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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堂里面罵了半天,漸漸偃旗息鼓,陳四喜終于進入了主題,開口問道:“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家里還有什么人?”
“能有什么人,要是有男人,怎么會讓她一個女人獨自前來搶親?”
“話不是這么說,這個女人敢獨自一人前來,或許是自己發(fā)騷瞞著家里人呢,嘻嘻?!?p> “這個女人看樣子有點見識,只是不知這一個姑娘家家的去哪里見識的?!?p> “還能有哪里,不就是那么些地方?”邊說邊下流地淫笑。
陳四喜不悅地看了說話的村民一眼,馬上,這些村民就閉上了嘴。他要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才能說,他要安靜的時候就一個字不能說。
陳四喜對著蘇瑞說:“你說吧。”
蘇瑞不說話,一動不動。
陳四喜皺眉:“你不說?”
蘇瑞還是不動。
陳二南大聲吼道:“你到底說不說!”
蘇瑞將一只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你說什么?這么遠,聽不到啊?!?p> 村長夫人狠狠瞪她一眼:“這么清楚的聲音,你聽不到?”
蘇瑞心平氣和說瞎話:“聽不到?!?p> 村長夫人咬牙切齒地說:“我們都聽得到。”回頭表情兇狠地問,“是不是?”
“是是是?!弊匀皇且黄胶吐暋?p> 蘇瑞瞥她:“我就是聽不到,你聽得到你就做傳話筒咯,我不介意的?!?p> “你……”村長夫人氣結。
陳二南見自己母親質問反被刁難,怒火中燒,大吼:“你是不是?;樱俊?p> 蘇瑞就是重復一句:“聽不到。”
“你……”陳二南還想大聲反駁,就聽坐在首位的老者說:“罷了,既然她聽不到,我們就都出去吧。”老者語調低沉,說話不緊不慢,但他一開口,所有旁的聲音都會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自有一股掌握大局的氣勢。
陳四喜面色陰沉地說:“大先生,她擺明了就是?;樱覀円峭讌f(xié)了,豈不助長她的氣焰!”
原來老者正是卿塵的外祖父——陳天河。
陳天河說:“她如果不是這么胡攪蠻纏,就不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這個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和她硬磕正正才是助長她的氣焰,給她當笑話。畢竟,她有備而來,而我們,都還沒吃飯?!?p> 有年少的孩子聽了最后一句話撲哧就笑了出來,被陳四喜一蹬,趕緊閉嘴斂容擺起一本正經(jīng)的臉。
陳三恭看著蘇瑞腰間別著的手槍,道:“就聽大先生的吧,速戰(zhàn)速決,沒得被她牽著鼻子走?!?p> 陳四喜臉色不虞,卻也沒有辦法,天色馬上要黑了,村民又都沒有吃飯,越是拖下去對他們越不利,只得不情不愿地說:“那我們出去吧?!?p> 話一出,天井里的村民一個個從垂花拱門出來,不少人都偷偷呼了一口氣,看樣子在里面憋得不輕。
搬椅子扛板凳,按輩分入座,來來去去,又耗費不少時間,蘇瑞已經(jīng)顯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效率!機動部隊最講效率,一群人拖拖拉拉浪費時間,蘇瑞要不是定力好,早就想捶上去了。
外院開了七個席位,一字排開,正中間的陳天河穿著最好,似乎是絲綢,面料柔順光澤細膩,正襟危坐面帶淡淡微笑,儀態(tài)斯文,最為從容。他左右兩邊也是相同年紀的老者,兩個都繃著臉,眼神不善,顯得兇惡。
剩下四席坐著四個中年男子,是誰根本都不用問了,雖然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鼻子眼睛嘴巴面相兩兩相對,可以湊出一局連連看。
陳四喜是村長,他的兄弟們也不是普通村民,七席里面占了四席,簡直就是開局死,不用繼續(xù)玩下去了。但蘇瑞站在這里不是為了讓人投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攆出局的,她是受卿塵所托,問他外祖父一句:若是知道他所受的羞辱和痛苦,是不是仍然要讓他入贅。
一開始,她的目標就是陳天河。
一切就緒,陳四喜再次開始進入主題:“你……”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別廢話了。”蘇瑞直接打斷陳四喜的話,在陳四喜憤怒瞪起的眼珠子前插起腰,來回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叫蘇瑞,你管我從哪里來,你管我家里有什么人,總之,我今天來這里是要阻止卿塵的婚事,完畢。”
蘇瑞說完保持著叉腰的姿勢站著,等著進入下一個吵架環(huán)節(jié),她這樣隨意自如的姿態(tài),不像是被陳家村村民重重圍住接受審訊,而是仿佛在視察工作,等著眾人向她匯報進度。
陳五好不喜她的態(tài)度,先一步發(fā)難:“你和卿塵私相授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什么私相授受,話不要太難聽。一見鐘情,情投意合懂嗎?他說要來提親,結果沒來,我就打聽了一下原因,發(fā)現(xiàn),嘖嘖嘖,你們不喜歡他也不要推他如火坑啊,這是正常人辦的事情嗎,明擺著害人!我當然不能讓你們把人害了,所以我就來了,阻止這場從源頭上就走錯的婚事!”
陳大發(fā)怒喝:“滿口胡話,你說我家是火坑?”一副被冒犯怒不可解的樣子。
蘇瑞冷冷看他一眼:“當然是火坑啦,一般來說,子孫昌隆的人家不可能有讓人入贅的心思。你家人丁興旺,讓一名男子入贅本就奇怪,還是一個你們全家領頭帶領全村都唾棄的人,安得什么心?”
陳五好大大哼了一聲,就要發(fā)作,陳四喜嘆了一口氣攔住他,身為村長的威嚴和自重在一瞬間化去:“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防在這里說句心里話,要說這門親事有什么異常,便是我的私心了。我的女兒無論嫁給誰,我都不放心,她這性子呀,我也知道是跋扈了些,我們家里是縱壞了她呀,去到哪個家都擔不起女主人的擔子,更沒有身為別人媳婦的自覺,她這性子總有一天要闖出大禍的。我又不舍得由頭打罵重新教過,思量再三,讓人入贅總比她下嫁要好得多。”儼然一副慈父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