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國,國都海葬城內(nèi),丞相府第,符印端坐高臺之上,揮毫潑墨揮灑之間盡顯俊逸殺伐,此時又正逢日出,朝霞未散,符印盯著宣紙,抬手撕毀了剛寫的大作,抬頭看了眼天空,丟了筆,滿眼落寞,身后陳管家明白他又在思念先夫人,不由得感慨。
符印早年不過一個落魄書生,據(jù)說曾被土匪劫掠上山,九死一生逃了出來,之后沒幾年科考中了舉,入仕殺貪官,滅黨爭,平亂軍,隨鎮(zhèn)國大將軍東征西討。
然而最讓人為之稱道的還是他三個舉世無雙的三個姨娘,大姨娘是大理寺少卿之妹蘇雨,博弈之術(shù)在整個滄瀾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
二姨娘虞沁乃江南煙雨樓頭牌花魁,憑借一曲蝶戀花一舞傾城,從此無人可出其右。
三姨娘云漣精通音律,當年雖為一介宮女,在一次宴會中有細作偽裝成宮廷樂師以音律傳遞情報,被她識破,帝君感其機敏特賜封號聽律夫人。
這些都是先夫人走后納的,若是她還在,符印是斷斷不敢納妾,更別說還納了三個。
人人都知丞相對先夫人一往情深,但是那人卻無福消受,入府不過一年便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嫡女,叫符鈺。
符印對符鈺是百般寵愛,視為掌上明珠,可惜這顆明珠在遇上鎮(zhèn)國大將軍縋命之后就變成了一顆頑石,被其收為徒弟,成日舞刀弄槍,還在校場連敗十位將軍,被陛下封為四品校尉,這下她上房揭瓦,四處闖禍的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符印一氣之下就拐了縋命的獨女縋寐當做親傳弟子,每日教導她讀書習字,朝堂律政,出入內(nèi)閣要政之地。
縋命心情復雜,他這一生無子,妻子早逝,只得這一個獨女,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讓符印給教成了一個女公子,才學連很多寒窗苦讀的秀才都望塵莫及,他們父女之間愈發(fā)難以溝通。
為此,他就反過來把符鈺訓練的愈發(fā)威武雄壯,氣質(zhì)也跟著他愈發(fā)的流氓了起來。
符鈺這一流氓起來就時常著家奴在街上為非作歹,正恣意張狂,被一個帶著斗笠的女人制服,那個女人邪氣一笑“我知道你有師傅,是當朝大將軍,如此,我伏低當個小,你認我作二師傅罷?!?p> 這個女人有點瘋癲,且武功奇高,小符鈺也被她嚇的不輕,便答應(yīng)了。
那個女人笑了笑,只說她名叫墨沁兒,是個江湖人。
她的話,符鈺大多是不信的,這個女人一邊教她做人做事的大道理,一邊又帶她去酒館青樓,這些聲色場所,教她一些江湖經(jīng)驗,沒用的也教走馬斗雞和賭博。
最近,墨沁兒留給她一個錦囊,就又消失不見了,不知放了些什么屁,先暫時不管。
近來我家有件大事,我的妹妹符歡,被選作祭司院大祭司,司命。
選她的原因很簡單,祭司院的圣物蓮紋燈附著一絲上古天人千鏡一族族長的精魄,它感應(yīng)認定誰是下一任那誰就是下一任。
選舉時,那蓮紋燈落在了她的頭上,如此,符歡就被認定是千鏡一族轉(zhuǎn)世后人。
符印有兩個二子,兩個女兒??蛇@偏偏兒子都不成器,大兒子符笙看破紅塵出家當了道士,二兒子符商無心仕途下海經(jīng)了商。
符印很憂愁,眼看著自家就要絕后,他看著院子里日漸雄偉的小符鈺暗自悲憤,他決定先把她的終身大事解決了。
符印相看了一圈皆不滿意,豈料天降良緣,陛下在校場上看見符鈺策馬挽弓,瀟灑恣意,威猛霸氣,下旨,讓太子娶她。
這一道圣旨一經(jīng)昭告天下就炸開了鍋,符印喜極而泣,立馬給祖宗燒了三柱高香,連擺了三天宴席。
符鈺嚼著一只鴨腿心道這可得跑,她與君寒從小相識,深知此人冰冷無情,心機深沉,空得一副芝蘭玉樹,洛神臨凡的皮囊,他天賦異稟,是少有的天才,武功才干都高于同齡人,于是帝君立他為太子。
符鈺每次見他都會被他的皮囊迷惑,他說什么,她就信什么,沒少被他戲耍,后來她就害怕了,每每避他如蛇蝎,要是讓她嫁給他,說不定他幾句話,她連殺父弒君都能做出來。
太子得知這個消息,不悲不喜,他這一生本來就是要娶對他掌握朝政有利的女子,若是娶一個武夫可以得到丞相統(tǒng)領(lǐng)六部檢察院御史臺的支持,這不就是送裝備的好兄弟嗎?
太子君寒懷著感恩的心,提筆又給符鈺寫了一封情誼綿綿的問候,讓內(nèi)侍送去相府。
符鈺從小不愛讀書,識字不多,更是懶得看信,所以,這回信一般都是符印代筆。
符印看著信,滿意的笑了笑,很好,提筆又是一封洋洋灑灑高端大氣又十分含蓄的纏綿回信,他吹了吹墨跡,把信裝進熏了蘭花的灑金信封里,笑著道“不要送太快,慢一點,顯得咱們矜持。”
雙方就這樣進行著友好的交流,竟然也堅持了很長時間。
為賀符歡選定下任司命,陛下在覆云殿設(shè)宴,凡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前去。
覆云殿內(nèi),宴會還未開始,太子君寒和其他兩位皇子君夜,與君粼在談笑,不時也和其他世家子弟打招呼,我爹也在和大臣們互相應(yīng)酬,二哥符商早就被其他世家貴族們拉走喝酒去了。
歡兒身為今天宴會的主角坐在高臺之上和千鏡司命一起。
我百般無聊之際,忽見殿門前進來一位絕美的少女,煙水為眉,一雙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點桃花殷,肩若削成,一頭青絲半挽,簪一支金絲纏玉髓的梅枝步搖,著一身繡飛鶴的紫衣素衫,氣質(zhì)溫婉,行走間衣袂輕揚,談笑便如春風拂面,眉宇間一股清貴,矜持端莊之下暗藏一抹冷傲,素若九幽之蘭,燦若晨曦之朝霞。
這個美人是縋寐,我?guī)煾档呐畠骸?p> 縋寐一見我,便笑著朝我走來“鈺兒,給你賀喜了,歡兒當選司命,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害,你我之間不必言這些個。”我拿了一個蘋果啃道。
她一來,那些世家女子就都圍了過來,說著我不懂的針線女紅,琴棋書畫什么的,一直喋喋不休的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吳媚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們知道那個四皇子君彥嗎?”
寧國侯府的大小姐寧痕光抬眼不解道“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我聽說啊,他的安雁宮走了水,君彥前幾天就葬身火海了!”
戶部尚書的嫡女趙挽瑤驚詫道“什么?那為何密不發(fā)喪?”
“皇后娘娘說符歡當選司命,千鏡一族后續(xù)有人乃是天大的好事,這時候那白事得往后放一放?!?p> “真的假的啊?”
“皇后身邊的予貴公公說的還能有假?”
“真可憐,若不是安妃去得早,也不至于此啊…………”
氛圍一下子有點低落,這時兵部尚書家的白落緹突然道“咦!你們有沒有沒聞到渝州的傅羽香?”
趙挽瑤接口道“嗯?你這么一說,當真是有,不愧是傅羽香,前味清幽蒼涼,后面卻又帶著纏綿的蘇合香?!?p> “這是符鈺身上的,嗯,縋寐身上也有?!?p> 我笑道“鼻子很靈啊,阿落。”
林顏端著茶慢道“都說渝州的傅羽香價如黃金,貴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那位老板性情古怪,一日只賣十支香,逾時就算給他千兩黃金他也不賣,但是吧,他若是遇見順眼的甚至幾個銅板就能再給制一支?!?p> 我摸了摸鼻子“啊,這香有這么金貴?”??我家里恭房都是這味…………符印這么浪費我大娘知道嗎?
縋寐喝了口茶道“這香雖然珍貴,可是相府的二姨娘也會制?!?p> “縋寐,你問過我二娘配方是什么嗎?”
“你二娘說,她與渝州的調(diào)香師是故人,故人贈了她這味香的配方,她答應(yīng)他配方秘而不宣,而渝州的那位手里還有十幾種不同的配方,讓我不要在人前班門弄斧。”
“這算什么班門弄斧,頂多就是閨閣之間的分享,姐妹們保證都不會說出去的。”
“是啊,真的都不會說的!”
她默默的笑著搖了搖頭,慢慢拿出她的手帕“我倒是可以給你們這雙面繡?!边@話一出,小姐們又都說起了怎么繡花…………
我吃著點心,想著,我爹能娶到我這三個娘絕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可是我娘那算怎么回事,那是堂堂的正夫人卻不被人提起,我總覺得她沒死,她是生我父親的氣,不愿意見他。
我正想著,抬頭就見我哪師傅的死人臉,縋命這老家伙撇了我一眼,面色不善,周圍氣壓一降再降。
符印面對這么一位渾身散發(fā)著森森冷意的戰(zhàn)神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于是淡淡的看著他輕笑道“縋大將軍這是怎么了,誰惹著你了?”
縋命一臉不爽的道“沒什么!”昨日,他偷偷進丞相府后宅看縋寐,他知道縋寐的母親去得早,縋寐一直把這丞相府這三個女人當做母親。
他伏在對面的樓上看到女兒穿著艷色的舞裙旋轉(zhuǎn),仿佛盛開的花朵,不覺的有點想起了他的夫人。
正在感傷之際,忽然見不遠的樓頂上還躺著一個紫衣少年,嘴里叼著跟草,一臉傻笑的看著自己女兒。
頓時氣的怒火中燒,竟敢覬覦他縋命的寶貝閨女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他二話沒說便貓著腰跑到他身邊,猛地一下朝他攻去,那小子反應(yīng)很快堪堪躲了過去,一回頭就看見縋命一臉要吃人的可怕面孔,當即就摔了一個屁股墩。
縋命眼睛一瞇,好嘛,這么慫一小毛賊也有膽擅闖丞相府,改天他的將軍府還不成了賊窩!
“小子,可知你犯了滔天大罪?覬覦我的女兒!當誅!”縋命一把揪著他的領(lǐng)子吼道。
那個少年被嚇得不輕,撕開外袍,轉(zhuǎn)身就跑,墨折花這長到十六歲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刺激,擅闖丞相府邸,偷看京師第一美女,又被當朝戰(zhàn)神當場抓包。
最后追到天黑,兩人都喘的跟條狗似的,縋命回過神來,一瞅四周,荒郊野嶺的,最后也不跟他計較了,這倆人你看我我看你,沒辦法,一路摸黑問了無數(shù)路人,總算是在天亮的時候回到了海藏城。
臨了,縋命鼓足了力氣似是想給他一拳,那小子也沒力氣躲,讓他一拳給打飛到一顆柳樹底下,兩眼一抹黑就暈了過去。
縋命哼哼兩聲,手上多了一塊系著青色穗子的雕花玉髓,他隨手別在腰里,臭小子,私闖相府偷看她閨女跳舞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但還是好不爽,居然追了一下午都沒追上這小子??!
兔崽子,輕功這么好,說不準得是個偷兒!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家伙身上一堆掛件,懷里還揣著不知道什么東西,算了,他也懶得管了!
符印眨了眨眼,這老家伙又抽什么風呢,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一個蹦噠跳到他身邊“師傅,你怎么了?”
縋命兩眼一瞇,輕聲道“有人惦記我姑娘!”
“什么人如此大膽?”他斜眼看我一眼“你們丞相府的防御也太差了吧,人趴你家房頂上都沒人管么,長風是干什么吃的?我要跟符印投訴!”
我一愣“怎么,那人私闖相府后宅,還在我家房頂上如此猖狂?”
“可不咋的,那廝覬覦我女兒的美貌,堂而皇之的偷看我姑娘練舞,無恥!”
“慢著,你怎么知道的?”我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知道自重呢,我爹白熏陶了你這么多年!”
“胡說什么,我對夫人可是一往情深,絕無二心!”
“好好好,知道你對師娘情深似海,這還能晚節(jié)不保?”
“這不能!”
“哎~話說,那覬覦阿寐的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p> “你沒抓住他嚴刑拷打???”縋命一想起來那小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那小子輕功一流,小小年紀竟能從我手上逃脫,你說我這幾年在京城是不是太安逸了…………”
鐘聲響起,宴會即將開始,我坐了回去,帝后駕臨,百官高呼萬歲,下跪行禮,只有千鏡司命和符歡站立。
行過禮后,眾人入席,上歌舞,君寒坐在我前面,我一見桌子上的菜,凈是我愛吃的,我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形象,畢竟這也是大宴。
宴會上的歌舞大多千篇一律,毫無新意,我低頭吃著菜,突然殿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鎖鏈相撞的聲音,君寒目光一凜,我抬頭向那里看去,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俊美男人渾身帶著鐐銬緩緩上殿,朝著帝君深深的跪拜,聲音低沉“罪臣祈齡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君端著酒杯一飲而盡“平身,近日聽聞你在獄中作了一曲清平調(diào)-滄海夢明朱,十分特別,凡聽此曲者猶如身處幻夢之中,甚至會看到自己內(nèi)心深處所想所念之人,不知是否屬實。”
祈齡嘴角掛著笑容,隱隱的帶一絲嘲諷,淡淡的說“不錯,可是如若陛下當年不曾殺祈幽,現(xiàn)而今也用不著聽罪臣這首曲子了吧?”
四下皆是一陣抽氣聲,皇后容氏大怒“放肆!昔日你大逆不道與外族人勾結(jié),其罪當誅,因念你是先帝遺師樂圣風陵大師門下唯一弟子,故不殺你,吾兒君寒因喜愛音律紆尊降貴拜你為師,但也不是口你出狂言的理由,別忘了,你還只是一個階下囚!”
之前一直聽說君寒有個神秘的樂師教他彈琴,原來是他。
一道磁性優(yōu)雅的聲音響起“滄海夢明朱是嗎?彈來聽聽?!痹谝慌园淹嬷子窬票那хR司命淡淡的說道,皇后見狀也不能再說什么,符歡好奇的看著他,千鏡司命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四下寂靜無聲,司命發(fā)話了,那不彈也得彈了。君寒默默的坐下,朝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示意把西宮的鳳鳴琴給他拿來。
祈齡緩緩盤腿席地而坐,不一會兒,兩名婢女給他抬上一張桌子,放上那把鳳鳴琴,然后退下。
祈齡抬手撫琴,修長的手指在素弦上撥動,琴音初時仿佛山林溪水流水潺潺,繼而好像懸泉瀑布,飛溯其間,一時之間,樂聲好似夏夜風止夜何清,獨夜草蟲鳴,湘水助冷清,馮夷徒自舞。
這琴聲令人沉醉,卻又好似讓人越來越清醒,琴聲節(jié)奏慢慢變快,一會好像邊境古戍蒼蒼烽火寒,一會大荒沈沈飛雪白。在場的達官顯貴全都閉上了眼睛,神色悲涼。
我不知道如何,發(fā)了呆,眼前竟然出現(xiàn)了幻境,那是一張模糊而絕美的臉龐,符印看不清,但是憑感覺她知道她在笑,她手執(zhí)長劍,長發(fā)高高束起,著一身素衣,開心的對我招手“鈺兒,快過來阿娘這里。”
“鈺兒怎么了,不開心嗎,娘帶你去千絳塔玩好不好?”我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其實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娘,只是在符印的書房里見過我娘的畫像,從小嬤嬤就對我反復告誡,丞相府內(nèi)有一條絕對禁止的禁令:任何人不許在府內(nèi)議論或提起正夫人。
每次只要我問起我娘,符印就沉下臉,讓人把我拖出去打,誰求情都沒有用………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幻影,可不過一會,那影像便慢慢的消散了,只剩一室余音絕響。
一曲罷后,席間人神色大多悲涼,一時間都感慨萬千,自言自語。很多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帝君眼底濕潤,蒼涼的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符印則雙眸失神,久久不能自已。而祁齡神色復雜的看向云漣——我的三娘。
云漣一改往日的膽小怯懦,突然氣場全開,她拭去眼角的淚,抬眼帶著報復的恨意微笑看著他,我從沒見過三娘有這樣霸氣的一面。
云漣端起一杯梅子酒,看著他,恍惚間想起那一年,她還是宮里的一個小宮女,誤闖了樂師的宮苑,當時煙雨朦朧,杏花壓了滿枝,他身著青衣錦袍在一方八角涼亭里輕捻慢攏的撫著琴,輕輕的唱著歌,許是那歌聲太過動聽,她一時聽的癡了,任那小雨在落在身上,一曲終了,那琴師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對她說“雨大了,進來躲躲雨吧?!??直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那曲子的歌詞,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聽律夫人,一別數(shù)年,在下這首曲子可還入耳?”
云漣喝了杯酒,淡笑著直視他道“其音入心,催人淚下”
祁齡默了片刻,他看不懂她眼底的恨意,分明當初是她背叛了他,很多年了,他已經(jīng)不恨她了,可是她卻還在恨著他,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這時,他看到了皇后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這個誤會一輩子也解不開了。
“好了,祁齡,你且先下去吧!”?皇后惡狠狠的盯著他,祁齡!有本宮在一日,就絕不會讓祁氏一族快活!
“是”?祁齡站起來,一步一步向殿門前走去,最后在殿門口站住“聽律夫人,此次一別,今生許是再無相見之日,你可還有話對祁某說?”
云漣在他身后忍住淚意,聲音平淡道“那便再贈你一句,勸君莫奏前朝曲,且聽新曲楊柳枝?!?p> “哦,祁某記下了”他抬腳出了殿門,由侍衛(wèi)帶走了。
千鏡司命嗤笑了一聲“愚人太多,染了你們的傻氣可如何是好,得速速離去?!?說罷,便帶著符歡化作一道白光離開了。
這下宴會冷了下來,皇后連忙讓舞姬上場緩解氣氛,大家都強顏歡笑,喝著酒,吃著珍饈佳肴,我覺得甚沒意思,回頭,君寒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我借口更衣,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