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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文德傳

過往,曾經(jīng)(劉弘業(yè))

太宗文德傳 鳳定霄 2586 2020-02-24 20:34:50

  他一直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少女的時候。

  那是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第幾次跟著自己的母親,去參加那種所謂的花宴——所謂花宴,其實便是些閑得太過無聊的貴婦人們,議是論非的地方。

  雖然他不想去這樣的場合——他寧可去讀書也不想——可是母命難違,他能做的,也不過是乖乖起身,跟著去而已。

  因為他是母親最值得驕傲,最可以炫耀的最后一點東西了——于他而言,父親那般的頑而不靈,實在是配不得那般靈動嬌俏的母親的。

  他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做的。所以平素沉默的大哥不能說,便是他替著母親多向父親說些進(jìn)言。

  只是父親不聽。

  他亦無奈,所以于他這個十幾歲的少年而言,他唯一可做的,就是陪著滿懷才氣的母親,到處去參加那些所謂的詩會花宴,來解一解心中郁悶。

  而每一次去參加一場這樣的所謂詩會或者是花宴,他都會發(fā)現(xiàn),母親正在一步步地變得開懷起來,這讓他很歡喜。

  所以盡管……有些時候他也曾覺得,那樣歡喜的母親,似乎只是為了笑而笑,他也愿意陪著母親。

  去赴每一場宴會。

  而每一場宴會里,他也一定陪好了母親,聽著她與那些貴夫人們議論著那些蜚短流長——盡管他不喜,但母親喜歡,他便一定陪著。

  所以……

  “今日被議論的,又會是誰?”

  在得了母親的命令之后,他一邊兒收著書,一邊兒想著這個問題——沒錯,每次參加花宴或者詩會的時候,她們總是會選出一個議論的對象來的。這個對象或者是某人,或者是某事,或者是某物——

  不過議論某人的情況,總是多些。而且被議論的,往往都是些漂亮的女子,或者是年輕的男子。

  他雖側(cè)坐末席,卻也常常碰上些被那些貴夫人們相詢意見的時候——雖然在他看來,那些人根本不需要他的意見,只需要他點頭便是——但他為了母親的顏面,還是會好好兒地準(zhǔn)備一番的。

  但今日卻不同。在出發(fā)之前問了許多人,竟都不知那個被人叫“武家的小女兒”的女子,到底是誰。無奈之下,他也只得跟著母親,一道惴惴不安地上了車,到了會,入了席。

  然后……

  他看到了。

  那個所有的貴夫人千金們提起來時,一臉不以為然,又暗含著些警惕的少女。

  她真的不算頂美的。

  至少在這些列席的少女中,她的姿色,只算中上而已——畢竟只是一個未長開的十歲少女,又能有何等驚世之色?

  可是那眼……

  那雙靈動而明亮的雙眼,不染世塵的雙眼,卻叫他望之……

  忘俗。

  ——這,便是劉弘業(yè)第一次見到武昭的感受。雖然只不過一眼而已,卻已叫他無端端地在意起這個被許多女子們都暗暗警惕起來的少女來。

  然后,他知道了許多事——更準(zhǔn)確地說,是那些關(guān)于她的母親和姐姐的事。至于她……

  似乎永遠(yuǎn)都只是她們的附屬而已。

  但越是這樣,他便對她越好奇。

  那樣的一雙眼睛,怎么會有那樣的一雙母姐?他是真的好奇。所以自那以后,陪著母親去參加這一類的花宴詩會,不再是件不得不為之的苦差事,反而成了讓他最期盼的事情。

  因為他能得到些關(guān)于這個少女的消息,也只在此時了。

  那個女子長得一發(fā)媚態(tài)了,真像是生下來就為了勾人的……

  那個女子越來越愛看書了,便是自己父親忌日也不忘記手里拿著書,也不知為了給誰瞧……

  那個女子竟然敢為了她那般不成器的母親,去與她的哥哥們爭執(zhí)那些……真是沒有家教的,難道不知道長兄如父的道理么……

  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

  當(dāng)他察覺的時候,這樣的流言紛紛,已然在他心里,牢牢地烙出了一個女子的小像。一個桀驁不馴,而又靈動如狐的女子小像。

  所以當(dāng)他再一次見到她時,卻是大大地吃了一驚的:

  這樣的女子,哪里像狐?

  分明便是鳳雛!

  那般的優(yōu)雅矜貴,卻被說成是妖媚如狐;那般的舉止有度,卻被說成是狡黠奸慧;那般的自尊自持,卻被說成了狂傲不馴……

  這樣的驚嘆,讓他把目光,更加牢地鎖在了她的身上。

  而這一鎖,便是兩年的時光,更是讓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著這個女子靠近。

  當(dāng)他察覺之時,自己的心,已然被這個女子,牢牢地困住,再不得半分脫離。

  而他也不想脫離。

  所以他感嘆了起來。抱著那般美好的夢想,渴望著,自己能夠與她共結(jié)連理,長伴此生。

  ……

  莫做白日之夢。那個女子,是不會真的看上你的。

  當(dāng)這句話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不以為然的。

  那樣的女子,配不上你的。別的自且不提,你可愿與那般的岳母姨姐相處?

  當(dāng)這樣的話從母親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就茫然了。

  是啊……

  她不止是她自己。

  她還有那樣的母親,她還有那樣的姐姐。

  他猶豫了——而就只是這樣的一瞬間猶豫,他便接了消息,知道了她被自己的母親,逼著入宮受選的事情。

  他尚不及對她怨恨交加,便接著了她的書信,求他來,帶她走的書信。

  捏著那封信,他又茫然了。

  而這樣的茫然,也讓聞訊而來的母親嘆了口氣,不作聲地從他手中抽走那封被淚水打濕的書信,看也不看一眼,轉(zhuǎn)身投入火盆之中。

  火光熊熊,映亮了他的臉,也灼干了他的淚。

  是的,她現(xiàn)在,已非當(dāng)年那個武昭了。那般的姿色,那般的明媚,那般的才情,被選入帝王家,充為今上妃,只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他身為劉家子,也同樣是李氏臣。他是沒有任何資格,與那位皇帝陛下一爭高下的。

  無論是權(quán),還是勢,他都是沒有資格與之一爭長短的。

  所以他與她……終究還是沒有結(jié)果的。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可是當(dāng)他在大朝會上再度看到那般嬌艷無方,明麗恍若仙子的她,談笑之間,驚動四座的可愛……

  他又茫然了。

  他真的放下了么?

  他不知道,所以又一次,他跟著她,走到了那座小橋上,去問她。

  她總是會給自己一個答案的。

  他告訴自己。

  而她的答案,也叫他徹底心死——至少當(dāng)時,他是這般地想的。

  所以他轉(zhuǎn)身離開。

  但是身轉(zhuǎn),心卻在那一刻,真真實實地失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的,之前種種,他都是那般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而在那一刻,橋上相會的時候起,他才終于確定,自己是真的,真的把這個女子,牢牢地刻在了心板之上。

  而這一刻,便是起起伏伏,十余年……

  直到他后來再遇到了嬌妻,他也無法忘記那個女子。

  所以他一直在遠(yuǎn)處,默默地看著她,看著她一步一步,踏平一切坎坷,一步一步,走上鳳座,真的成為母儀天下的鳳令主人。

  他都一直看著。

  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能夠看著,那么他與她,便尚且不算是斷了聯(lián)系。

  可就是在那一刻……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個男人,和他懷中那個與年少時的她,長得那般想像的孩子的那一刻。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以為的回憶,早已是她的過往;而他心里的她,也早不過是曾經(jīng)。

  就像是突然之間,他斷掉了最后一絲,那個過往,那個曾經(jīng)。

  曾經(jīng)的明媚,曾經(jīng)的動人,全部成了黑夜之中,星光之下,水面模糊不清的倒影。

  那些過往……

  全都變成了曾經(jīng)。

  再與他的今生沒了聯(lián)系。

  自此之后,她于他,便只能是曾經(jīng)的美好,曾經(jīng)的夢境。

  過往……

  曾經(jīng)。

鳳定霄

這兩天會加快速度傳番外,好更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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