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笑的有些凄然,目前來說,凌空也無法認定這群人中誰是兇手。
周大來了之后,直接上樓,臥室中,周大當著所有人的面又施展了一次銀針術,眾目睽睽下,姚天塵表現(xiàn)的非常好,似醒未醒,那手指偶然動動。
“大概明早會清醒過來,今天晚上請前輩以及各位一定要做好防備,明早若是清醒過來,真相就明白了?!敝艽蟀蔚翥y針后,平靜的說道。
“好,好的,周醫(yī)生辛苦了。”凌空點點頭。
周大離開后,凌空便安排凌家人進行值班,兩個人一組,一個小時換一次班。
一切顯得很正常,凌晨三點左右,又來兩人替換。
“凌風,凌厲時間到了,輪到我們了?!币粋€凌家子弟輕聲呼喚道。
“超哥,文哥來了,那……我們就先撤了?!绷栾L有些睡眼惺忪的說道。
“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凌超點點頭。
直到兩人離開后,凌超方才把目光轉向姚天塵,淡淡說道:“姚天塵真是命大,六顆子彈都沒死……”
凌文說道:“應該是周醫(yī)生醫(yī)術高明吧,有起死回生的本事?!?p> “周醫(yī)生的醫(yī)術自然不用多說,凌文,你說,姚天塵是命不該絕還是命中注定?”
“超哥這是什么意思呢?凌文聽不懂。”
“我的意思很明白啊,姚天塵殺害爺爺,為何我們還要這樣對待他呢?這樣的人死了不更好嗎?”
“我也不懂為什么會這樣,爺爺當時的情況,我還以為凌家完了,哎!爺爺被周醫(yī)生救回來之后,原本以為爺爺會大發(fā)雷霆報仇雪恨,沒想到爺爺反而接受了倩姐的建議,利用聯(lián)姻的方式來化解仇恨,當時我其實是想不通的,凌家為何會這般顧忌?!?p> “可是作為凌家子弟,今天受制于人,未來恐怕還會受制于人,這個姚天塵一旦清醒過來,連爺爺都怕,要是爺爺去了之后,龐大的凌家只怕……凌家將不復存在,而所謂的凌家在未來恐怕就不姓凌了,而是改姓姚了。”凌超有些義憤填膺,情緒也有些激動。
“哎!可是我們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绷栉囊舶l(fā)出深深的嘆息。
“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為了凌家,我凌超可以豁出一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凌家毀于一旦,更不想把凌家拱手讓人?!绷璩е?,露出一抹兇光。
“超哥,你想做什么?”凌文身體一顫,問道。
“長痛不如短痛,趁現(xiàn)在干掉姚天塵,哪怕爺爺責怪,我自己承擔?!绷璩莺莸?。
“這……”凌文有些猶豫,畢竟姚天塵已經算是半個凌家人,何況凌空吩咐再三,一定要確保姚天塵的安全,如果他們現(xiàn)在動手,豈不是違抗了凌空的命令嗎?如果凌空想要殺了姚天塵,何必還這般保護,等周大走了一刀宰了就是。
“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為何爺爺要這樣保護他,他殺爺爺,難道爺爺不恨嗎?爺爺這只是必須給周醫(yī)生面子,如果姚天塵真的死了,爺爺高興還來不及,這個罪名我來擔著就是?!绷璩^續(xù)說道。
“那要怎么做?一刀宰了?”凌文問道。
“不需要,我們必須給爺爺保留顏面,一刀宰了,明天周醫(yī)生過來就不好交代了,如果想要讓他死的沒有痕跡,只有一個辦法?!?p> “什么辦法?”
“窒息而死,只有這樣才能沒有任何痕跡,現(xiàn)在姚天塵沒有反抗之力,正好是動手的最佳時機,錯過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凌家的下場只能是慘淡?!?p> “好,我陪超哥一起。”
“不用,只要我們做的沒有破綻,就沒有人知道是我們下的手,我們也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凌文點點頭,旋即與凌超二人走到床邊,看著仍舊安詳?shù)囊μ靿m,對視一眼,旋即將毛巾捂在姚天塵口鼻上。
沒有想象中的掙扎,只是幾分鐘后,姚天塵便沒有呼吸,頭也朝著一邊歪去。
兩人漸漸松開手,相視而笑,像是完成一件偉大的任務一樣。
“超哥,我去門口抽支煙緩緩?!?p> “好!”凌超笑道,等到凌文離開房間后,凌超這才提著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又用手放在姚天塵鼻子上,很久沒有呼吸,這才放心下來。
“姚天塵,死也就死了,何必掙扎,讓我再次動手呢?六顆子彈都殺不死你,那是周醫(yī)生醫(yī)術精湛,現(xiàn)在沒有周醫(yī)生,更沒有人會來救你,你就安心的去吧!得罪凌家,就該料到這個結局?!绷璩芊潘?,旋即拿出手機,發(fā)出一條信息。
片刻之后,凌文走了進來,同樣也在姚天塵的鼻子上試探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凌文身體一顫,臉色有些發(fā)白,看向凌超,低聲說道:“超哥……”
“去開門,然后你走,這里的事我來處理?!绷璩届o的說道。
“那……好吧!”凌文說道,畏畏縮縮走到門口,旋即打開了房門。
開門的瞬間,凌文幾乎虛脫,來人竟然是凌倩,如果凌倩發(fā)現(xiàn)姚天塵已經死了,恐怕自己以后在凌家再無立足之地了。
“倩……姐,你……怎么來了?”凌文說道,冷汗已經冒出額頭。
“我來看看天塵,怎么樣?他還好吧……”凌倩問道。
凌文不知道如何回答,凌超卻開了口:“凌文,你先回去休息吧,既然倩姐來了?!?p> “好,好,我這就走。”凌文點點頭,立刻走出了房間。
凌倩關上門,走到床邊,看著仍舊安詳?shù)囊μ靿m。
“倩姐,他死了?!绷璩f道。
凌倩點點頭,只是輕聲說道:“你也回去吧,這件事爛在肚子里,我陪陪他。”
“還有什么好陪的?”
“他畢竟是我丈夫,雖然只有一天。”
“行吧,剩下的事情,倩姐自己收尾吧,我先走了。”
凌倩點點頭。
坐在床沿,凌倩伸手撫摸著姚天塵的臉頰,一滴淚水忍不住落下來。
“天塵,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本不想這樣做,可是你的威脅太大,我不得不這樣做,不為自己,為了整個凌家,凌家雖然是上海第一家族,但是凌家并不是鐵板一塊,爺爺終究老了,終究會離開我們,未來凌家是不是還能占有一席之地,沒有人知道,越是這個時候,凌家越需要爺爺做最后的支柱,凌家需要和平穩(wěn)定,而不是人心惶惶,我嫁給你,其實就給凌家埋下一顆雷,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婚禮上的暗殺是我提前安排的,我沒想到你會為我擋子彈,我很恐慌,也很感動,那一刻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难劬?,是我設計謀殺自己的丈夫,周醫(yī)生把你救回來,我很開心,真的,我其實不想害死你,可是射出的箭,又怎么收回?等你清醒之后,還是會查到我頭上,與其這樣,我不得不再次安排,對不起!我能做的不多,但是你放心,我會為你守住名節(jié),此生不嫁第二人……”
凌倩低聲細語,旋即躺在姚天塵身旁,像一只孤獨的貓。
姚天塵閉著雙眼,聽著凌倩的話,腦海中不停出現(xiàn)拍照的瞬間,也不停出現(xiàn)婚禮上凌倩那“我愿意”三個字的聲音,那一刻,姚天塵知道,自己放下了所有仇恨,那一刻,姚天塵徹底淪落,心甘情愿為凌倩付出一切,也就是那一刻,姚天塵可以用背去抵抗子彈,去保護凌倩,讓凌倩不會出現(xiàn)哪怕一點損傷。
凌倩的一番話,姚天塵相信是發(fā)自肺腑的,現(xiàn)在一切都明白了,想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怎么辦?
如果現(xiàn)在清醒過來,揭穿她,那以后怎么相處?是殺了她,殺了凌家所有人嗎?可是姚天塵內心并不想殺凌倩,就算凌倩想殺自己。
可要是不殺,又該怎么辦?
這是一個很難思考的問題,姚天塵的閉息之功,終究有極限,終究還是會清醒過來,一走了之還是留下來?
人生很難做選擇,特別是這種選擇相互對立又不分高下的時候,姚天塵很想見一見周大,或許只有周大才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凌倩仍舊卷縮在姚天塵身旁。
安靜的凌倩忽然抽泣出來,“天塵,為什么我現(xiàn)在好難受,明明我應該很開心才對,可是……為什么?”
凌倩繼續(xù)抽泣,忽然抱緊了姚天塵,“天塵,我現(xiàn)在好想給周醫(yī)生打電話,我知道,他過來一定能救回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我的心好疼,好難受,假如……假如,你能活過來!”
凌倩忽然不說話了,心里亂糟糟的,根本知不知道會怎樣。
姚天塵的心被無限觸動,忽然解開閉息功,雙眼睜開,看著死死抱著自己的人,低聲說道:“如果我活過來,你會怎樣?”
忽然間,凌倩身體僵硬,一瞬間坐立起來,一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姚天塵。
“你……沒死……”凌倩指著姚天塵。
姚天塵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凌倩頭腦一片空白,撲到姚天塵身上,一雙手死死摟住姚天塵的脖子,嘴唇直接印在姚天塵嘴唇上。
這種狀態(tài)約莫保持了三分鐘,凌倩忽然松開了自己的手,嘴唇也分開,旋即坐立起來,深深呼吸。
“你動手吧!”凌倩閉上眼,平靜的說道。
“動什么手?”姚天塵說道。
“你是不是已經聽到了我說的話?”凌倩轉頭看向姚天塵,冷冷說道。
“是的,都聽見了?!?p> “你裝死就是為了抓到想害你的人對嗎?”
“是。”
“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沒錯,是我做的,你動手吧!”
“動什么手?”
“殺我?!?p> “為什么要殺你?”
“因為我想殺你,難道你不該報仇嗎?”
“該報仇。”
“那你還等什么?”
姚天塵不再說話,保持沉默。
“你為什么不說話?”
“我無話可說?!?p> “我都害你兩次了,你為什么不動手?你動手?。 绷栀晃⑽⑴叵?。
“我動不了手。”
“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妻子?!?p> 輪到凌倩不說話了,姚天塵的話說的很明白,姚天塵不會殺她,哪怕她設計了兩次。
妻子二字,何其重量?姚天塵是江湖中人,如果是外人想要謀害自己,當然不會客氣,可害自己的是自己的妻子,姚天塵如何下的了手?
沒有夫妻之實,但有夫妻之名,有了一個名,就有一份責任,姚天塵無法抗拒這個枷鎖。
凌倩終究還是哭了出來,拼命拍打姚天塵,像孩子一樣,一邊打一邊罵,“你動手啊,你是個膽小鬼,你是個窩囊廢,你不是男人,你殺了我,殺了我……”
可惜,凌倩的力氣,對姚天塵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姚天塵看著又哭又鬧的凌倩,沒有說話,任憑凌倩發(fā)泄情緒。
或許是力氣用盡,也或許是精力疲憊,凌倩漸漸安靜下來,最后趴在床邊,睡著了。
那臉頰上的淚痕,讓凌倩整個臉都花花的,姚天塵看著睡著的凌倩,忍不住微微苦笑。
離開床,姚天塵把被子蓋在凌倩身上,旋即又關上燈,悄然離開別墅。
姚天塵要走,沒有人可以發(fā)現(xiàn)。
周大在附近的酒店住著,姚天塵知道,這是約定好的,原本是決定抓住兇手后,通知周大過來,現(xiàn)在姚天塵并不想通知周大去凌家,只想去找周大喝點酒,雖然現(xiàn)在凌晨三點多。
一個電話之后,兩人來到一個名叫“不夜天”的酒吧中。
這個時候,人不算太多,酒吧中只有一些風塵男女,放著旋律低沉而又緩慢的音樂。
角落中,兩人喝了幾杯酒,桌面上還有一些小吃。
“天塵兄,兇手抓到了?”周大用牙簽穿著一塊牛肉放進嘴里,問道。
“周兄,兇手抓到了,但是在下不知道該怎么辦?心情煩悶,所以找周兄喝喝酒?!币μ靿m又喝一杯,嘆息道。
“如果在下沒猜錯,兇手應該是凌倩姑娘吧!”周大笑道。
“周兄智慧過人,原來早就知道了?!?p> “不難猜測罷了,天塵兄的實力驚人,凌空老爺子必然知道,他也不會這么做,那自然只能是其他人,但凌家人只有凌倩姑娘對你最熟悉,而且整個婚禮都是凌姑娘布置的,無論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她都了若指掌,這件事如果沒有她安排,誰能做的這么天衣無縫呢?”
“周兄為何在醫(yī)院不說出來?”
周大淡淡一笑,說道:“在下有個師弟,愛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是被人收買的人,目的就是為了監(jiān)視落云派,后來一次行動過程中,在下這個師弟險些喪命,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姑娘,但在下仍舊沒有揭穿那個姑娘,在下那不成器的師弟,仍舊和那姑娘保持聯(lián)系,在下這么做的目的為何?只是一種選擇罷了,他要走什么樣的人生,在下只能引導,至于這條路上會遇到什么,那都是一種經歷,也是一種選擇?!?p> “周兄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在下作出選擇?可是在下也不知道怎么選擇。”
“不,天塵兄已經作出了選擇?!敝艽蠖似鸨诱f道。
“已經選擇了?請周兄指教?!?p> “來,先喝一杯,天塵兄,你只是無法承認了自己的選擇吧,喝酒不過借口而已,想借在下的口說出來罷了,否則發(fā)現(xiàn)兇手的時候,天塵兄應該有所表現(xiàn),如果在下沒有猜錯,天塵兄還想繼續(xù)這段婚姻。”周大一飲而盡。
“周兄一語中的,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又如何繼續(xù)?”
“其實不難,在下有一套絕技,能瞬間清除一些不想記起來的記憶,天塵兄要不要試試?”
“周兄還有這種絕技?試試……”
周大哈哈一笑,旋即伸出手,在姚天塵額頭上一彈。
“好了!”
“嗯?這就好了?可是在下仍舊記憶猶新!”
“不,你已經忘記了?!?p> “可是……”
“沒有可是,你已經忘記了,你再想想是不是忘記了?”
姚天塵陷入沉默,明明什么都沒有忘記,明明周大什么也沒做,可是周大為何要這樣說?為何要拿自己開玩笑?
忽然姚天塵心中如同一面明鏡,頓時笑了起來。
“是不是忘了?”
“是,全忘了,周兄好手段。”姚天塵臉上的愁云已經消散。
“天塵兄,我們總是認為某種事情就是一種永恒,比如傷害,比如仇恨,可是這種永恒并不是真的永恒,唯一永恒的往往是我們忽略的自己,所以我們應該輕易的記著一切,也應該輕易的忘記一切,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二人肆無忌憚的喝酒,天南地北借著酒精,瘋狂吹噓,最后二人癱瘓在沙發(fā)卡座上,不省人事。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