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江面的中間,點點波瀾卷動,朦朧之中透著一抹祥和。
遠方黑暗中一抹“燭光”正向前飄動,它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被周遭的黑暗吞噬?!盃T光”逐漸靠近,燈火籠罩的客船這才清晰起來。
客船極為高大,數(shù)只巨大的風帆帶動船只行動。一層分為甲板、客艙,二層另有一排上等客艙,靠外的上等客艙各有一處欄窗用來欣賞風景。
男人撐住欄桿,惆悵地說道:“與你同處這片星空,連月色都暗淡了幾分”
面紗女子掩嘴輕笑,目光轉(zhuǎn)動,不著痕跡的瞥了男人身旁一眼。
許沐仿若無事望著湖面,耳朵卻豎了起來。
男人轉(zhuǎn)過頭,目光中蘊藏著無限柔情:“我見過京城繁花似錦,見過黃沙遮掩蒼穹,見過晨曦驅(qū)散黑暗,卻沒見過你”
面紗女子搖了搖頭,她輕柔的聲音仿若天籟:“我長的丑,見不得人呢”
對話是好的開始,說明她不在刻意回避。
宋北騁輕聲道:“便只看你一眼,灰飛煙滅又如何?今生遇到你,已經(jīng)不枉此行”
月亮藏在云朵后面,仿若嬌羞的姑娘,聽不得這油膩的情話。一時間連湖面都暗淡了很多,船上火光映著客房內(nèi)外,少卿等人卻不知去了哪里。
面紗女子自嘲似的一笑:“你會遇到更好的,我…”
宋北騁打斷道:“心若蚍蜉,納一人足矣”
時間仿佛停頓了下來。
許沐的嘆息聲打破沉寂,若說穿越者與原著人產(chǎn)生感情不是沒有,但結果都以悲劇收場,三十天的時間又能如何呢?
“你是想奪兄弟所愛嗎?”宋北騁的話讓許沐微微發(fā)愣,本能地回過頭,許沐發(fā)現(xiàn)面紗女子也看向自己,頓時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宋北騁拱手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你想,我愿成人之美”,他臉上的柔情收斂,費力地挪動腳步朝床榻走去,背影讓人心憐,他輕聲道:“我睡了,你們早點休息”
江面的風從窗口欄桿吹入,將室內(nèi)的燥熱吹散,但尷尬的氛圍沒有半點減弱,宋北騁一句話將許沐拖進沼澤,從始至終孑然一身的許沐,這一刻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面紗女子走出房間,又輕輕掩住房門,背對著許沐躺著的宋北騁忽然坐起身,他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許沐失笑道:“你別亂點鴛鴦譜,我對她沒興趣”,宋北騁聞言從腳底板到頭頂一陣發(fā)麻,他伸手拉住被子將自己裹在里面,這才帶著哭腔開口:“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是不會屈服的!”
房門被推開,面紗女子剛探出手又忽然縮了回去,還細心的把房門關緊。
許沐滿臉呆滯,旋即反應過來,老子的一世英名!他伸手捂住額頭,我就不該呆在這兒!
…………
船艙底層,少卿帶著酒氣盯著色子,他僅剩的2枚銅板,已經(jīng)全壓在了大上,但三枚色子的排列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聽著周圍旅客的叫嚷,少卿神情恍惚的走出昏暗地底層,甲板上武定都正在練刀,兩個武者站在一旁閑聊,余光卻死死盯著武定都。
周圍的旅客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這種奇怪兵器,圓月形的刀刃纏滿布條,舞動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少卿腳步?jīng)]有停頓,他走進一層大廳,白衣書生握著書卷背誦著詩句:“…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一個孩子正安靜地聽著,他旁邊的商賈見詩句結束,連忙道:“敢問先生,此詩是何人所作?”
李肖勾起嘴角,起身謙虛道:“正是不才”
商賈拱手施禮:“先生尊姓大名?”
他倒不好意思冒用:“曹操”
“李肖!”少卿喊了一句。
“嗯?找我有什么事?”
商賈一邊咀嚼著詩句一邊拉住孩子的手,識趣的走向客艙。
“你…你還有幾個銅板?”
李肖放下書卷,掏出口袋:“隊長每人發(fā)了一百,我這兒還沒用過”。
他見少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恍然大悟,隨手將錢袋拋了過去:“你著急的話先拿著!”
接住鼓囊囊的錢袋,少卿卻遲遲沒有動作,李肖坐回凳子上借著火光研讀書卷,這里的知識與地球有很大差距,文字奇形怪狀不似地球歷朝歷代,能看懂已經(jīng)是恩賜,語言被強行翻譯聽不出區(qū)別,但也因此沒有了地方差異。
遠處角落里,孤坐的男人仰頭一口將酒喝干,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推開要攙扶他的小廝,向著客房通道處走去,踏上二層他腳步忽然輕慢起來,走到通道中間,他仔細整理起皺起的衣角,隨后敲響了房門。
…………
“聽我說,你還年輕,未來有大把的機遇,可不要勿入歧途!”
許沐無奈道:“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河里去!”
江面反射著熒光,水流雖然不湍急,但水面下卻隱藏著暗流,人進入里面想出來難如登天。
敲門聲響聲,許沐退了兩步才開口道:“進!”
面紗女子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從狹窄的門縫探出腦袋,透過面紗確認了情況,她才把房門推大身體也跟了進來。
“外面好像要放煙花,兩位…”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帶著笑意道:“挺浪漫的不是嗎?”
“婉兒,別胡鬧!”
許沐面露無奈,卻又忽然想起什么,嘴巴蠕動了一下,又閉了回去。
“你答應過我…”蘇婉兒冷冰冰的開口,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房門合上時發(fā)出“砰”地一響,又被彈開一道縫隙,腳步聲逐漸減弱直到消失。
“婉兒…答應過我…”宋北騁表情怪異,他上下打量起許沐,瞧不出來啊兄臺。
“咻…嗙!”
外面突然亮了一瞬,接二連三的光亮接踵而至。
許沐怔了怔,真的有煙花?他瞧宋北騁有意起身,沉聲道:“呆著別動!我出去看看情況?!?p> ……
怎么回事?站在甲板處的兩名武者有些發(fā)愣,船首邊緣一盒物體不斷向上噴涌著白光,在天空炸裂成璀璨的形狀,一名武者疾跑過去將光芒踹進河里!
“是誰放的煙花?!”另一個武者緊張的大喊,他單手握住刀柄,目光從船客里一個個掃過,船客們面面相窺,怎么了?
有武者按住劍柄從大廳走出,擋住甲板通往大廳的唯一出入口,一位商賈打扮的船客躍過人群站到了底艙入口前,幾人相視一眼互相搖了搖頭,沒人看到放煙花的人,一時間恐慌的氣氛在甲板蔓延。
“我是福慧商會的申龍吟,你憑什么攔我!給我滾開!”大腹便便的申會長惱怒的呵斥,他身旁的護衛(wèi)按住刀柄目露兇光,但面前的武者卻不為所動。
“隊長!前面出…”
許沐擺了擺手,李肖立刻停住了嘴,他身后不遠處的幾人奇怪的打量了他們一眼,隨后挪開了視線。
三人聚到角落,原來船首的煙花并不是這艘船的預定節(jié)目,李肖詢問過周圍,今天既不是節(jié)日也無人壽宴、婚慶,如今連放煙花的人都不知道,其中味道讓人難以捉摸。
許沐首先想到蘇婉兒,但隨即在心中否定,從蘇婉兒腳步消失到煙花炸起才過了幾秒?況且婉兒也不是不顧局勢的人,那么究竟是誰的手筆?他的目的又在哪兒?
統(tǒng)一著裝的武者走出客房通道,為首的是名面容冷漠目光陰沉的中年漢子,他們急匆匆的穿過大廳,匯集于此的船客們先是減弱了談話聲,隨后再次嘈雜起來。
許沐耳朵動了動,得益于從空間兌換的“洞天視地”,他的耳目被強化到了偽宗師的境界,雖然這門功夫毫無上漲空間,但卻是一年后智囊組公布的新人標配,其實用性可想而知。
“這群人我從沒見過,是鎮(zhèn)海商會新聘用的吧?”
“小廝眼神讓人很不舒服,是個高手!”
“我家主顧就在前面,他若出事會不會拖累我?”
“剛才的煙花真好看!”
“在下XX,請問姑娘芳名”
…
許沐視線轉(zhuǎn)動,穿梭于大廳的小廝雖然口中嚷的響亮,但見到這么多“顧客”問東問西仍保持著和藹的笑容,這極為正常的一幕,這一刻卻極不正常。
“果然,這艘船并不簡單!按照原本的劇情,宋北騁邁入黑店真是必死之局嗎?劇情的推動必定有一位主人公在引導!那么這里的故事,與宋北騁…不好!”
許沐眼皮一跳,他急忙站起身,小廝扭過頭看向許沐,只見他捂著肚子面露難色,額頭浮出薄汗臉頰泛起紅暈,喃喃道:“壞了…”
少卿張開嘴,卻看到李肖朝自己左右挪動了一下眼珠,他楞了楞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小心地打量四周,同伴這種心虛的舉動恰好佐證了小廝的判斷,拉肚子了?他收回目光嗅了嗅鼻子,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奇異味道涌進鼻孔,他眼前一黑連忙換回了用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