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的紫薇山,有如鬼魅。
一切都在沙沙作響,這山上的野獸也不同尋常,就在剛剛他已經(jīng)擊退了第三波來襲。
比想象的還要兇險,自下水起他就頭痛欲裂,腦海里不斷有什么東西一直在蹦出來。
夜小心還沒醒,他就立起了一個結(jié)界,只能維持一夕,從前若是執(zhí)念在心,要他保護她。
而現(xiàn)在就是遵從自己的本意了,這么多天的相處下,他懂得自己是怎么想的。
回頭再看了一眼她的睡顏,利刃割破手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修道之人的獻血更加吸引那群野怪,往他去。
倘若留在原地,他無法對抗這么多的狼群,況且她還昏迷不醒。
一群猩紅的眼睛鎖定了他,起碼有二十來頭野狼,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狼,這是伴隨紫薇山數(shù)年沾染了妖氣的狼。
如果再給它們一點時間,就能夠化形。
在其中走出來一只最大的巨狼,那雙眼早通了人性,好像在打量他,這頓飽餐。
知了只覺一股涼意直擊靈臺,他開口說話了:“好久沒有新鮮的人了?!?p> 竟是只差一點就能化形的狼妖,這一點或許就是他了。
從前的他不知會怎么想,但現(xiàn)在的他并不怕,那怕是成為獵物也比不予反抗的廢物要好。
風揚起了他的發(fā),冷酷似冰,有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你是臨涯山最具天賦的弟子,怎么這么狼狽?!?p> “嗯?”
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狼妖張開利嘴沖他飛撲過來,想要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肉。
他靈敏的往后閃去,后面伺機的狼群一頭撲上他的后背,他又翻身甩去。
衣服被撕裂了一大塊,而那個聲音又在他腦海里響起:“蠢貨?!?p> 狼妖又一次撲上來,他被擊退倒地。狼群把他團團圍住,只被他好以暇視的望著。
望著它的口中食,就在這危急時刻,偏偏他頭痛了起來。
一些東西全部往他腦子里擠,是記憶。眉間朱砂紅的似血,而他已經(jīng)手無縛雞之力。
從他入天師道,上臨涯山起,數(shù)十年苦修,棄子成了眾人敬仰的弟子。
入了天師道本姓,跟隨師傅識天時聞地理,算人間事,批生后怪。
他想起來了!他是天師道弟子,擒龍祖師關(guān)門弟子,是臨涯山大師兄。
他本是不羈現(xiàn)世的天生之才,卻要遮掩故作溫潤之態(tài),他來歷不明,生母葬送在臨涯山下雪地中。
但他不是最可憐的人,他有師弟師妹和師傅。
像彎刀一樣的利爪已經(jīng)盡在眼前,不死但是毀容是必然了。
他已經(jīng)做好反擊的準備了,哪怕犧牲顏面,突然刀割皮膚的聲音,卻不是在他身上。
那頭狼妖,就在他面前身首分離,血濺在他皎白的臉頰上,只剩錯愕。
夜小心手持月牙骨,手刃了狼妖,直徑把它的頭砍下,馬尾隨著風動,她的臉背光像鬼煞臨世,聲音比月光還要冷:“抱歉,弄臟了你的臉?!?p> 狼群見頭領(lǐng)被殺,嗚嗚的往后退去。
他已經(jīng)想起來了,他和這個女人相處了整整快三個月,出生入死竟然有兩次,加上這次三次。
而他頭兩次是因抹去記憶前的執(zhí)念所致,可第三次卻是本意,哪怕那是一段頭腦懵懂的時期。
可他明白在這三個月里不知不覺動了心,那怕他變回了天知,也無法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悸動。
而她也居高立下的看他:“還不起來?”
“莫不是傻了?!闭f著她就附身拍拍他的臉,眼里皆是笑意,“該走了知了?!?p> 他現(xiàn)在這個姿勢,就像被她輕薄了一樣,愣住,而夜小心像女流氓。
心跳的好快,騙不了自己。
他知道夜小心是什么樣的人,不會為兒女情長束縛,心中大業(yè)未了,所以自己是喜歡上了一個工作狂?
怎么感覺角色互換的很徹底嘛。
如果天啟明在這估計要笑掉大牙,哦,對了天啟明,那一掌,他記住了。
報復意義很多,不然他怎么會一直解除不了血釀砂的禁錮,害他境界一直被壓制在筑基階。
正在臨涯山守夜的天啟明打了個噴嚏,手中的立牌發(fā)出微光,慘了,是師兄破咒了。
頓時焦慮起來,起身去收拾行李,要趕在他回山之前出去避避。
這都是后話。
夜小心覺得知了好像哪里變了,又說不出來是什么,以前他只會乖乖跟在一旁,而她現(xiàn)在總覺得腦后有一抹無法忽視的視線。
轉(zhuǎn)頭去看,他又故作姿態(tài),難道……是被偷換魂魄了!
她十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天知:???我怎么了。
盯著她的后腦勺是想暗算吧,她決定要確認一下,正面出擊。
“知了?!?p> “嗯?”
“你莫不是發(fā)燒了?”順勢手掌附上他的額頭,試探靈臺有無異處。
她她她為什么突然這樣?天知只聞到她身上特有的仙檀香味,可她目光卻不放過他,目不轉(zhuǎn)睛鎖定他的眼眸。
移不開眼,好近!幾乎能感受到她平穩(wěn)的鼻息,心跳的好快,絲毫沒察覺到對方正在試探自己。
誒?沒有異樣。夜小心放下心來,應(yīng)該只是身體不適,是她多疑了。
不由一笑,幸好:“看來沒什么事。”
在小陸山看她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樣,笑容很少表現(xiàn)在她臉上,好像喜怒哀樂都與她無關(guān)。
本生的漂亮,故作冷漠只讓人覺得難以靠近,這樣突然嫣然一笑,天知不知道自己是不適還是死死的栽進去了。
夜小心才發(fā)現(xiàn)不妥,稍稍后退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p> 說實話夜小心很感謝,他能跟過來,如果不是他估計葬身湖底的就是她了吧。
還未入山就三次差點喪命,無一處不透露著紫薇山的危險,出乎她的想象。
墨箓都泡了水,只有云符還完好無恙。經(jīng)過幾次打斗,她內(nèi)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不易前行。
今夜要在這邊休息一下,再次升起了篝火,她的臉在火光中忽隱忽現(xiàn),天知只在書籍上聽聞過山鬼。
長發(fā)搖曳,似男似女,美艷非比,引人遐想,令人向往,勾人魂魄,見過的人皆是入迷。
這不就是夜小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