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斛的確是派了人跟蹤江小離的。
只是江小離來的四方街實在是有點太雜亂,人很多,加上去的那條巷子很逼仄狹窄,如果跟進去,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所以跟著江小離的兩個人只能在巷子口等著。
已經(jīng)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其中一個說道:“要不進去看看,這么久不出來,不會是從另一邊溜了吧?”
“另一邊也有兄弟看著,你忘了?好好等著吧。”另一個人說道。
他們的布置不能說差。
只是,無頭衛(wèi)固然素質出眾,但在熟悉城市地形,掌握其中關竅這方面來說,根本及不上李維這樣的黑泥王者,真正的底層掌控者。
江小離和換了一身衣服的李維,輕松地從另一條小路走了出去。
目的地,自然是梳香樓。
梳香樓是秋陽城里堪稱第一的青樓妓館,里面的歌姬紅倌兒,都是北地一等一的美人嬌娃。
不說姿色,單說其中消費,就可知是怎么樣的銷金窟。
梳香樓一般的歌姬,陪席就得十兩銀子起步,稍紅一些起碼十五兩,像是幾個頭牌名妓,沒有一百兩,那是下不來的。
而今天江小離要去見的這位羊小顰,現(xiàn)在是梳香樓第一紅倌人,平日里是有錢都請不動,要看心情。
上次賞面出席,還是通判的兒子生日,豪擲了一千兩才勉強留了一個時辰。
五十兩就能買套好宅子的秋陽城,這羊小顰,和江小離前世的那種頂流大明星,也不遑多讓了。
不過,這樣的人和異魔有牽扯,倒也正常。
這羊小顰身份特殊,見的人都是達官顯貴,若是她真的向那些被她勾的五迷三道的人授法,讓他們加入異魔崇拜,可能還真不是太難。
這是條大魚啊。
這么一想,他還真有點想把雪濃找來。
只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當斷則斷,不能猶豫。
他馬上拋除了這個想法。
要用最短時間,雷霆之勢,拿下那個羊小顰。
梳香樓在秋陽城最繁華的地段秋葉街上,老遠就能看見樓,六層高,算是秋陽城里最高的那一批建筑,風格嫵媚,光是白天看就能嗅到一股脂粉氣。
再看那樓上一連串的彩燈,可以聯(lián)想到晚上一點上,是怎么樣的風情。
因為是白天,妓館還沒開門做生意,所以人不多。
江小離和李維走到門口,那看門的龜公還要攔他們。
“二位,這還沒開業(yè)呢,您二位要不先留個名字,有熟悉的姑娘也先點著,一會保準給二位留……”后面的話沒法說下去了。
因為江小離直接亮了腰牌。
要說大陳最管用的腰牌,那無頭衛(wèi)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那是滾滾的人頭,鮮血累積出來的。
那龜公差點沒給跪下,最后還是江小離扶了他一把,說:“別怕,不是找你的,待我們?nèi)ヒ娔銈兝哮d。”
“誒,誒,二位大人,您們里邊請,里邊請。”龜公四十上下,雖然平時迎來送往也見過不少達官貴人。
但是這無頭衛(wèi)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渾身就透著一股血腥味,好像是從黑獄里剛爬出來的惡神,叫人如墜冰窟。
江小離要是知道這龜公這么想他,該哭笑不得,所以說基本印象害死人。
但怎么說,好處更多。
龜公面色發(fā)白,兩腿微顫地帶著江小離他們往里走。
此時還早,大部分的姑娘應該還沒起床,只有一些小廝在整理東西。
看著龜公帶著兩個面生的人往里走,他們也不敢問,只是好奇地看著。
老鴇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倒不像是江小離以往在影視劇的那種滿臉濃妝的印象,本身長得很有韻味,看得出年輕時候也是美人。
見龜公非營業(yè)時間帶人進來,臉色一板,似乎是不悅,想要發(fā)火,但是到底是見慣場面的,馬上又笑了起來,看著江小離兩人說:“呦,二位爺,來的早啊,有什么事嗎?”
“我想見羊小顰?!?p> 聽到對面那個更年輕一點,長得雖然不算很俊,但自有一股淡淡威勢的男人說出這句話。
老鴇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咱們家小顰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那是多少達官貴人砸大價錢也見不著一面的。
“這位爺……”她前半句才說出口,后半句就梗住了,因為她看見了江小離的腰牌。
“咱……咱們家小顰可……沒犯什么事啊,大……大人,是不是搞錯了?”
她想強裝鎮(zhèn)定,但最后還是沒繃住。
主要是,如果是秋陽城里別的衙門要來找事,她都能應付。
唯獨這個無頭衛(wèi)……
她吞了口唾沫,還想說什么。
“帶我去見她?!苯‰x卻是不給她機會了。
其實江小離也沒露出什么兇狠的表情,也沒有刻意陰冷,只是淡淡地說話。
但老鴇就是感覺有股子氣勢,徹底壓住她了,讓她那些歡場手段,一個都用不出來。
“這……這位大人,這邊請?!彼荒芷鹕韼贰?p> 羊小顰是最紅的紅倌人,自然住在最高的地方,六樓。
帶著江小離來到了羊小顰的門前,老鴇最后還是說了一句:“大人,什么事啊,咱們家小顰是清白人,可不會……”
“開門。”江小離把玩著一顆他從那間破屋帶來的骰子,很有些漫不經(jīng)心,卻又充滿了不可置疑。
不知不覺間,江小離也是已經(jīng)改變了。
“是……是?!崩哮d再不敢多說,上前輕輕叩了叩門,說,“小顰,小顰,起來了了嗎?”
“媽媽,我醒了,這么早,有什么事嗎?”一把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
江小離不好形容這個聲音。
如果說,自己家妹妹阿錦的聲音,像是早春枝頭新開的一朵小白花,清新里透著稚嫩,可愛。
那么這個聲音,就像是和風舒暢的夜晚從天上投下來的一抹月光,它投射在水里,被橫在里面的樹枝曲折著,變成了疏離的花。
可那種月光的底色映照在湖水里,又泛起一絲溫柔的嫵媚。
這的確是個,讓人想見一見的女子。
秦無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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