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家過年
一路緊趕慢趕回到藥廬的謝與安，換上了她曾經穿的補了布丁的鞋子和舊棉衣，頭發(fā)用木簪子綰在頭頂。依舊是那個干凈利落的謝與安謝大夫。
今天十一月初一，正是她滿十八歲的生日，她手里拿著自己蒸的紅棗糯米糕和買來的烤鴨，想和奶奶一起吃一頓飯。
謝與安看著家里干干凈凈的，這一年來似乎有人天天在打掃。
去年快過年了的時候她突然被李縣丞帶走，誰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她讓人回來打聽過。大家對謝與安的去向統(tǒng)一說法為兩種:很多人是說謝大夫是被狼給叼走了。
更多人是說謝大夫是天上的神仙，估計是時間到了，天庭收她回去了。
廚房的土煙囪上還掛著半只兔子，已經干透了。她放在木桶里的酥糖卻還在，謝與安吃了一口，已經有臘味了。
屋里多了兩個竹墩子，里面是今年新收的水稻，謝大強說過今年會幫她種些稻子的。
謝與安在家里東看看西瞧瞧，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夠。
她覺得只有回到藥廬自己的心才安定下來，于是她決定先回來住上一段時間，至少要和奶奶過一個年，或者等到明年開春和謝大強下田插完秧苗。
謝與安正想著，卻被門外的一陣孩童的哭聲給打斷。
“嗚嗚嗚……不要嘛，我不去給小爹燒紙，我小爹會回來的，她是去給別人看病了?！边@哭聲是大寶。
“你還希望你小爹回來呢，小爹家里的好吃的娘沒分給你吃呀，還有那野雞肉和野兔子肉你也沒吃呀，要是你小爹回來，不得罵死我們呀？”
周氏對孩子兇巴巴的喊到。
“好了，你這個婆娘，小安家里的東西不都是你拿去給你娘家的哥哥們了嗎？孩子就吃了一回，還是雞骨頭呢。你害不害臊？”謝大強抱起大寶來安慰道:“沒事的大寶，咱們還是給小爹燒紙吧，你小爹萬一是被狼給叼走了呢，就算她是天上的神仙，她看見咱們想念她，她還會回來的?！?p> 謝大強帶著兩個孩子先走進院子，放下大寶的時候忽然瞥見房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小安？”謝大強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花眼，樂得立刻沖過去要抱謝與安。被謝與安用手頂住。
謝與安笑了笑道:“大哥，你這胳膊跟鉗子似的，還是別抱了。”
謝大強傻傻一笑，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說道:“小安，我們還以為你給狼叼走了，大哥還后悔得很，后悔那天沒送你回家?！?p> 謝與安攤攤手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沒事的，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
“嘿，你這小子你莫不是真是那什么吧?！敝x大強指了指天上。
謝與安順著他的手，一手搭了個涼棚望向天空道:“嗯，今天是冬日暖陽，是個好天氣?！?p> “我說的是那個……神仙，就是仙童，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敝x大強被謝與安逗得有點急了。
“行……行行，我就是那什么神仙，太上老君座下仙童，我下凡渡劫來了，你信嗎？”謝與安打趣道。
“信啊，怎么不信?！敝x大強一副認真臉。
謝與安翻了個白眼，表示沒轍了。
大寶一看謝與安，就跟歡喜的小麻雀似的圍著謝與安一直喊個不停。
“小爹，小爹，你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呀，我可想你了。”大寶長高了些，模樣越來越像謝大強了。
“你爹不是說了嗎？小爹是天上的神仙，小爹是回天上去辦事去了?！敝x與安蹲下身來拉著大寶的手道。
小寶被周氏牽著，一茬一茬的走，咯咯直笑，露出下排的兩顆白白的乳牙。
“小寶，過來?！敝x與安張開懷抱，讓小寶走過來，周氏一放手，小寶立刻就撲到謝與安的懷里。
謝與安蹭了蹭小寶的臉蛋，樂不可支。
“大哥，奶奶呢？”謝與安抬頭問道。
“哦，奶奶生病了，在家里睡呢?！敝苁厦釉?。
謝與安看周氏有些怕自己，雖然對她沒什么好感，但是看在謝大強和孩子的面上也不會為難她的。
“我去把奶奶接過來吧。”謝大強說完就跑回村子里去了。
周氏埋著頭不敢看謝與安，低頭說道:“那……那我去做飯?！?p> “嫂子，屋里我買了烤鴨，你就炒幾個素的就行了，對了，用那兔子熬點湯給奶奶和孩子們喝?！敝x與安抱著大寶和小寶，樂呵呵的說道。
周氏一聽謝與安叫她嫂子便愣住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和孩子們玩兒的正開心的謝與安，嘴里答應著:“哎，我知道了?！?p> 謝大強背著奶奶回來后，沒想到身后跟著一路村民，大家聽說謝與安回來，都跑過來看看。
有得拄著拐棍一瘸一拐的比兩條腿的都跑得快。
謝與安先給奶奶號了脈，看了看舌苔，胳膊腿，腹部都檢查了，沒什么大礙，就是精神不大好，總咳嗽，喘氣，而且痰鳴音重。估計是著了涼，時間拖得有點兒久了，成支氣管炎了。
“謝大夫，你也給俺看看吧?！币粋€老太婆拄著拐棍，拖著一條腿走過來。
“什么味道呀，這么臭?！敝x大強攔住那老人，皺著眉頭說道:“要看病等明天來，沒看見我家小安才剛回來，連口水都沒喝上呢就讓她給你們看病？再給我們家小安累跑了怎么辦？”
“大哥。”謝與安叫住謝大強，示意他不要攔著。
那股奇怪的腐臭味是從那老奶奶的腿上散發(fā)出來的。
謝與安讓謝大強把老奶奶扶著坐下，她慢慢拆開老奶奶用布包著的腳和小腿。
果然，奶奶的腳趾全部變黑，且有股特別刺鼻的臭味，小腿以下的皮膚蒼白，已經沒了血供，等于說她膝蓋以下的腿和腳都已經壞死了。
謝與安神色凝重的告訴謝大強，讓他送這老奶奶先回家，一會兒她親自去老奶奶家里給她治療。
“大哥，你別碰她的腿，還有回來后用白酒消毒自己的手。”
這老奶奶得的是濕性壞疽，一種特殊的感染，那種奇怪的臭味是硫化氫，長時間吸入可以讓人中毒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