罷他需賦詩一首。

  “魏兄,莫負了游園之樂,快快賦詩一首罷。”他上方的江既明催促道。

  魏凌大笑,“今有美酒,作詩一首又有何難。”

  他放下酒盞,站了起來,極目遠眺,見紫帶橋上游人如織。更有鮮衣男女并肩同游,樓臺上下滿眼風情,他有感而發(fā)道:

  “春城兒女縱春游,醉倚樓臺笑上樓。

  滿眼落花多少意,若何無個解春愁?!?p>  宋玄聽了,不由一笑,又在案上給魏凌斟了一盞酒,敬道:“魏兄,好一個‘春愁’?!?p>  魏凌接盞,擺擺手道:“不瞞各位兄臺,凌近日沉迷話本不能自拔,今日見春日融融,不由地想到話本里的李如嵐,這不,就有了‘春愁’一意?!?p>  “我這詩,可得多謝易安先生。”

  他話一罷,裴希就持盞上前,又敬了他一杯,“魏兄,回頭將話本也借我看看。”

  “好說,好說?!?p>  聽他們一席話,江既明與宋玄相視一笑,搖搖頭。

  就在他們談笑間,酒盞又順流而來,這次是停在江既明面前。

  眾人見此一笑,江既明大方地將酒盞從溪流見端上來。

  但是,他并未喝,只是將其置于案上,他笑道:“既明酒力微,不如先作詩一首,不然我喝了這酒,怕是再也作不出來了?!?p>  “江兄,請?!?p>  江既明抬手輕輕將肩上的棣棠花拂落,隨即站了起來。他負手于溪邊,來回走幾步,隨即賦道:

  “芍藥叢邊露氣沉,步隨芳草共幽尋。

  桃花薰日紅濃淡,柳葉迷煙翠淺深。

  何處香泥忙社燕,誰家晴檻噪時禽。

  悄寒羅襪渾無力,斜倚東風碧樹陰?!?p>  隨著他的吟詠,眾人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溪對面的芍藥叢,花瓣隨著風微微搖動,耳際傳來新燕啄食的鳴叫聲。

  宋玄心中感嘆,江既明的詩確實詩畫交融,意境優(yōu)美。

  江既明作罷,回到案前席地而坐,笑道:“既明獻丑了?!?p>  他旁邊的魏凌搖了搖頭,將方才江既明端上來的酒端走,他笑道:“江兄,你的詩作得好,酒量不佳又如何,這杯酒,我來喝!”

  “魏兄,獨飲無趣,希敬你一杯。”

  裴希在席間飲酒頗多,走過去時,腳步有些虛浮。

  宋玄對酒的興趣不大,但今日這蘭生酒滋味獨特,他不由地多喝了幾杯。

  就在他品酒時,魏凌的大笑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兄,裴兄,酒盞流到你席間了,快去罷?!?p>  裴希醒了醒神,持盞回去。

  他將漂浮在溪間的酒盞端了出來,此時,他已然微醺,一手后撐著地,半躺在落花間,一手又持盞朗笑。

  “作詩何難?!彼直K敬天,笑吟:

  “四野春工遍,柔風動賞心。

  蹭青喧柳陌,舉白醉花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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