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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為君

第十八章 問審

公主為君 云間行一重 4023 2019-12-10 12:00:00

  “如何?”雍黎從書中抬起頭,看著走來的覓鐸。

  覓鐸搖搖頭,道,“她倒是亂七八糟地說了一些,這丫頭機(jī)靈滑頭得很,就是扯不到點上。不過屬下倒是猜出了些,她確實是找什么東西,也知道這東西是在平皋,卻不知道具體在平皋什么地方,出現(xiàn)在咱們府里完全是誤打誤撞,她似乎連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p>  “她家里那邊呢?”雍黎眉頭微蹙,問。

  “長楚那邊也屬下也安排人查了,消息還得兩日才能送過來。不過屬下想起前兩日未晏送來的消息中似乎有這么一條,長楚那邊接連派了幾波人往上璋還有陳國,似乎也在尋什么人。當(dāng)時屬下沒怎么注意,這會子聯(lián)系起來,那群人應(yīng)該就是在尋這丫頭?!?p>  雍黎沉思片刻,合上書,“我去看看?!?p>  沉檀院的柴房稍稍有些偏,但走過去也沒花多久。柴房門大開著,里面站了幾個人,隱約看見被按在椅子上氣的臉色通紅的謝桃。

  看見雍黎過來,明絳忙帶了人出去,只有覓鐸跟著雍黎進(jìn)去。

  謝桃看著慢慢走進(jìn)來的雍黎,很傲氣地將臉轉(zhuǎn)過一邊去,卻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又轉(zhuǎn)過來看雍黎兩眼,想了想又看兩眼,道,“哎,那誰,本公子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怎么看起來那么眼熟?”

  “是嗎?我看你也很眼熟?!庇豪杩粗?,淡淡道,“說吧,你在找什么?”

  “本公子為什么要告訴你?”謝桃哼一聲,又道,“我不過是見整個平皋你家這房子最多,嗯,比我家還大很多,呃,那不重要,就是我不小心闖進(jìn)來的,我都不知道這是哪里???這位姐姐,嗯?妹妹吧?好吧,不重要,只求你放了我吧?!?p>  “偷東西都偷到我家里來了,你覺得放了你,有那個可能?”

  雍笑得很是清淡,卻看得謝桃有些毛骨悚然。

  “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要找到那東西救人,我偷聽了家里人說話,好容易才跑出來的,我一定要找到那東西的,我求求你快放了我吧……”謝桃有些急了,嗓音帶了些哭腔。

  “三個問題,你找什么?要救誰?怎么知道那東西在在平皋的?”雍黎目光中毫無波瀾,如深邃無波的古井,瞬間卷了謝桃所有的心神,她聲音轉(zhuǎn)為低沉,而氣勢卻凌厲地迸發(fā)出來,“說!”

  “我……我是找九枝雪,我在家偷聽祖父和父親談話知道這什么九枝雪在平皋的,我就來了,我都不知道這九枝雪長什么樣子啊……嗚,你們放了我吧?!敝x桃哼哼唧唧地哭了出來。

  “救誰?”

  “我……,呃,我爺爺?”

  爺爺?

  雍黎一怔,九枝雪她是知道的,這世上目前為止僅剩的一棵確實在她的手里,不過卻不在平皋。至于為什么謝桃她祖父和父親覺得九枝雪在平皋,或許是……有人知道這東西在自己手里?那這人又是誰?

  雍黎思索片刻,伸出手,“匕首?!?p>  覓鐸忙遞了過來,卻有些遲疑道,“主子?”

  雍黎將匕首在手上顛了顛,一步步往謝桃走,她太過平淡的神色讓謝桃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顫顫道,“你,你別殺我,我說的都,都是真的?!?p>  “你若說謊還容得你活到現(xiàn)在?”雍黎完全不在意她滿臉的恐慌,一條條割斷捆著她的繩子。

  “呃……”謝桃感覺身上一松,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身上斷裂的繩子。

  “你,你這是,放了我?”謝桃確認(rèn)般地又問了句。

  “你先在這里住幾日,我聯(lián)系尋你的人接你回去?!庇豪璧瓉G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

  “呃?她什么意思?”謝桃奇怪地問覓鐸。

  “桃小公子,別來無恙?”覓鐸語氣奇怪,她與明絳不同,她的思考方式目光角度,說難聽點就是素來都帶著陰謀論,在無完全證據(jù)之前,她不可能完全對謝桃推心置腹,而不得她推心置腹的人,她素來言語疏離。

  “你?”謝桃怔了片刻,直到她更熟悉的明絳也進(jìn)來,她才恍然大悟,指指她們二人,又指指外面,“你們是……,她是鳳歸!”

  “哎呀呀,真的是你們???我前段時間還給你們寫了信的呢,怎么在這里遇到你們?太巧了啊!”謝桃親親熱熱地?fù)渖先ィ话驯Я怂齻儩M懷,突然覺得不對勁,又氣呼呼道,“你們?yōu)槭裁匆ノ野??你們方才也沒認(rèn)出我來嗎?哎?這里是鳳歸家???”

  覓鐸不置一詞,伸手推開了她的熊抱,倒是明絳笑道,“謝姑娘這兩日先住這邊,不要再往外跑了,雖然不知道你那消息的來源,但你要找的東西平皋確實沒有?!?p>  “好啊好啊,鳳歸干嘛去了?帶我見見她唄?”謝桃素來是個不記仇的性子,這會兒已經(jīng)完完全全忘了方才被捆被嚇的事了,一邊還不忘對明絳討好,“明絳姐姐,我要的梅脯果餞可還有?上次給我?guī)У膸讉€月前就吃完了。”

  “主子前段時間受了些傷,身子不太好,這會兒可能在休息,你先不要去打擾了。果餞似乎廚房還有兩壇子的,我讓人給你送去。”明絳一邊說著,一邊招呼了侍女去廚房看看,又道,“你今日怎么闖到這里來了,若是主子不在,你恐怕就被當(dāng)刺客殺了。”

  “我這不是看這里屋子最多,園子又很漂亮才進(jìn)來的嘛,誰知道弄掉了我的陽燧不小心引了場火,才被人發(fā)現(xiàn)的嘛。不過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鳳歸到底是誰,這是哪家府???”謝桃吐吐舌頭,又有些內(nèi)疚地問,“我弄出來的那場火沒造成什么大害吧?哎,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在外面闖了這么大的禍定饒不了我,你跟鳳歸說說,千萬替我保密啊。”

  “大半個林子都被你燒了,若不是救得及時恐怕連我們主子的沉檀院都被你燒了。不過主子素來寬宏,更何況還是你,你這兩日安安分分地待著,別再闖禍?!?p>  明絳一行交代,一行引著謝桃往沉檀院偏院的客房去,安置妥當(dāng)之后方往雍黎那邊復(fù)命。

  “殿下,謝姑娘那邊安置好了。”

  雍黎漫不經(jīng)心地唔一聲,顯然正在思索不停,不多時方道,“我之前沒預(yù)料到會在這里遇到她,你回頭給她些模棱兩可的暗示,再敲打敲打府里的人,把我的身份暫時掩飾過去。再有就是,盡早送她離開。”

  “是?!?p>  明絳剛退下,覓鐸又帶著一疊文書進(jìn)來,她帶來的消息是祈麟山那邊的事。

  成安帝幾日前派了靖節(jié)軍副將曹逸往宣州去了,目前已經(jīng)與平恪交接清楚,平恪日前也已經(jīng)返京了。朝中也有派專人下來專事勘探、開采方案的制定事宜,不過這個消息成安帝似乎沒有完全放出來。

  自來鹽鐵都是由國家壟斷的,如果祈麟山的礦脈真的確定開始開采了,以其重要性,御史臺必定會有人下來,而且能兼此一職的人也必定是成安帝極其信重的人。

  這個消息雍黎也只是聽過就算了,她當(dāng)初是為防止祈麟山鐵礦落在黎紹手里不得已才插手的,如今成安帝既已派人接管,她自然不能再沾手一二。

  “這件事未晏、華陽府和璟王府的人全部抽身,不可有絲毫牽扯。還有,我父王對我之前失蹤的事估計也有所調(diào)查,無論他查到什么,只當(dāng)那件事不存在?!庇豪鑼Υ耸掠葹橹匾?,不免又交代了一遍。

  覓鐸躬身應(yīng)了,放下文書便退出去。

  雍黎最近喝崇大夫讓煎的黃芪當(dāng)歸紅棗湯喝的有些不舒服,當(dāng)下便端了杯白開水慢慢地喝,冒著熱氣的茶盞端在手里,那溫度極為熨帖。

  透過窗戶看見外面細(xì)長的月牙周圍隱約有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而遠(yuǎn)處層起的山巒青黑如黛,在清寒的天氣里那般蒼涼的景深,似隱了一個深密而不可尋的舊事。

  室內(nèi)的幾盞燭火被風(fēng)吹得微微地晃,微黃的燭光照出窗外隱約有人影倏地一閃,雍黎關(guān)了窗戶,風(fēng)聲乍歇,燭火頓止。

  外間突然聽得有人“啊”的一聲,隨即內(nèi)殿簾幕中偷偷摸摸探出一張臉,那張臉的主人討好地看著雍黎,笑,“鳳歸鳳歸,我許久未見你啦,你想不想我?”

  雍黎看她一眼,擱下茶杯,慢條斯理道,“簡院陋室勞小公子深夜大駕,鳳歸榮幸之至?!?p>  雍黎素來能在這般平淡至極的語氣言辭透出極其諷刺的意味來,若是尋常人早拉下臉來,偏偏謝桃素來是個沒臉沒皮的,她將簾子掀開蹦跶進(jìn)去,“原來鳳歸這般歡迎我,想起早上你居然讓人那般對我,我還傷心了很久?!?p>  “傷心?”雍黎眉頭微展,戲謔笑道,“傷心地吃了幾罐蜜餞?”

  “沒幾罐,明絳就給我送了兩罐來,都來不及我塞牙縫的?!敝x桃撇撇嘴,大喇喇地占了屋內(nèi)軟榻舒舒坦坦的躺下來。

  “你家里派來尋你的幾批人馬,最近的在雁北,我已經(jīng)派人去聯(lián)系他們了,估計這兩日也就過來了。”雍黎淡淡道。

  只這一句話,謝桃頓時垮了臉色,唉聲嘆氣道,“我真是好不容易出來的,鳳歸你就這么忍心讓我被帶回去關(guān)在家里?而且我是真的要找九枝雪救我那個爺爺?shù)?,雖然我與那個爺爺并不怎么熟,但是我不出來找的話我父親和祖父就得出來尋,我都這么大了,總該給他們分擔(dān)一些。但是你說九枝雪不在平皋……”

  謝桃說著說著頓時目光一亮,“鳳歸,你既然知道九枝雪不在平皋,那你一定也知道那東西在什么地方對不對?你快告訴我?!?p>  九枝雪素來長于深雪之中,冰雪所孕,近百年才能成形,而成形后的九枝雪需得七八年長出枝葉,再十年才能開出第一朵花,花開三日即敗,而之后每十年新開一次,只有第九次綻放之后的九枝雪才是真正的九枝雪。

  雍黎知道的那株九枝雪養(yǎng)在平野長覃山的千年冰層中,當(dāng)年華陽長公主得到這株九枝雪的時候剛好開了第九遭花,不過后來這被護(hù)養(yǎng)在冰玉中的九枝雪似乎漸漸失了生機(jī),華陽長公主只得又讓人將之又送去長覃山。如今算來,這九枝雪離第十一遭花開還有兩三年。

  雍黎目光定了定,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既然來尋九枝雪那應(yīng)該知道這東西素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知道百年前陳國廉帝以傾國之力尋這九枝雪尋了幾十年都沒尋到,若是讓你輕易尋到了,天下人豈不覺得怪誕?”

  “是嗎?那為什么我父親說九枝雪在平皋,莫非他也得到了假消息?”謝桃奇怪道。

  雍黎微微一笑,九枝雪不在平皋,但知道九枝雪在何處的人卻在平皋,你父親的那個消息來源已經(jīng)夠驚人的了。

  “我想你父親和你祖父說的話你想必沒聽全吧?”

  “咦,你怎么知道?”謝桃瞪大了眼睛,她確實沒聽全,當(dāng)時偷偷摸摸怕父親發(fā)現(xiàn),聽了個囫圇就跑出來了。

  “九枝雪只有在花開的時候采下才有藥性,即便你尋到了,等不到花開時候也無用。”雍黎淡淡解釋。

  九枝雪世人盛傳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但雍黎卻知道它的作用遠(yuǎn)不及世人傳的那么玄乎。但對于九枝雪真正的作用雍黎知道也僅僅是某些古籍上記載的那么些,而當(dāng)初華陽長公主留下這九枝雪似乎也不是為了它的藥性,而僅僅是因為這花開的時候很靈致漂亮?

  “咦,真的嗎?這我還真的不知道哎?!敝x桃提起溫在小爐上的茶壺自斟了一杯茶,喝一口,又噗地吐出來,吐著舌頭抱怨道,“這是什么玩意兒?這么難喝?”

  “那是崇先生調(diào)的藥茶,補血養(yǎng)氣,謝姑娘也可以喝一點?!?p>  明絳端了小香盒掀簾進(jìn)來,聽她這句話笑著解釋,又替雍黎房中香爐里添了藥香,“天色晚了,主子早些休息。謝姑娘也早些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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