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探花,雖然沒有狀元那么引人注目。但傅曉鞍所吸引的目光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一群鵪鶉里混進去一只老鷹,自然是極為扎眼的。
北宋對于文人士子的無限推崇和武將的不屑,目前僅限于其身份,并未發(fā)展到對身形雄壯之人都加以鄙視的地步。
文武雙全在任何時代的中國,都是一個褒義詞。有意思的一點是,北宋文官雖然對同朝武將的態(tài)度,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但對于所謂“知兵事”的文官,確是交口稱贊。雖然這群文官更多的是紙上談兵,但在文人士子眼里,那也是比能征慣戰(zhàn)的武將厲害的多。
不過,這對于傅曉鞍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因為他可是正統(tǒng)軍將世家培養(yǎng)出來的子弟,并且托曾祖的福,朝堂上的文官大佬,還是將他視為文官集團的后輩。
其實北宋文人的界定,更多的還是看你是不是進士出身,對于你的家族為何,反倒不那么在意。不少勛貴世家出身的文官,也都混的風生水起。
造成文官鄙夷武將的同時又十分推崇“知兵事”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很簡單,戰(zhàn)功!要知道,文官升遷說快也快,有才能,會媚上,都能快速升遷。
要說慢,他也慢,一個蘿卜一個坑。雖然你才能不輸于人,做人也面面俱到,但人家無錯無案,也不能憑白無故就將其拿下扶你上位吧?
這逼的文官將眼光投向武將的領(lǐng)域,反正你武將都是被我們欺壓的命,那就不妨再狠點,我堂堂進士老爺,分潤你點功勞,沒關(guān)系吧?!
這頭一開,大家伙一看,好家伙,終南捷徑啊!紛紛效仿,到了最后,甚至專門出了一個經(jīng)略安撫使制度,安置這些文轉(zhuǎn)武的官員。
這進一步擠壓了武將的生存空間,使得武將們的升遷之路變得更為艱難,到最后淪為各種失利戰(zhàn)事的“背鍋俠”。
武將無能的名聲也就愈演愈烈,文官也就越看不上武將,民間對武人的評價也隨之越來越低。良家子投軍的越來越少,反倒是各類強人匪類充斥在軍中。
由此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軍隊名聲差,就越?jīng)]有良人投軍,沒有良人投軍,軍紀就越差,軍紀越差,名聲就越壞,武人身份就越受鄙視,而文貴武賤之勢也因此進一步惡化。
就傅曉鞍的所見所聞,西軍就是如此的一只隊伍。能征善戰(zhàn)是事實,但軍紀渙散也是常態(tài),倒不是說戰(zhàn)場上軍紀散漫,而是戰(zhàn)后,尤其是攻城戰(zhàn)之后,西軍造成的破壞性可能比攻城時所造成的破壞性更大。
而這樣的一支隊伍,卻成了北宋最后一支“敢戰(zhàn)”之軍,不得不說是對宋朝最大的諷刺。而造成這一切的文官們,此刻卻在享受著屬于他們的“榮耀”。
望著滿城狂歡的景象,傅曉鞍不由感嘆,北宋,這個發(fā)達又虛弱,開放又死板的王朝。中原的落后,當是由此朝起,而傅曉鞍要做的,就是搶回這份國運。
一眾進士意氣風發(fā)的享受完他們?nèi)松母吖鈺r刻,再回到起點后,拜謝官家以后才四散而去。是時候回家族,讓家中之人一起分享這份喜悅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此時最好的詮釋。哪怕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除非是獨生子,不然身邊的小廝,侍女,凡是歸屬于其名下的仆人皆能沾光。
至于生母,更能憑借此次機會大大提高話語權(quán),母憑子貴可不單單是形容生了兒子這么簡單。類似傅家這種兩代人都僅有一位夫人的情況極為少見,哪怕是男人不納妾,也是有不少暖床的舞女。
傅老太公同傅源是兩個殺胚,心思不在女子身上。而傅濱則是娶的嫡女,背后家族勢力強大,傅濱本人也不醉心于女色,至于傅灃更簡單,他是個情種,平生最愛自己的夫人。
莫說納妾了,再美的女子在他眼中,也比不過自家夫人的一根腳趾頭。不得不說,傅家兩代人中還是傅源最像老太公,這也是傅曉鞍更受寵的原因。
是夜,汴梁的夜訪市里盡是狂歡的士子身影,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這些士子身上背負的壓力遠遠大于后世大部分的高考學生。
得力于后世的教育普及及行業(yè)發(fā)展,高考落榜仍有機會努力拼搏,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高考是最容易的一條捷徑,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而放在這宋朝,要想成為人上人,科舉是唯一的途徑。商賈再富有,面對有秀才,舉人身份的人,也是天生低一等,因為掌權(quán)者是士人階層。
封建時代的權(quán)力之大,超乎后世之人的想象,所謂平等從不存在,所謂富可敵國,對于掌握權(quán)力的人來說,僅僅是一頭待宰的肥豬。
哪怕是到了明朝末年,東南商人猖獗至極,買兇殺官,阻止解封海禁??此剖巧倘苏瓶亓说胤剑瑢崉t還是士人家族掌握著東南一地。
大名鼎鼎的東林黨,是這些士人家族通過商賈之手推出來的保護傘罷了。復社張溥所在的家族,除了是太倉有名的富商,更是明朝有名的官宦之家。
中國古代商賈之崛起,并非是興起了一個新的階級,而是士人階級通過權(quán)力為自己謀求利益而創(chuàng)造的一個階級。
生殺大權(quán)依舊掌握在士人手里,這也是為何中國資本主義一直處于萌芽階段的原因之一。大勢改變,生產(chǎn)力不足,思想禁錮,以及商人從未有自主的權(quán)力。
古代中國需要的,是一場類似于西方文藝復興一樣的思想變革,重新找回春秋戰(zhàn)國之時那種百家思想齊放共存的景象。而不是依舊在儒家這個思想框架下,不停的折騰。
儒家的思想雖然有助于統(tǒng)治者維護統(tǒng)治,但不適合強國,漢代之所以獨尊儒術(shù),是因為當時公羊儒盛行,而他們推崇的大復仇主義迎合了漢武帝的想法。
大漢通過文,景二帝的積累已經(jīng)積蓄好國力,自身便已經(jīng)是強國,所需要的是向其他政權(quán)證明,尤其是勢力強大的匈奴!
漢武帝想推行國戰(zhàn),而文,景二帝留下的滿朝臣子皆是黃老學說的支持者,這就與漢武帝的意見相佐。
最終的結(jié)果,便是極力支持向匈奴復仇的公羊儒上位,并最終奠定了后世統(tǒng)治學說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