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封城門了,第二天卯時才能打開(早上五點)。
好的是整個北元帝國沒有宵禁一說,晚上是可以隨便在城里逛的,只要不作奸犯科沒人理你。
山娃子拿定主意后,和汪叔商量了一下,隨便吃了點東西,趁著石頭和蘑菇倆個粘人家伙睡著,就提了一只野雞摸索著出了胡子客棧。
走在街道上,和白天的情景大不相同,只有少有的客棧門前掛著一盞燈籠還在營業(yè),其余的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打烊。
這個年頭常年用得起燈油的都不是尋常人家,客棧也不例外。
山娃子走著瞧著,好半晌才找到酒樓門口,門前兩個大石墩,幾丈寬的門洞顯得格外氣派,門頭屋檐下掛著兩個大紅燈籠。
山娃子找了一個拐角地方,往地上一蹲準(zhǔn)備等著酒樓打烊,富掌柜出來。
來之前他都已經(jīng)打聽過了,富掌柜今年五十多歲,家里一個兒征兵打仗死了,兒媳婦也跑了,留下來一個小女娃兒在家里老婆子看著。
一家三口住在縣城北邊的居民坊區(qū)里,每天晚上富掌柜都要在子時時分從酒樓回家。
山娃子瞧著今晚的月亮,昏昏沉沉的一半掛在天上,亥時已經(jīng)過半(晚上十點多),街道上人影幾乎看不見了。
一陣夏風(fēng)吹來,涼絲絲的,街道旁小酒館門前的布條隨風(fēng)搖擺,破破爛爛看不清顏色,一眼望去,都是不大的破爛酒館、茶館,客棧,布局零零散散沒有一點兒規(guī)律。
蒼河縣地處山區(qū),是蒼梁道下屬的下等縣衙,石寨村周邊幾里大大小小四五個村子都是蒼河縣的管轄范圍,本來地域也算不上小,但上中下等的劃分不是按照地域的(因為地域都是五十里左右)。
主要看各縣稅收,每年蒼梁道下轄的十幾個縣都要向府道衙門匯報稅收情況,像布匹、客棧、酒館之類的商鋪要納商稅,鹽鐵是官府抽成。
只有官家承認的鹽鋪和鐵鋪才能營生。
由于東市攤位每天人數(shù)不固定,一般在酉時末(下午近七點)統(tǒng)一繳稅。
有人要問:你要是不交直接跑行不行?呵呵——
上百個衙役可不是吃素的,每家每戶摸的門清,不到半個時辰準(zhǔn)把你揪出來,到時候錢也要交,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子時將近,山娃子在昏昏欲睡中,終于看到一個肥胖的中年掌柜從酒樓里走了出來。
被冷風(fēng)一吹山娃子瞬間清醒了許多,他可不敢在此地攔住掌柜大搖大擺的“談合作”。
只好一路慢悠悠的尾隨著,一直拐過三五條街,才慢慢靠近,這時已經(jīng)快到了富掌柜家門前。
“掌柜的掌柜的,慢走,我有話說”
富掌柜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是一個十幾歲的娃兒,想了一下,又感覺自己并不認識,便繼續(xù)往前走。
“等等掌柜的——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山娃子拎著十幾斤重的野山雞慌里慌張的跑到掌柜面前,喘著氣說道。
“哦?小娃子你要說啥”富掌柜終于確定是叫自己的,腳步慢了下來,一臉納悶的問道。
“掌柜的,我知道你是客來酒樓負責(zé)采購的,你看我這個野山雞又肥又大,你能不能收了去”
“可以啊,明天你去酒樓找我就行了”說完富掌柜笑笑,步伐輕快,仿佛急著回家,一刻也不想多留。
山娃子見狀趕忙攔住,著急的說道:
“掌柜的,不是這意思,我們村子是獵戶,想給你提供野味兒……”
山娃子話一出口就感覺大事不好。
客棧酒館需求少,掌柜一般又都是老板,是很樂意收買個別獵戶的野味的,又便宜又新鮮,但大一點的酒樓飯莊之類的,都不會收自家戶的獵物。
有很多原因,一方面不信任,一方面供應(yīng)不及時,如果把收購任務(wù)交給一些小酒館客棧之類的,他們就會很樂意,我什么時候要東西你都得有,不行我就換一家。
最主要的是大酒樓不用費力找,找活的,新鮮的,不出血的,我都不用管,我只負責(zé)拿貨付錢就行了。
這樣一來,負責(zé)采購的大掌柜和下面收購的小掌柜之間便有了灰色交易,大家都能賺錢皆大歡喜。
果然,富掌柜一聽到這話顏色都變了,直接搖頭拒絕:
“不行!你走吧!”說完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直接推開家門就要進去。
“富掌柜!我們村每天都有貨!你看看!都是活的……”
山娃子一看富掌柜沒有回應(yīng),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家門,一著急蹦出來一句話:
“有回扣!肯定比王掌柜給您的多!”
富掌柜聽到這話邁進門的腿立馬收了回來,慢慢的轉(zhuǎn)過頭,面容猙獰,咬著牙說道:
“你要是再胡說大道我直接報官把你抓起來!你們村里人一個都跑不了信不信!”
說完直接進屋,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