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爭論,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起溪亭日暮的正廳,裝飾雖不奢華,卻仍不失體面大氣:“這座酒肆,不失金陵氣派,主人必是金陵之人?!?p> “太子殿下見多識廣,這也瞧得出。”蕭敏悅換了一張笑臉面見太子。
容遲看了一眼蕭敏悅,皺了皺眉頭,回過臉向太子行了個禮:“我要回去了?!?p> 太子笑了一下:“本宮與殿帥尚且沒處落腳,不如去你那歇陽府暫住今日如何?”他雖是商榷的語氣,可卻無多少征求同意的自覺,終究是儲君之身,能提出此問不可不說是屈尊。
容遲望了一眼太子:“這幾日不成?!?p> “為什么不成?”蕭敏悅不可置信地盯著容遲,“你怎敢悖逆狂妄到這個地步?太子殿下未曾追究你主動相邀已經(jīng)是給足了你顏面,你怎能……”
容遲扯了扯嘴角:“我說了,這幾日不成,要降罪就降罪吧?!彼а劭戳丝刺樱叭葸t告退?!?p> 蕭敏悅眼看著他大步流星地離去,有些不安地皺著眉,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我以為你會說他悖逆狂亂?!碧由袂槟?,也不見多少憤怒,坐下身來喝茶。
“臣自詡坦蕩,不喜背后說人?!笔捗魫傒p聲說,“何況太子殿下何等賢明寬容,對他,一貫體諒。臣不必多說?!?p> 太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著蕭敏悅,像是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地笑起來:“你呀你?!彼麌@了口氣,“暮之與我,情同手足。他的弟弟,我自然不欲追責(zé)。”他的眼眸終于漸漸涼起來,“他這個弟弟,倒是志存高遠(yuǎn),要以一人之身對抗斥鬼門了。”
蕭敏悅?cè)耘f一言不發(fā)。
“什么都可裝作不知,唯有此事,不能由著他?!碧游⑽⑻鹉?,“眾生令之主不除,本宮永不能安心。”
蕭敏悅有些不安地說:“十四年前……不是說眾生令之主已經(jīng)死在金陵了嗎?怎么后來又跑到渭水了?”他微微垂身,顯得有些刻意壓低自己的身份,低聲道,“若是,這眾生令,是可以轉(zhuǎn)移傳承的的呢?難道我們真的能一代一代除盡嗎?”
“國師說過,欲徹底摧毀眾生令,便要將其主人逼入絕境,心灰意冷,挫骨揚(yáng)塵。否則它便會代代傳承生生不息?!碧拥捻具^幾分自嘲,也染上幾分恨意,“不過,我們這些人最會的,不就是逼迫旁人落入絕境嗎?”
姜翊倚在長風(fēng)亭的椅上,將容遲今日給她保管的簪扣舉在眼前,在日光下泛著名貴又難得的光芒。只是有些舊了,有些地方都有斑斑裂痕。
本以為容遲此人極重光鮮亮麗,至少也該像蘇公子一般,日日熏香沐浴,更換疊衣,卻不料他竟如此粗糙,真是抬舉他了。
“你拿的,是容二的簪扣?”身后一聲輕響,嚇得姜翊差點(diǎn)把簪扣拋出去,急忙護(hù)住收好,轉(zhuǎn)過身來行禮,“蘇公子?!?p> 蘇忌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我本是想去叩你歇云閣門的,途徑此處發(fā)現(xiàn)你在這里,不是有意坐這,不速之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