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貓捉老鼠
州郡的首府,雖與西京東都沒法比但也是燈火通明,街市熱鬧。街道人潮涌動(dòng),夜風(fēng)吹散灼熱的氣溫,百姓皆出來乘涼看景。
樓下的戲臺(tái)上咿呀舞唱,不過遠(yuǎn)不及長安白梨苑的名角唱功驚艷四座。
“樺绱,聽說鏡州水音閣的戲劇天下聞名,不若我們回去的時(shí)候路過去聽一聽。”承滎水汪汪的杏眼期待的望著樺绱。
“你坐過去一些,讓人瞧著可不好?!睒彗葱笨戳顺袦钜谎郏醒b的她宛如清秀的小郎君,既然做了公子的裝扮,言行自是規(guī)矩些才好,親熱的坐在她旁邊,還離她這么近,倒茶的小廝都瞧八卦似的瞟看。
“郡主與公主順路嗎?”柳青渝不明情況,話說她二人一個(gè)北行,一個(gè)東歸,怎么也不能同行到鏡州的。
樺绱直接拒絕:“你該回府邸了,鏡州之行你還是與儀賓搭伴去吧?!?p> “樺绱?!睕]等承滎郡主一番戚戚然,柳青渝喜道:“哎,他們也來了?”將承滎的話給生生悶了回去。
他們?年輕的一群官員,張卓一、廖兼之、趙平真,幾位眼熟的昔日同窗,原來他們都來了,若不是站一起,一時(shí)還認(rèn)不出來。倒是趙公子的那雙瞇瞇眼辨識(shí)度高些。話說張大人在與誰說話?那青年身姿挺拔,一干文臣中是那么的出挑。在上對面的樓梯前,不知是覺察了什么,一回頭,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眼神隨意一掃,帶著凌厲殺伐的氣勢,即使生了一張格外陰柔的面容。
柳青渝提醒:“郡主,儀賓也來了?!?p> 剛剛那高大身影,想必就是承滎的儀賓江二郎了吧!瞧這模樣,倒的確不是個(gè)會(huì)甜言蜜語的男子。樺绱邊想著邊轉(zhuǎn)頭憐憫的望向承滎,卻吃驚的一怔,咦——?人呢?一低頭,藏在椅子與桌子的中間縫隙中,讓樺绱哭笑不得:“承滎,還真被云青言中了,你貓捉老鼠般的躲藏,可不就是怕他?!?p> “樺绱,你!怎么也說風(fēng)涼話?!庇植桓掖舐暎荒芘瓪鉂M面,卻令樺绱笑得更歡。
“別笑,小點(diǎn)聲。別叫他看見了,千萬別喊他們?!彼聫埛蛉撕皬埓笕诉^來,要是被他知道她在這,好吧!她沒出息的有些慫了。
連翹體貼的將簾子拉下來,外面便瞧不見屋內(nèi),可她們看外面倒是清晰。
“上樓進(jìn)雅間了,郡主出來吧!不喊他們,難得能與你們一起出來游玩,我瘋了才會(huì)告訴張卓一。”柳青渝壓低嗓音對她們?nèi)齻€(gè)說道,這成了親才知曉,做姑娘的時(shí)候才是最幸福自在的。這次若不是以赴宴之由,跟著三位殿下出來逛夜市、吃生魚片、聽?wèi)?,平日哪有這機(jī)會(huì)。婆母饒是再通情達(dá)理對她喜愛有加也不會(huì)讓她大晚上出來,除非夫君陪伴。但閨中密友之間的樂趣全然沒有,所以她分外珍惜此次機(jī)會(huì)的。
“話說他怎么到這來了?”真不敢想象,每日提刀清晨晨練,兵器武的虎虎生風(fēng)的人,也能進(jìn)這戲園子聽著婉轉(zhuǎn)凄切的愛情戲劇,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這情愛之事,也不知曉他有沒有她不知道的紅顏知己。也是,又不是毛頭小子不知情滋味,礙著她郡主的身份不敢讓她知道。其實(shí)早就與那些嬌嬌柔柔的解語花勾搭多年了吧!這也說不準(zhǔn),畢竟他的年紀(jì)也不小了,都二十六了。承滎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小臉染了冰霜,眼神變得極不友善的望著簾子的方向,仿佛要盯出個(gè)洞來。
“誰?江公子?那可是戲劇行家?!睒彗葱v淺淺,承滎一提起儀賓向來表情鮮活。
“他?什么意思?”擰眉滿眼厭惡。
“你不知曉?”樺绱詫異,他二人總歸是夫妻的,都不交流的嗎?
“算了,我不想知道?!背袦蠲蛄嗣虼?,直接換了話題。
因承滎的緣故,她們沒過多久便回府了。樓上一雙狹長的長眸透過大開的窗,注視著她們,睫毛纖長濃密,遮擋了眼底的情緒,一張有些陰柔的面容神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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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娶婦,自然隆重。天家不能親自前來觀禮,倒是委派朝中幾位大臣帶著豐厚的賀禮前來,又加上眾多皇親國戚,場面熱鬧的很。
尚宮過來跟她們合了幾次禮儀流程,明日世子大婚娶正妃,自要萬無一失才好。等禮儀尚宮離開,樺绱朝歌幾個(gè)人坐在一起閑聊。
柳青渝拉著樺绱入室,小聲說道:“聽說了嗎?申州通判喜男風(fēng),抓了諸多家境貧寒或身世凄慘的清秀男童,以供玩樂,玩出了幾十條人命,喪盡天良的行徑令人發(fā)指。結(jié)果有人將其罪證綁在箭羽上,射在了御史中丞林維常林大人下榻的宅院房檐上。那通判好像叫廖正之,知曉是誰的兒子嗎?”
望著樺绱神色緊接著繼續(xù)說:“刑部尚書廖忠顯的嫡子,聽說是個(gè)無惡不作的二世祖?!?p> “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樺绱蹙眉,水眸中盡顯凝重。
“沒多久,也就十天前的事。公主不在長安,又久不出封地,自然聽不到這些事。我也是聽卓一跟侍從說政事,無意間聽了這么一耳朵。”婆母臨行前總跟她說,女人要多在意夫君的身體。連日趕路,尤恐勞累。借了客棧的后廚,她特意燉煮了粥給卓一,站在門外聽到這些。
誰做的?樺绱驚疑,這么高調(diào)的方式,是針對廖正之,還是針對廖家。若是前者,那便只是單純的伸張正義;若是后者,便耐人尋味了。想必廖大人要頭痛了,不,應(yīng)該說,他此時(shí)必定會(huì)頭痛。因?yàn)樗@嫡子捅出這么個(gè)大簍子,好巧不巧的撞在巡查的檔口上,不是自各兒找死嗎?樺绱靜默不語,想的出神,看來與廖家不對付的不止有她??梢粫r(shí)半會(huì)也想不出什么,畢竟可能太多了。不過,對她來說這的確不是個(gè)壞消息。
柳青渝眼睛一轉(zhuǎn)又想起一事:“昨夜,陸大人下榻的別院遇上刺客,鬧了不小的動(dòng)靜?!?p> “陸大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瑞鳳眼微瞇,眸中有詫異。
柳青渝:“少府監(jiān)陸銘遠(yuǎn)。”
“他也來了?”樺绱面上寒霜,冷聲問道。
“嗯,帶著皇家的賞賜與國舅爺王大人一起?!碧蟮男珠L與王皇后的兄長,這組合聽聽都覺得特別。
“有人受傷?”樺绱撫著手背,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