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了昨日一場鬧劇,女丸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一旦開始修煉道法,就會被前世里的宿敵鎖定。
而能幫助她脫離困境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繼續(xù)修行下去。
只有她強大到可以藐視所有對手,觸及太上,躋身得道者的世界,直面那只幕后黑手
——某個被稱為狐媚子的家伙。
她才有可能解開所有秘密和羈絆。
《素心》真經(jīng)又少了一頁圖文,她離真相又進了一步。
女丸欣慰地笑了笑,舉起那瓶新配的黃粱釀,倒入了酒缸。
這一天的酒客不知為何特別稀少。
也許是受了那名坐在角落里悶聲不吭的飲茶劍客殺氣所攝,就連路過的行人心中都無來由地升起一絲惴惴。
那人背后背了一柄巨劍,被布條密密麻麻地纏住。
女丸幾次想去推銷酒水,可是每每走到那漢子身前十步,喉頭便會涌起一股腥氣。
于是她只能讓兩個伙計輪番去勸酒,但那漢子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一遍遍地喊著添茶。
又到了打烊十分,卻無一人醉在黃粱釀下,女丸的心也是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吩咐伙計上了門板,自從有了昨夜的教訓,她便戒了晚飯。
只是到了此時,她也不知道將要發(fā)生些什么,將要怎樣發(fā)生。
那漢子見酒館里已無旁人,忽然起身,徑直向老板娘走來,
“這位夫人,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p> 老板娘的識海頓時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但此時也只能強忍著陪笑道,“壯士直說無妨?!?p> “昨天又位我?guī)熜謥磉^貴店,可是并沒有回來。
他叫楊森,是一名木匠,不知道老板娘還有沒有印象?!?p> 聽到木匠這兩個字,老板娘心頭咯噔一下。
她的眼睛觸碰到對方如刀般銳利的眼神,知道此時耍花招恐怕并不會有什么好的結(jié)果。
于是她將心一橫,淡淡地答道,
“他應該已經(jīng)死了,死在另一個世界?!?p> “帶我去那里。”
“好,喝了這瓶酒。我?guī)闳??!?p> “不必!我知道你修習的是什么功法,也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不需要這些花里胡哨的程序,帶我去那個世界?!?p> 老板娘幽幽地嘆息一聲,吩咐兩名伙計守在外面,便引那劍客入了內(nèi)宅。
片刻后龍鳳齊吟,空間破碎,虹橋之上,現(xiàn)出兩道身影。
“沒想到你還是名君子。”
“我說過我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程序,用氣功,一樣可以助你沖破魂殼。
只是這種方法,也有些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p> “對我不利。我為何要說明。
來,戰(zhàn)!
我,王魔,要為師兄討個公道?!?p> 女丸雙臂一振,金芒涌處黃裳生。
她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才沒有什么阻擋著未來。
王魔面色凝重,取下背后巨劍,將裹帶一層一層解開。
劍長五尺,寬六寸,厚七分,看上去格外沉重。
不過讓女丸最為忌憚的,還是在劍上鐫刻的密密麻麻的符文。
“你本是神體,在悅聞世界具有主宰的力量。
要殺你,只能借助謫仙符文。
這種符文有時效,所以我?guī)熜植艜x擇在現(xiàn)場凝符。
而你,一定是趁他符刀未成的時候暗算得手的。
我,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重演。
我的準備更充分些。
事先在劍上凝好了符文,再用囚靈陣鎖住。
宜未雨綢繆,勿臨渴掘井。
我的師兄一直不相信這句話,卻因此無端送了性命。
哎,到了還要讓這個做師弟的來幫他收拾殘局?!?p> 女丸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她任那王魔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沒有出手打斷,并不是因為她的仁慈惻隱。
而是在對方撕開第一匝囚靈封印時,那符文劍散發(fā)出的力量便仿佛壓制了自己的能力。
她現(xiàn)在才對昨夜一戰(zhàn)的兇險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原來,那木匠手中的雕刀并沒有完美完成,否則就算她及時喚醒能力,也未必能夠勝出。
“我時間不多,需要快些結(jié)束戰(zhàn)斗。所以,有僭了!”
王魔忽然動手,那些原本用來縛劍的囚靈符帶被他抖得散在空中。
他腳下如踏風火,挺劍刺出,就象似纏了混天綾的哪吒降世,其略如火,銳不可當。
女丸揮了揮廣袖,兩朵云團忽然如水花般濺起,纏繞在王魔劍上。
可是那重劍卻仿佛絲毫沒有受到阻礙,兩朵小浪花就像是拍中了定海神針鐵一般,一聲不響地蔫了下去。
女丸的額頭已經(jīng)見汗,那天一吼震二龍,都不曾如此吃力。
而此刻在對方符文劍的壓制下,女丸似乎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力量間生出了一層隔膜,總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
第二次卷起的,是兩截黃袖,也許只有這身黃裳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黃裳乃是太上之息所化,陽炎織錦,乃是這個世界的本源神物。
如果連它也不能抵擋那勞什子謫仙符,自己真的就只能放棄了。
重劍破入重袖,來勢似乎滯了一滯。王魔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獰笑,
“沒有用!
須彌山主人創(chuàng)三千世界,為首三十三兜率天各有劍仙守護,又有四十八自在天自成規(guī)則。
這悅聞世界雖然是四十八自在天之首,認你為主,但仍然需要遵從須彌山主人的終極意志。
這謫仙符就是須彌山主人恐諸天境出現(xiàn)暴政逆舉特別開出的后門。
它,可以打破一切,小,世,界,的,規(guī),則!”
隨著王魔逐漸發(fā)力,那重劍似乎變得滾燙,纏繞其上的廣袖生起陣陣青煙,冒出一股焦糊味道。
繒地一聲裂帛響,短袖煙羅一齊震開,女丸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倒退出數(shù)十步。
“這下,你還能如何?”,王魔一步步進逼。
女丸的口中不斷涌出鮮血,長而卷翹的睫毛不住顫抖,
她,終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什么修仙,什么宿敵,什么命運,什么謎題,
似乎這一刻后,都不會再來困擾她了吧?
也好,這便是解脫?
八步,王魔距離女丸僅余八步。
那五尺重劍只要出手,女丸便絕無幸免之理。
劍,高舉,劈落,虹橋之上忽有風氣,逼人無法呼吸。
一道人影倒飛而出,踉蹌倒地,細看時,卻是那占盡優(yōu)勢的劍客王魔。
女丸身旁,一左一右似是立了兩尊金身護法,一人一扇,簇翼女王。
方才那罡風,便出自這雙扇交揮。
“你們,果然來了!
以清醒境破魂殼入須彌世界,會將周圍的一些活物也卷入其中。
沒想到,竟真給自己找來了麻煩??取?p> 王魔現(xiàn)在的模樣,也并不比女丸好多少。
女丸抬頭,認出護在自己身前的二人,正是店內(nèi)的兩位小伙計。
他們亂入悅聞世界,似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也獲得了某種神力。
“方相,快出手,那家伙認真起來,咱打不過!”
“好嘞,起!”
二人將手中巨扇又是一頓沒頭沒腦的亂揮。
王魔心中暗罵,對方這是出其不意,令他負傷在先,又拉開了自己無法逾越的距離。
此時完全陷入被動,好在他的反應倒也機敏,舉起手中重劍往虹橋上重重插落。
道道罡風撞到了寫滿符文的鐵劍,紛紛奪路繞行,無法傷及蔽于其后的王魔分毫。
那兩個伙計也不懂什么進攻的路數(shù),只是不知疲倦地不停揮動著手中的扇子。
王魔心中暗暗叫苦,眼看劍上的符文逐漸黯淡,那是謫仙符的時效快要到了,他臉上漸漸感覺到了空氣的波動。
旋即,鐵劍開始微微晃動,插入虹橋的地表開始龜裂。
終于,喀嚓一聲響,那王魔連人帶劍,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入了無盡的霧墻之中。
那霧墻中一陣電閃雷鳴,也不知有著什么強橫的存在。
半晌后,一具無首尸身被拋了回來,鐵劍拄地,跪立不倒。
謫仙符消失,女丸的力量也在恢復,金黃的光芒纏繞在兩節(jié)玉藕般的小臂上,將那破碎的衣袖盡數(shù)修復。
可是女丸望著遠處的霧墻,神情凝重,一籌莫展。
方相忽然大嘴一咧,笑道,
“去吧!有些地方,無論有多危險,總是要闖上一闖。方弼,準備好了嘛?”
“準備好了!老板娘,這些年托你照拂,我們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二人話音方盡,忽然與那對巨扇融為一體,化作兩道光影,縛在女丸背后,形成兩道金色的光翼。
女丸大驚,忙回頭望去。
周圍的景物不斷塌落,變暗。
驕陽不再,只剩下一點綠豆大小的燭光。
“方弼!方相!”
女丸的第一反應,便是沖到外間,去尋那兩名伙計。
酒肆深深,街巷空空。
只聞風嘲枝葉泣,
同行少年怎無聲?
掃葉僧
易·水地比 吉。原筮,元永貞,無咎。不寧方來,后夫兇。 初六:有孚比之,無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 六二:比之自內(nèi),貞吉。 六三:比之匪人。 六四:外比之,貞吉。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qū),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上六:比之無首,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