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華如意丟失,接著婉瑩、晴兒三人也杳無音信,天賜急得東奔西尋,眾人也急忙緊緊跟隨,不敢分散。
突然十字路口現(xiàn)出一個倩影,迅速往西奔去。
天賜四人齊齊一驚,急忙往西追去。倩影在街巷中東轉西抹,除了天賜越追越近,冰兒、香雪海始終未能追上倩影,杜玉琴更是越追越遠,逐漸落在最后。
眼看冰兒二人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里,杜玉琴暗暗心焦,奮力急追,卻無濟于事。突然一個黑衣人從旁邊街巷一閃而出,負手站著十步外。她又驚又懼,急忙止步,兩手御冰,暗暗戒備。待黑衣人慢慢轉過身來,她秋水明眸在月光下早已淚眼婆娑。
察覺杜玉琴不見了蹤影,冰兒忙停下腳步,回頭凝望。香雪海也趕緊駐足,驚道:“怎么回事?”冰兒搖搖頭道:“人不見了!”香雪海大驚,忙領著冰兒回身飛去,尋了半條街,依舊沒有尋到人跡。擔心天賜有閃失,二人紛紛駐足,商議一番,忙往回奔去。剛走到巷子口,一個白影一閃而出,攔住了二人去路。二人又驚又喜,疾步上前。
見二人平安無事,天賜笑道:“你們沒事就好!玉琴呢?”
冰兒眉頭緊皺,香雪海面露難色道:“玉琴……走丟了……”
天賜一驚,忙領著二人往回奔,在杜玉琴失蹤的附近尋到了一把利刃,利刃上掛著一枚玉訣。拾起玉訣細看,天賜喃喃自語道:“她走了……竟如此匆匆……”香雪海驚問,天賜搖頭道:“這玉訣是玉琴的,我記得初見她時,她就掛了一塊香玉。玉訣有訣別之意,看來她是不會回來了?;蛟S是如意的事傷了她的心,她無法面對吧!走吧!”
來到龍吟酒坊,早有夏子龍在坊外迎接。
眾人忙了半宿,各自散去,唯獨婉瑩、天賜對桌而坐,相顧無言。天賜知她心思,抓著她玉手道:“如意的事,也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那孩子對我有很深的敵意,或許是覺得她父母都是死在我手上吧!如果能回到她親人身邊,對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婉瑩明眸微抬,半信半疑道:“你真這么認為?”
天賜輕輕撩撥著她香發(fā),笑道:“難道我會認為你有歹心嗎?原本我曾經(jīng)立誓要把如意帶出鸞鳳宮,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兌現(xiàn)承諾,也算對華迎春有個交代了。只是那孩子被幽靈蠱惑太深,總是把我當仇人,在密道外險些害了我。我一直在想該怎么安置她,是交給華圣尊,還是交給玉琴。后來陰差陽錯,你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想這應該就是天意?!?p> “呵,”婉瑩撇嘴道,“又來哄我!我倒是好奇,你為什么會束手就擒?憑你的武功,聯(lián)手雪海、冰兒,應該不至于會害怕神龍教的人。你怎么了?”
天賜嘆氣道:“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如意,如果只有我和雪海、冰兒幾人,我根本不懼神龍教。只是當時如意也在,我擔心打起來會傷了如意,只好出此下策?!?p> “你就不怕下油鍋咧?”婉瑩歪著腦袋,一手托腮道。
“怕,”天賜無奈攤手道,“可是我沒有退路啊!何況當時有人給了我一線希望,只是仙女突然殺到,救了我一個措手不及?!?p> “切,”婉瑩嫌棄道,“我才懶得救你哩!我只是看到有人被五花大綁,險些下了油鍋,變成麻花,好不狼狽,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就順帶出手嘍!早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我何必多此一舉咧?”
天賜笑道:“一線希望也可能是一線絕望,畫龍還需要點睛,你的出現(xiàn)就是點睛之筆,妙不可言!不過,你不是在逍遙閣嗎,怎么會突然來到龍山?”
“唉,”婉瑩嘆氣道,“我爹說上官圣尊未必會復位,我已經(jīng)猜出他要拿你做文章。你也太傻了,難道就沒有看出上官圣尊的心思?他在拿你當槍使,甚至……”見天賜低頭不語,又寬慰道:“算了,上官圣尊城府極深,一般人算計不過他!不過,以后你可千萬不能再意氣用事,好歹要三思而后行。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萬不可無?。 ?p> 天賜緩緩起身,負手望著窗外夜色,幽幽道:“其實……我早就看清了,只不過師父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不能不報。從梅園之行,到誅殺地老,兩次險些丟掉性命,這份恩情已經(jīng)還得差不多了。既然師父對我視如敝屣,我又何必恬不知恥?從今往后,師徒情分已絕,再無瓜葛了!”
婉瑩暗暗心疼,輕輕摟著他虎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稍稍留心。這次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險些丟了性命。我能救你一次兩次,未必每次都能救你。今后的路還很長,你要自己小心謹慎。你師父雖然處處算計你,不過他未必不是為你好。世上的事本就是如此,就像父母對兒女嚴苛,誰又能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對上官圣尊,我希望你六分擁護三分留心一分防范,如此即可。”
聽她說得句句在理,天賜苦笑道:“我累了,已經(jīng)不想再摻和神龍教的事。我的前半生,在神龍教長大,被神龍教追殺,與神龍教搏斗,遭神龍教禁錮;被師父撫養(yǎng)成人,遭師父算計利用,隨師父出生入死,被師父棄如敝屣。唉,生生死死經(jīng)歷這么多,我已經(jīng)倦了?!?p> “回家吧!”婉瑩柔聲道,“隨我回圣閣,我?guī)湍惘焸?!?p> “好!”天賜幽幽道。
雖然他嘴上答應,但是天賜心里清楚,自己并沒有真正放下一切,關于神龍教的一切。想起身世之謎,不禁黯然神傷。當日在錢塘,上官甫曾說過,如果想知道真相,日后可以去找正義盟主宇文賢、卍盟盟主柴存勖、圣毒教毒尊李鴻基和下落不明的錢三桂。如今細細回想,如果林園主人林尚甫還活著,或許他也可能知道真相。只是現(xiàn)在兩盟正千方百計擒拿自己,圣毒教已經(jīng)揮軍北上,錢三桂、林尚甫又多年毫無音訊,想到這,他暗嘆一聲,只能苦笑不語。
婉瑩聽他語氣充滿惆悵和無奈,也早已猜出幾分,笑道:“好了,去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待天賜離去,晴兒疾步湊近道:“小姐,圣閣來信,閣主催咱們速速回閣!”
“這么急?”婉瑩喃喃自語道,“看來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晴兒急道。
婉瑩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能猜到,必是兵革之事。玄女教深陷內(nèi)訌,根本無力威脅圣閣,所以眼下圣閣沒有戰(zhàn)事。既然不是圣閣,那就是神龍教嘍!”
“可是……”晴兒疑惑道,“幽冥教沖著汝寧府紅龍?zhí)萌チ?,圣毒教也正圍困安慶府藍龍?zhí)茫紝υ蹅儧]有什么影響?。 ?p> “不錯,”婉瑩斬釘截鐵道,“所以必定是天魔教出手了!天魔教一旦出兵,必然劍指紫龍?zhí)煤湍執(zhí)?,然后兵分兩路,一路?jīng)廬州城、壽州一帶,一路從滁州城、鳳陽一帶。我爹應該是擔心咱們與天魔教撞上,所以才催得這么急?!?p> “???”晴兒驚道,“天魔教出兵了?那咱們快動身吧!”
“不急!”婉瑩掐指細算道,“當日從圣閣出來,還沒有天魔教出兵的消息,消息從天魔教傳到這兒至少兩日時間,掐指算來天魔教大隊人馬最多到錢塘附近,不必著急,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
當夜,圣毒教眾人在無當閣老湯智淵帶領下,殺入藍龍?zhí)?,盡誅神龍教眾人。藍龍?zhí)脙?nèi),一個滿面白須的老者正捋著胡須陰笑,他肥頭大臉,眼袋鼓鼓,正是湯智淵。望著堂下兩側坐著的眾人,湯智淵笑道:“神龍教內(nèi)亂,咱們趁虛而入,果然手到擒來!派人通知徐閣老,就說藍龍?zhí)媚孟铝耍埶偎俦鄙?!?p> 話音剛落,一個眼窩深陷的中年男子疾步而來,面色凝重。他鷹鼻高聳,銀發(fā)淡眉,正是焰中督御湯建忠。湯建忠急道:“啟稟閣老,天魔教終于出兵了!探子來報,天魔教已經(jīng)到了玄女教境內(nèi),屬下猜測這會該到錢塘了?!?p> “好,好得很!”湯智淵大喜道,“真是雙喜臨門?。√炷Ы桃坏┏霰?,紫龍?zhí)煤湍執(zhí)庙暱袒绎w煙滅。神龍教三大分堂被滅,必然心驚膽寒,龜縮龍山不敢出來,哈哈……”
湯建忠陰笑道:“閣老英明!不光是三大分堂,恐怕連紅龍?zhí)靡搽y以幸免。幽冥教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估計這會都已經(jīng)拿下紅龍?zhí)昧?。?p> “哈哈……”湯智淵大笑道,“神龍教不敢出兵相助,必然是嚇破了膽。當初追捕神龍教圣童,老夫就已經(jīng)看出神龍教眾人是外強中干,不堪一擊啊!今日一試,依舊如此!如此鼠輩,有什么好擔心的?等徐閣老大隊人馬一到,咱們立刻北上,先與幽冥教會師,再坐等天魔教來?!?p> 這時幽冥教眾人也在少主紫琥珀帶領下攻下了紅龍?zhí)茫D殺眾人,只剩四個護堂高手。紫琥珀端坐大堂,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圓臉聳鼻,長相著急,正是生死判官萬古碑。堂下跪著四位護堂高手,眾人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驚弓之鳥。
萬古碑冷冷道:“江湖傳聞神龍教出現(xiàn)了內(nèi)訌,是否是真的?”
堂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吱聲。
紫琥珀抬手一揮,萬古碑陡然出手,掌心射出三枚冰箭,立時射死三人。最后一名護堂高手大駭,忙語無倫次道:“圣教確實出現(xiàn)了內(nèi)訌,只不過消息太多,我們還沒有分出真假。一會傳來消息說圣尊與地老打起來了,一會傳來消息說眾堂主與圣尊打起來了,一會又說華圣尊復位了。我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不敢亂說?!?p> 萬古碑細細思索道:“少主,看來神龍教內(nèi)訌是板上釘釘?shù)氖?,只是不知道死傷如何。屬下以為還是應該等等圣毒教和天魔教,尤其是天魔教,他們實力強勁,應該等他們打頭陣,咱們再……”
沒等萬古碑說完,紫琥珀已經(jīng)搖頭道:“爹派琉璃執(zhí)掌大隊人馬,就是擔心我遇事不決,會耽誤大事。這一次我得證明給爹和琉璃看,我不是酒囊飯袋,照樣能獨當一面!既然神龍教已經(jīng)出現(xiàn)內(nèi)訌,咱們就該乘勝追擊,把神龍教勢力壓縮到龍山附近,為琉璃大隊人馬掃清障礙!”
“可是……”萬古碑疑慮道,“天魔教剛剛傳來出兵的消息,這會說不定神龍教還不知道。圣毒教也剛剛動手,消息說不定也沒有傳到龍山。如果咱們貿(mào)然出擊,神龍教必然小視咱們,到時兩教廝殺,咱們占不到任何便宜??!”
“哼!”紫琥珀不屑一笑道,“放心吧,神龍教沒有這個膽量!咱們圍攻紅龍?zhí)枚鄷r,始終沒有神龍教援兵,可見他們忙于內(nèi)斗,根本無暇他顧。再者,當日在廬州城和江寧鎮(zhèn)兩教幾番交手,你也看到了,神龍教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足為懼!傳令,明日朝潁州進發(fā),準備與圣毒教會合!”邊說邊化掌為爪,如魅鬼爪立時扣住那神龍教徒腦袋,稍稍用力,立時七竅流血而死。
翌日清晨,兩堂淪陷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龍山。
圣尊華淵平召集眾人圣殿議事,四位圣護在旁護衛(wèi),五位圣相和五位堂主齊齊到場。華淵平急道:“圣毒教和幽冥教悍然對圣教分堂下手,藍龍?zhí)煤图t龍?zhí)靡呀?jīng)相繼被滅。雖然眼下紫龍?zhí)煤湍執(zhí)眠€沒有消息,不過形勢不容樂觀。你們說說該怎么辦?”
眾人相互觀望,紫龍?zhí)弥魃瞎僭萍钡溃骸皩傧略敢饴史痔帽娙擞瓚?zhàn)圣毒教,護衛(wèi)圣教!”墨龍?zhí)弥髦T葛封、藍龍?zhí)弥麝P山月、黃龍?zhí)弥鞣街腥正R齊附議。
見群情激憤,華淵平面露難色道:“如果只有圣毒教和幽冥教,咱們自然不懼,本尊也早就派你們前往支援分堂。只是現(xiàn)在與天魔教的議和還沒有定下來,貿(mào)然出兵,恐怕會讓天魔教看出圣教虛弱,趁機敲詐。圣毒教、幽冥教不足為懼,但天魔教不可不防!”
黃龍?zhí)弥魅A元、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遠齊齊附和。
諸葛封冷冷道:“圣教什么時候這么懼怕天魔教了?如果連圣毒教、幽冥教挑釁都不敢回應,將來天魔教入侵,豈不是要跪地乞降?”方中日也附和道:“說得對!小小的幽冥教都敢挑了紅龍?zhí)?,傳揚出去,不僅圣毒教會小看咱們,連天魔教也會瞧不起咱們。一旦被他們看出圣教虛弱,豈會不興兵討伐?”
“此言差矣!”華元面色陰沉道,“圣教只要按兵不動,天魔教就不知咱們虛實,必定投鼠忌器,不敢出兵。一旦咱們與圣毒教或幽冥教交起手來,龍山必然空虛,天魔教必定乘虛而入。屬下以為應該先穩(wěn)住天魔教,促成兩教和議,然后再想辦法收復藍龍?zhí)煤图t龍?zhí)茫 ?p> “簡直鼠目寸光!”上官云怒道,“區(qū)區(qū)一個幽冥教都不敢得罪,天魔教憑什么跟你議和?就算同意議和,提出的屈辱議和條件你能答應?上尊雖然無能,卻說過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跪地乞求只能求來屈辱,憤而反擊才能打出和平!連上尊都知道的道理,華堂主難道不知?圣尊,我等再次乞求前往支援藍龍?zhí)?,擊潰圣毒教!?p> 華淵平左右為難,正不知該如何,突然圣女玉玲瓏疾步奔來,急道:“啟稟圣尊,大事不好,江南傳來消息,天魔教正興兵北上,由魔嬰親自率領。其前鋒已經(jīng)入侵圣界,紫龍?zhí)?、墨龍?zhí)梅謩e示警,發(fā)現(xiàn)天魔教圣童、圣女蹤跡!”
眾人大驚失色,華淵平更是嚇得跌坐寶座,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