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濃,見天賜、天佑四人沒有一人回來,眾人逐漸心焦如焚。夏子龍、冰兒齊齊飛身而去,望著漆黑的夜空,二人卻不知該往哪兒去。擔心二人迷路,香雪海急道:“師父、魔君,我去幫幫他們吧?”沈波旬端茶自飲,一言不發(fā),只是斜睨著獨孤勝。獨孤勝輕輕點頭道:“天黑了,去把天佑找回來,別讓他迷了路?!毕阊┖P慕谷绶?,慌忙飛身而去。
夏子龍、冰兒正要分頭尋找,香雪海突然飛身而至,兩手抓住二人衣袖,急道:“隨我來!”三人一路狂奔,不久來到龍鳳谷外。
香雪海指著前面道:“這里是個火谷,叫龍鳳谷。他們尋不到路,說不定會循著火光跑到這里。這里火毒厲害,一般人根本撐不住。子龍,你受了傷,還是在外面等著吧,我和冰兒進去!”
夏子龍面色凝重道:“姑娘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奉命護衛(wèi)小主,職責所在,必須前往。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絕不能辜負閣主厚望!”
見他態(tài)度堅決,香雪海已經明白他心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囑咐道:“公子把這個服下,可以幫你壓制火毒!”擔心他熬不住,香雪海特意攔在前面,小心翼翼前行。
三人剛入了火谷,突然見天賜抱著晴兒飛身而至,旁邊跟著婉瑩。婉瑩愁眉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淺。晴兒沒事,只是傷心過度,再加上昏迷之際受了火毒侵蝕。對了,天佑呢?他不是一早就追出來了?人呢?不會也躲在哪里嚎啕大哭吧?”
香雪海面色一變,急道:“少主不在這里?壞了,少主只怕也迷路了!”
天賜吃驚道:“怎么回事?天佑沒有回去?你們快去絕情谷找,他說不定去了那里!”待三人離去,天賜憂心忡忡道:“我送你們回去,等下我想去絕情谷一趟?!蓖瘳撔廊稽c頭,一把接過晴兒,嘆氣道:“都是討債的小冤家,你去吧,不然出了事,我怕你一輩子難安?!碧熨n苦笑道:“辛苦你了,我去去就回!”
香雪海一行來到絕情谷,見谷中燈燭昏暗,她心里一緊,又驚又喜道:“谷中有光,少主必定在谷中!”飛身而入,指著左右叉路道:“公子往左,冰兒往右,咱們在石門前會合。”三人兵分三路,尋了一路,最后在石門前會合,卻都沒有尋到天佑。香雪海焦急道:“奇怪了,少主不在這里,會在什么地方?”
這時天賜飄然而至,抬眼四望,詫異道:“這石門一般人根本打不開,天佑初來乍到,不可能??!你們都找遍了嗎?”香雪海三人齊齊點頭。天賜愁眉不展道:“快出谷找!”
三人正要離去,冰兒突然尖叫一聲,指著遠處的冰雕道:“那……”
沒等天賜抬掌,香雪海一把攥住他手腕,驚道:“不要,小心傷了少主!冰兒姑娘,還是你來吧,幫忙把寒冰化了?!北鶅禾д苹?,很快從冰中救出天佑。天賜正要上前,香雪海已經率先閃至,倒出幾枚丹藥塞入天佑嘴里,嘆氣道:“少主心力交瘁,又受了寒毒侵蝕,只怕一時半刻醒不過來?!?p> 聽她一說,天賜陡然抬掌化氣,只見一團紅氣縈繞天佑周身,逐漸驅散了寒邪?;秀敝?,天佑從夢中驚醒,有氣無力道:“晴兒……晴兒呢?”天賜嘆氣道:“你放心吧,晴兒沒有大事,只是受了點火毒。你們倆還真是般配啊,一個受了火毒,一個遭了冰凍,不知道是因緣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總之,你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也分不開的?!?p> 香雪海也趁機寬慰道:“少主放心,等師父消消氣,咱們一起去求情,他老人家通情達理,一定會同意的。”
天佑感激莫名,露出一絲苦笑。
這時飛燕殿里,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晴兒,婉瑩負手嘆氣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啊!為了所愛之人,不惜粉身碎骨,就算辜負了蒼天,就算徒耗了半生,就算會獨孤終老,也不愿辜負了這份深情?!?p> 聽到婉瑩輕聲細語,沈波旬感觸頗深。想起昔日情傷,悔恨道:“老夫造孽了,險些棒打鴛鴦,害死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老毒物,看到她用情這么深,你還忍心讓他們勞燕分飛嗎?”
獨孤勝面色凝重,抬眼一瞥婉瑩,默然不語。見沈波旬追問,他不耐煩道:“老朽外孫還沒找到,現(xiàn)在是談這個的時候嗎?再說,這姑娘只是夏小主的丫鬟,難道你要讓我同意外孫娶個丫頭嗎?”
“丫頭怎么了?”沈波旬冷笑道,“老毒物,你當年不也是窮小子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初你的夫人可是大家閨秀。你區(qū)區(qū)一個窮小子都能配得上大家閨秀,現(xiàn)在她一個丫頭怎么就配不上你的外孫了?”
“你住口!”獨孤勝面色一寒道,“老魔頭,你想干什么?當年你也是窮小子,高攀魔嬰后落得什么下場?魔嬰不照樣拋棄了你,勾搭了一個更有權勢的男人?”
“你閉嘴!”沈波旬氣憤道,“老毒物,你張口丫鬟,閉口丫頭,你的外孫又是什么大人物?你真以為自己是谷主,他就是什么少主了?有本事你把圣毒教奪回來,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少主,你才有資格談什么高低貴賤!”
兩人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婉瑩瞅在眼里,暗暗竊喜,皺眉道:“兩位前輩稍安勿躁,晴兒還在昏迷,天佑又下落不明,不妨等他們倆都平安無事后,兩位再爭論?!?p> 待眾人回到飛燕殿,望著床上沉睡不醒,臉上隱約淚痕道道的晴兒,天佑只覺心痛如絞?;氐酱蟮睿瑩渫ㄒ宦暪虻乖诘?,有氣無力道:“外公,求您成全!”
獨孤勝虎軀一震,一把扶起天佑,急切道:“外孫啊,他們都被蠱惑了,只有你與外公骨血相連,你可不能背叛外公!你聽外公說,你現(xiàn)在行蹤已經暴露,不僅會遭到圣毒教這幫叛徒追殺,還會遭到兩盟、神龍教追捕,沒有玲瓏護衛(wèi),你寸步難行,知道嗎?再者,你身份已經暴露,別有用心之人隨時會拿你做文章,處心積慮利用你,利用你的感情要挾你,甚至是要挾外公。孩子,你難道不明白嗎?”
天佑再度跪地,扶著獨孤勝雙腿,哽咽道:“外公,我相信晴兒不會害我,更不會幫著別人害我。相反,她多次出手相助,救我出刀山火海。外公,我求您成全我們!”
見天佑也跟香雪海、沈波旬一樣胳膊肘往外拐,獨孤勝氣得面色鐵青,怒眉倒豎道:“好,既然外孫開了金口,那外公就成全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只要那個姑娘能打贏玲瓏,老朽絕不反對!”
眾人齊齊一驚,紛紛瞅向香雪海,唯獨婉瑩似笑非笑地望向沈波旬。
獨孤勝眼睛一瞪道:“玲瓏,不許放水,否則今后都不要來見為師了?!毕阊┖P睦锟┼庖幌?,不覺低下了頭。
“等等,”婉瑩負手笑道,“前輩既然要比試,是不是該公平一點?現(xiàn)在晴兒受了傷,得休養(yǎng)三日。三日后再比試,如何?”
“哼!”獨孤勝冷冷道,“小主很自信?。∪詢烧Z就讓玲瓏和老魔頭跟我反目,如今又夸下海口,看來老朽小瞧你了。既然你這么自信,那老朽成全你。三日后蝶谷比武,一戰(zhàn)定乾坤!要是你們輸了,就請你們盡快離開,永遠不要再踏入蝶谷!”
“好!”婉瑩淺笑道,“要是雪海輸了,請前輩不要再干涉天佑的感情。要是她選擇雪海,我們立刻離開;若是他對晴兒仍有感情,我們只好再叨擾幾日?!?p> 雙方約定,便各自回去準備,只等來日再說。
翌日,獨孤勝將香雪海叫到龍鳳谷,望著濤濤熱浪,悠悠道:“玲瓏啊,為師一身的毒術醫(yī)術大都已經傳授給你了,現(xiàn)在只剩一本大作還沒有完成,等完成以后,為師的本事就會全部傳授給你。這都是后話,現(xiàn)在不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打贏這場比試。為師相信,只要你能使出全力,打贏那個丫頭不成問題。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為師要檢驗你的武功,親自指點指點你。”
香雪海不敢違逆師命,只好全力以赴,盡心修練。她玉掌輕揮,毒氣彌漫;仙袖輕舞,烈風急旋;扶搖而起,迅如雷電。
見香雪海有今日成就,獨孤勝忍不住捋著胡須,面露笑意。
這時婉瑩也領著晴兒來到了絕情谷,指著前面石門道:“去吧,相信自己,三日后定能贏了雪海,贏回屬于自己的感情!”
晴兒滿眼疑惑,抓住婉瑩玉手道:“小姐,可是……我……不是她的對手呀!”
“噗,”婉瑩玉指一點她額頭道,“你忘了上山之前我跟你說過什么?我說過,我會替你擺平一切,只要你不放棄?,F(xiàn)在獨孤前輩好不容易給你一次公平比試的機會,你千萬不能放棄。只要你不放棄,我相信憑你對天佑的感情,你一定能激發(fā)全部的潛能,打贏雪海,奪回屬于自己的榮耀!”
“我可以嗎?”晴兒膽怯道。
婉瑩粲然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玉手,轉身往谷外走去。
谷外天賜、天佑四人靜靜佇立,見婉瑩飄然而出,天佑急道:“婉瑩姐,晴兒怎么可能打贏雪海呢?你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幫他?你幫我告訴晴兒,打不贏就算了……千萬別勉強,大不了我再去求外公?!?p> “噗,”婉瑩淺笑道,“你也太小看晴兒了,她好歹是神仙級高手,我相信只要有人肯細心指導她,打贏雪海師妹未必是難事!好了,都回去吧,讓她慢慢參悟吧!”
晴兒慢慢走往谷中,剛入了石門,突然一個老者映入眼簾,他身材魁梧,白發(fā)如雪,一身紫衫,負手面北。晴兒早瞧出是沈波旬,驚道:“沈前輩?您怎么在這兒?”
“哈哈……”沈波旬轉過身來,大笑道,“丫頭,你覺得玲瓏武功如何?憑你的武功,再給你三個月時間,你能打贏她嗎?”
晴兒垂頭喪氣道:“別說三個月,就是給小女子一年時間,我也未必能贏了雪海姑娘。”
“嗯,”沈波旬笑著點頭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憑你的武功絕不是玲瓏的對手。不過,如果有人肯指點你,或許三日后你能打贏玲瓏也說不定?!?p> 晴兒大喜,慌忙下拜,懇求道:“晚輩求求前輩指點我武功,求求前輩了!如蒙前輩不棄,小女子愿意拜前輩為師!”
“哈哈……”沈波旬回身落在冰座上,捋著胡須笑道,“你很聰明,也不算辱沒了老夫名聲!”
晴兒喜不自勝,忙跪地俯身,行了拜師禮。
見她模樣乖巧,為人機靈,沈波旬不解道:“晴兒,你這么機敏之人怎么會喜歡天佑那個榆木疙瘩?是鬼迷心竅,還是另有隱情?”
晴兒無奈嘆息道:“師父有所不知,他雖然不算聰明,但為人真誠,對我也好,這就夠了。感情的事不都是這樣嗎?”
她一句話戳中沈波旬心事,令他黯然神傷。想起悠悠往事,沈波旬喃喃自語道:“是呀,感情的事不都是這樣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粉身碎骨也要飛蛾撲火。唉,咱們師徒真是同病相憐?。∪舨皇强茨惆V情一片,為師又棒打了鴛鴦,我是絕不會出手的。如今你既然拜入我門下,就是老夫的關門弟子了。你記住,你上面還有兩個師姐,一個是……”
見沈波旬突然神色哀傷,閉口不語,晴兒小心翼翼道:“師父,其中一個是魔嬰,另一個是誰?”
沈波旬長舒一口氣,閉目不語。想起大弟子英鳳,不禁黯然神傷。當初英鳳欺師滅祖,險些暗害了楊玉瑤,被沈波旬一掌震死。這些年他始終不肯承認英鳳的弟子身份,更不愿提起她。如今回想起來,心中難免愧疚,要是自己及早察覺英鳳對自己的特殊感情,或許就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多不幸惡事。
緩緩睜開虎目,沈波旬苦笑道:“你大師姐叫英鳳,當年欺師滅祖,被為師清理門戶了。二師姐叫玲瓏,當年陰差陽錯被為師誤傷而死。三師姐叫上官燕,后改名沈飛燕,如今是天魔教魔嬰。你是師門最小的弟子,也是為師的關門弟子,為師希望你能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要辜負了為師的期望?!?p> 晴兒欣喜若狂,笑中帶淚道:“弟子一定不負師父所望!”
沈波旬大笑道:“好,有魄力!那為師就拭目以待了,看你三日后能否打敗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