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被一只大手遮掩,眼前的一切便成了黑色。
“莫看了?!甭曇舻腿幔魄槿碎g的底喃:“你若是想看,下次給你看?!?p> 傾城的小心肝猛地顫抖,最后她扭開了頭,甩了他的手,尷尬道:“不想你竟也是個花叢高人?!?p> 真是人不可貌相,是她太單純了。誰說佛門之地都是刻板不懂情調(diào)之人,這季秦淮可深諳其道。
季秦淮聞言眉宇狠狠一蹙,似要將傾城盯出一個洞來。
傾城離得季秦淮遠些,白澤言懷里的孩童睜著水潤潤的大眼睛,她無視:“齊跌是什么東西?”
白澤言聞言沉思一會:“是亂道之世的一處大國。”
“那紅纓侯是個什么?”
白澤言又挑眉想了想:“是齊跌掌管軍政大權(quán)的官爵。不過年歲過遠,關(guān)于齊跌紅纓侯的記載均是我在野史中所見,堂堂正正記錄紅纓侯的歷史,被誰刻意抹去。我所知,不過爾爾。這紅纓侯在齊跌的威信,似乎能與帝王并稱?!?p> 這般厲害?
傾城驚訝。
五千年前,亂世崛起,群雄當?shù)?,細?shù)天下國爵過百,日日為了爭奪地盤征軍相斗,名不聊生,也稱為血色之世。齊跌為亂道之世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國,帝王野大,文武精強,兵精糧足,在亂道之世穩(wěn)站,可見其治國立世之法如何厲害。在那等武力當?shù)罊?quán)力至上的年代,一代侯爵能揚言與帝王相并,那是何等風光。
傾城感慨之余,此時齊長忻被皇無極打進了墻體,半跪嘔血。
“我忍你這么多年,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齊長忻,你叫啊??!”皇無極吼得山體顫動,齊長忻笑的譏諷:“哈哈哈,就你也配!”
說來也是奇怪,正待皇無極真的忍不住要對齊長忻下最后一道殺手時,連白澤言都忍不住要出手相救的關(guān)鍵時刻,腳下的塵土微蕩,漂浮半寸。
“不可私斗,不可殘殺,不可...”
這聲音,威嚴莊重,落地有聲,回蕩在四面環(huán)山之處,氣氛蕭殺,縱是傾城從未遇過兩軍相戰(zhàn)時的震撼與血氣,可這般氣勢,已能探的一二。傾城順聲而去,一個身影隱在陰影中,可清晰的看出那人腰側(cè)佩劍,頭戴軍盔,頂上紅影飄動,走動時,鐵質(zhì)的軍靴颯颯作響。他獨自從陰影中走出,盔下一片黑洞。黑甲著身,護心鏡在胸前反射出極為刺目的光線,也看不得那人容貌,他走在光暈下停頓。
“不可叛主。”
“違者?!?p> “殺無赦?!?p> 殺無赦尾字落下時,周遭奇異的響起了整齊的槍戟柱地之聲,聲勢浩大。
齊長忻此時已經(jīng)泣不成聲,淚水落了滿地,她嘴角含血,慢慢的半跪而立,背脊直挺,雙手抱拳,顫抖的大叫:“屬下齊長忻,恭迎吾侯?!?p> 皇無極的臉扭曲著,他看著那人,咬牙隱忍:“齊長青,齊長青,齊長青!?。 ?p> 皇無極似乎要將這個名字咬碎,沒有之前的嘶聲揭底,而是忍著,顫抖著,充滿了仇恨。
皇無極沖了上去,兩人對招的那一刻,激起了漫天的鬼氣,傾城頭頂?shù)纳绞腿坏顾€由不得傾城等人反應,便是一片漆黑。
有人在喚她,應該是在喚她吧。
“啊宸,啊宸?”
傾城此時意識一片混沌,剛剛那陣鬼氣震得她七魄不全的魂魄一陣疼痛。此時意識溫熱,有人在給她療傷。
“啊宸。怎又把自己弄得這番模樣...”是個低沉的女聲,只聽得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帶著長輩特有的熟悉感,傾城意識還沒恢復,可又想要醒來,但眼皮沉重。
“將他們都送出去?!?p> “莫要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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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鬼城好。
“娘娘,您又出門了...”
傾城點了點頭。
此次,傾城又鬼鬼祟祟的躲在了鬼話樓消磨時間,不時想著前段時日的事情,就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娘娘,你今日想聽什么?”無知突然出現(xiàn)在傾城身后,小心翼翼的問道。
傾城一愣,尷尬道:“無知啊...你今日怎知我...”
“娘娘,自你那日露了面,我這下人要是還不知您的身份,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睙o知也不等傾城回話,繼續(xù)討好道:“娘娘在我這鬼話樓有何客氣,這位置實在配不上娘娘,若是娘娘喜歡無知的話本那是無知的榮幸,只是無知惶恐,若是不知便算了,但已知娘娘時常蒞臨,哪有不招待的道理?!薄?p> “無知已經(jīng)備下一處視線極好的雅間,以后獨屬娘娘一人。望娘娘以后莫要這般屈尊折了無知的壽啊?!睙o知神色熱切,無不對魁魂之尊的敬畏。
呵呵呵呵,這老東西也見不得比自己小吧。
“無知啊,不是我客氣,而是我確實挺喜歡這的,你要是給我移了個位,反倒我就不舒暢了?!眱A城說道,哪知無知似乎恍然:“那我現(xiàn)在就叫人把娘娘您現(xiàn)在坐的地方隔出來,娘娘您莫走,我現(xiàn)在就去辦...”
“哎哎哎...”
這無知一把老骨頭,跑得倒是挺快。
傾城長嘆了口氣。
“娘娘嘆什么氣呢?”笑意盈盈的清朗,傾城抬頭見來人,來人一身白衣,,模樣極好,只是每次見了這人,傾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膈應。
膈應什么,唉,一言難盡...
“城主大人,今兒個有空啊?!眱A城桌上茶果未上,空空的有些不適,恰好無知過來,看到白衣男子更是驚慌:“城,城主大人,您您您...”
“別你你你的了,趕緊上茶?!眱A城提點道。無知這才回過神來,哈著腰又退回去了。
傾城抬了頭看著這位城主大人,真是這心情啊,怎么都不好。
鬼城城主歷代替換都是極為殘酷的,就如亂斗場上的廝殺,誰厲害誰勝任,上一任鬼城城主死狀可是很慘,聽說,那魂魄撕的七零八碎,被掛在城墻用陰火燒了一個月,這燒可不是普通的燒,而是將那魂魄一條條的掛在陰火上面,一點一點的熬,熬出油,成為陰火的燃料。尤其這鬼意識清晰,是一點一點的看著自己的魂魄被熬成油最后又續(xù)著陰火繼續(xù)燒。上任城主忍受不了這種痛苦,自己炸了魂魄,永不超生了,你說這手段要有多殘忍,才能讓一代鬼城城主落到這般地步。
尤其這始作俑者,還不像是個兇神惡煞之徒。
怎么說呢...若面前是個生人。這般瘦弱的身材,蒼白的臉色,應該是病疾纏身之人,作為鬼膚色的蒼白倒是正常,主要是昭顯在此人身上的感覺,應該就是個人畜無害的病嬌公子,哪是被人傳的手段殘忍的鬼城城主嘛。
尤其,尤其...
“娘娘苦惱什么。”鬼城城主笑的溫柔,傾城回道:“城主莫折煞我了,叫我傾城好了。前段時日給自己取得名字,城主覺得如何?”
“哈哈哈~~”城主聞言開懷大笑,然后點頭:“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呢。”
“那傾城日后喚我少陵便可。”少陵柔聲道。
無知親自送了茶,取笑道:“兩位可是不知道,我當時遠遠看著,兩位長得還真有些像,跟親兄妹一樣,尤其那下巴,那嘴。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傾城看了看少陵,聳肩道:“城主大人,或許我生前還真和你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呢,你說是不是?”
少陵微笑的點頭:“我確實有一兄弟,從小長大,情深義重。”
“那他?”
“不愿見我。還怨我恨我?!鄙倭暾f完,低落的嘆了口氣:“也怪我無用。身前體弱,沒有給他撐起一片天地。作為兄長,我確實做的不好?!?p> “呵呵呵...”傾城覺得話題尷尬,少陵倒是越發(fā)趣味:“我那兄弟極是調(diào)皮,每日明明不愿意修煉,也不愿意在府中待著,卻還要陪著我枯燥的在府中生活,我也說過很多幼稚的事,我說,你想出去嘛,我跟啊娘說我想出去玩,你跟著我。我還說,想吃糖葫蘆嘛,我們買一根一人一半。我還說,我會好好守護你的東西,你回來了,它肯定完好無缺。”
是的,這些話是挺幼稚的,但年少輕狂,有一個這么親密無間的兄弟,應當是個極好的事情,但現(xiàn)在從少陵嘴中說出來,倒是有些哀傷。
“我那兄弟,天人之姿,在我身邊本就埋沒,我多次讓他離開去尋找機緣,他總是不愿意,還替我挨打,替我受罰,幫我出氣。而我作為兄長,一件事都沒幫他做好?!鄙倭暾f著說著,周遭的怨氣就控制不住了。
“我說,城主大人...”傾城覺得不對,趕緊打斷,少陵看著傾城半響,突的一笑:“唐突了,傾城莫怪?!?p> “呵呵,不怪不怪?!?p> 無知退下后,就要開始上工了,傾城口含無知備下的好茶,還沒嘗出這味道,就聽著無知今日的畫本講了千遍,頓時這茶也沒也滋味。
“傾城也是覺得乏味了。”少陵問道。傾城老實的點了點頭。
少陵招了招手,邊上專門侍候兩人的小二湊了過來,見這少陵還不讓傾城知道的模樣,笑道:“有什么好事,我還不能聽?!?p> “就是提了個話本,也不知無知將還是不講?!鄙倭暧挠牡目粗鴺窍碌臒o知。
嗯?還有無知不能講的,那闔宸就算了,人家都解釋了,不好講,那除了這不好講的闔宸,還有無知不能講的?
這就有趣了。
那無知側(cè)頭聽了小二的話,還真是沉重的思索了好久,這才拍案起生。
“五百年前,次郎有位女帝,可有人知道的?!?p> 女帝?
女人做皇帝?
不知道不知道。
沒聽說過。
在座的都是普通人,有文化的也沒幾個,聽著原來還有個女帝,個個直起了腰板,眼冒精光的看著坐上的無知。
“還真有女人做皇帝,無知,你這不是唬我們吧?!?p> 無知冷嗤一聲:“我無知名聲在這,從不做那三分假,這次郎女帝在史書上,明晃晃堂正正,你們這些傻樣要是不信,自己回去好好翻點書,別成天在外游蕩除了酒就是酒?!?p> 切。
照顧你生意還被嫌棄了。
那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女人做皇帝,那還不反了天。”
“那不一定,要是人家女人就有本事了呢,你看看我隔壁的林姑娘,出口成章性情溫柔,怎么就不能做皇帝了。”
“你這小子是被女人迷了眼,什么鬼你都覺得好?!?p> 無知穩(wěn)了穩(wěn)場面:“可不是,這次郎不僅是女人做了皇帝,這女人還是個極為美艷的女人,招了兩位極有本事的丞相,只是可惜了這女帝。嘖嘖...”
可惜什么?
“可惜了女帝親政不過五年,國就滅了?!?p> 臥槽,描述的這么簡單?
我就說,女人怎么可能做皇帝,尤其還是個長得漂亮的女人,你說是不是啊,無知。
無知點了點頭:“這次郎女帝不僅是個絕色美人,還是個極好男色的暴君?!?p> 好色就算了。
暴君是個什么鬼...
今日講的未免也太隨便了。傾城挑眉,少陵輕笑:“看來無知是不肯講了。傾城可是好奇?”
抿了一口茶:“有點。”
少陵抿唇微笑:“聽說前段時日你出了趟門,不知有何收獲?!?p> 傾城嗤笑,甩了一袖子,一個軟趴趴的東西就在地上一臉懵逼的顫抖,傾城道:“這東西算不算?”
“不術(shù)?”少陵認的這把劍,不知為何突然就笑出了聲:“呵呵呵呵,不術(sh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那天,傾城醒來便在齊云山外,還有一只偷偷纏在自己腰上的不術(shù),那時只覺得咯人,扯了下來就扔了出去。誰知這鬼東西‘嗖’的一下纏著傾城的腳脖子,說來震驚,傾城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抱腿拉腳的事情會從一把劍那展現(xiàn)出來。
過于人性化讓她有一瞬間的懷疑,可能這趟出來的太累了,她需要休息,所以馬不停蹄的就回了鬼城,在青城待了一個月,這才出門晃蕩。
可這鬼東西,一時半會甩不掉,現(xiàn)在傾城每次睡一會就,夢里就有把劍朝自己刺過來,別提多恐怖了。
“城主你缺劍嘛,覺得這把如何,仙氣鬼氣隨意切換,身嬌體軟還會賣乖,考慮一下?”傾城實在受不了這把整天盯著她腰的鬼東西。
不術(shù)聞言更是抖得不行,這把劍自那日被削了一頓,最常見的動作就是發(fā)抖,搞的傾城有多欺負它似得。
少陵搖著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術(shù),跟其他兵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