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浪沖擊后,天地一霎那寧靜下來,就在這萬物寂滅中,忽然間,長琴向前一傾,手掌按住胸口噴出一口血來。
“長琴!”
火鳳急了,翅膀起落,帶起一堵火墻朝魔尊迅速移去。
遮天蔽日的火光中,魔尊鎮(zhèn)定地勾了勾嘴角,張開手臂,黑袍跌宕中,陣陣黑霧升起,充斥空氣,轉瞬間化作浩浩蕩蕩的魔靈大軍,遠遠看去就像嚎叫著飛過來的寒鴉,烏壓壓密密麻麻一整片,猶如一堵黑漆漆的鐵墻,威壓之勢直叫人頭皮發(fā)麻。
轟?。。?!
火墻與黑墻倏然猛撞,如冰川撞大陸,激發(fā)出令人耳膜爆炸的聲浪。
魔靈軍團損失慘重,黑霧變得稀薄黯淡,赤焰魔尊壓著胸口退后幾步,胸膛不住起伏喘息。
火鳳被震得變回人形,落下云巔,急速往下墜去,五臟六腑像是被揉碎了,痛得擰緊了五官,后背卻隨即撞上一個溫暖柔軟的胸膛,她忙回頭看去,竟是長琴死死的用臂膀把她圈在懷里。
“鳳兒……”他看上去很痛苦,聲音啞得不像話。
風聲急速劃過耳膜,團團火光在視線可及處不斷墜落,長琴將她整個身體護在身前,寬大的衣袖罩著她,不讓一點火光燎破她的衣服。
“我沒事?!被瘌P努力對他擠出笑容。
可話音剛落,她就撕心裂肺的咳起來,溢出嘴角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長琴施法替她止血,回頭,見魔尊已經跟了上來,對火鳳說道,“趁現在,我們引他去軍營?!?p> 火鳳將額頭貼在他頸窩,視線透過他的肩膀看向遠處,魔尊的飛行速度快得就像鬼魅,眨眼功夫已經在長琴身后十幾米處,若是被追上,他們很難脫身。
她擔憂地看一眼長琴,咬了咬牙,突然變出鳳凰真身,馱著長琴,扇動翅膀帶出狂風,乘著風浪急速往前飛行,轉瞬就將魔尊遠遠甩在身后。
長琴坐在巨大的鳳凰背上,抬手撫摸鳳凰頸間金色的翎羽,眼中流露出痛色。鳳凰真身確實比人身的飛行速度快上許多,但這樣極損靈力,尤其在火鳳一身傷的情況下。可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將余下的靈力通過手掌輸送給她。
火鳳抬起漂亮的鳳眼,看一眼長琴,然后昂了昂頭,長鳴一聲,借助長琴的靈力加快飛行速度。云層流星般退去。
很快,她就看見了天族軍營,立即垂頭,身體直轉急下,猛地俯沖下去。
“想逃?”魔尊嗤笑了一聲,手掌運力,即刻跟著火鳳沖入天族軍營,身后,是黑壓壓的魔靈大軍。
魏然見到火鳳疾沖而來,緊隨其后是一道黑色的影子,他勾了下唇,待火鳳飛出陣法的一刻,立即調動體內的上古鯤鵬之力,打開乾坤大陣,將魔尊一舉困住。
魔尊見一堵白色光壁擋在身前,剎住腳,回頭,盯向魏然的目光如寒冰般攝人。
“魘魔竟沒能困住你?”
魏然不語。
“那丫頭也沒能殺了你?”
魏然沉默。
“果然本事不小,”魔尊嗤笑道,“不過,倒是有一點本座沒看錯?!?p> 魏然目光微沉。
“那丫頭果真是你的軟肋?!?p> “……”
目光掃視一圈困住他的陣法,魔尊好整以暇的笑起來,“想憑一個上古陣法就困住我,還不夠!”
話音一落下,一陣澎湃的魔氣就從他身體里溢出,猶如江水,源源不絕,一轉眼就充滿整個空間。
“魔煞之氣?”長琴扶著火鳳走過來,目光落在陣法中央。
魔尊黑色的衣袍如狂舞的鬼魅,五官半藏在黑暗中,透過濃烈的黑霧,只能看見一雙嗜血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魏然,唇邊溢出怪異的笑聲,聽起來讓人脊背發(fā)麻。
魏然對這擾人心神的魔魅之音充耳不聞,專心地運轉周身靈力。
兩股強大的上古之力在體內涌動,使得匯聚了兩股力量的乾坤大陣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盡管魔尊用盡辦法,也無法突破禁制破空而出。
這時,魔靈大軍已經包圍了天族軍營,無邊無際的殺伐之音響徹云霄。
魏然側眸看去。
魔靈大軍這時候由溟幽統(tǒng)帥,分成三路將天族大營包裹得水泄不通。三位天族將領見狀,在長琴的授意下,指揮著三路軍隊,沖入烏泱泱的魔靈軍團,與潮水般沖上來的魔靈大軍絞殺在一起。
火鳳和長琴再次加入戰(zhàn)斗,剎掉一小片魔靈后,與溟幽直面相對。
溟幽似乎并不打算與長琴火鳳拼死一搏,斗了不過數個回合,就匆匆調來一大隊魔靈擋在自己身前,儼然像個貪生怕死之徒。
長琴和火鳳對視一眼,火鳳道,“溟幽這么做很反常?!?p> 長琴想起緣空曾留給他的話,“或許,他并非真心與我們?yōu)閿??!?p> “那他為何親自指揮魔族大軍攻打天族?”
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長琴道,“不如,我們靜觀其變?”
“也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說完,下令收兵,溟幽見了,手拂山羊胡滿意的笑了,一揮手,身后的魔靈大軍悉數退開,與天族大軍對峙兩端。
蒼穹上,黑與白就像涇渭分明的棋子,靜靜等著執(zhí)棋人的命令,隨時可以沖殺上陣將對方吃得一子不留。
陣前,雙方統(tǒng)帥勒馬停留,氣氛如繃緊的弓箭,可誰都沒有輕易踏出一步。
另一邊,魔尊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仍沒能沖出乾坤大陣。
魏然臉色繃緊,面對魔尊的強勢進攻,毫不退讓。
氣氛一時陷入僵局。
恰在這時,一聲暴喝突然從魏然身后傳出,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看過去,卻見一襲紅衣驟然出現在魏然身后,鋒利的劍鋒捅破他的身體,鮮紅的血液匯聚在頂端,血珠子斷線般掉落!
“壞了!”
長琴低呼出聲,勒馬急速沖下云頭,朝魏然奔來。
魏然低頭,一把握住劍刃,用力朝后一推,劍身從身體里退了出去,高尋挽住劍身,被沖力帶著慣性退后了兩步。
穩(wěn)住身體,抬起目光,邪厲一笑,“我高尋有仇必報,玉山之辱,幻夢之困,這一劍,你不冤!”
血從指縫中流出,魏然渾然不當回事,高尋的話,他更加不放在眼里,只專心盯著陣法,掌勢變換,源源不斷的靈力從身體流入陣法中,光壁更加牢不可催,他要生生把魔尊困死在陣中。
高尋像是從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又一波羞辱,鼻子里哼了一聲,“老子殺了你!”提劍再次沖上去。
長琴勒馬沖向高尋,堪堪擋住高尋看下去的劍光。
“該死!”高尋咒罵一聲,旋身飛起,朝長琴的方向撲了過去。
長琴驅馬抵擋高尋狠戾的攻勢,很快就力不能及,胸腔翻涌,臉色泛白,一看就是內傷加重。
高大的天馬被高尋一劍劈成兩段,長琴跌下馬,側頭,一口甜腥的溫血順著嘴角劃下,他狼狽極了。隨即,不等他起身,高尋的劍就架上了他的脖子。
“看看你這副樣子,像不像喪家之犬?”
高尋盯著他的眼睛,聲音聽上去有些克制不住的顫抖,像是多年夙愿終于得償,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興奮。
“你想怎么樣?”長琴看著他,不動聲色。
高尋蹲在他面前,湊近了,寒惻惻盯著他。
“我要你后悔!”
后悔你曾丟垃圾一樣將我丟棄,后悔你曾居高臨下踐踏我的尊嚴,后悔你對我做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