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花在寒風(fēng)中紛紛揚揚的落下,覆蓋住了嶙峋的山石,忽略它的寒冷,還是很美的。
沐子酒身上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一頭墨發(fā)在風(fēng)雪中飄舞,她極速的奔跑著,體力消耗的很快,但面色卻蒼白的過分,刀子一樣的風(fēng)灌進她的喉嚨,帶來了火辣辣的劇痛,
五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xiàn)在她的背部,傷口已經(jīng)被寒冷凍結(jié)了大半,但又由于劇烈的奔跑而再次裂開,于是那痛苦的寒意順著傷口一路蔓延到神經(jīng)的末梢,再傳入大腦。
裂開的傷口處淌出了一滴滴鮮血,這鮮血滴到了峰頂厚厚的積雪上,把積雪染成了一團團血花。
沐子酒懷里緊緊揣著一朵雪蓮,這雪蓮大概有碗口大,它的花瓣如同水晶一般,是半透明的并且色澤晶瑩,還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頭體型足有一棟小樓那么大的雪豹死死的追著沐子酒,雪豹鋒利的牙齒如同一把把匕首一樣,泛著森冷的寒光,
腥臭的味道從雪豹的嘴里溢散而出,那是類似肉類屠宰場中的氣味,
嘹亮的吼聲幾欲震天。
沐子酒喘息著,轉(zhuǎn)身撲進了一堆雪中,那堆雪很厚實,哪怕藏進了一個人,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很冷。
沐子酒身上的血一點點的流逝,帶走了生命的溫度,她的嘴唇被凍的青紫,身體也漸漸的開始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睫毛上凍了一層霜,柔軟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后又被凍硬,然后再被體溫熔化,冰冷的雪水滴進了眼中。
沐子酒知道,她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了。
她凝神去感知那只雪豹的動靜,纖細(xì)而蒼白的手指攥緊了劍柄,
當(dāng)那只雪豹找不到她,疑惑的繼續(xù)在原地打轉(zhuǎn)時,一抹雪白的劍光撕裂了它的心臟,
一股股鮮血噴涌而出,雪豹的尸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再沒了動靜。
沐子酒用手扒拉開雪塊,腳步虛浮的走出了雪堆。
她的墨發(fā)上還蓋著厚厚的一層雪,背部的傷口不用看也知道很嚴(yán)重,渾身都有著一股隱隱的痛。
但沐子酒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雪蓮,又覺得很歡喜。
她唇角彎出了笑,徐剎看到這朵雪蓮,應(yīng)該會開心吧……
于是抱著這樣的歡喜,沐子酒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好似不再痛了,她悄悄回到沐府給自己包扎后,便去了徐府。
云離界的醫(yī)學(xué)水平還是要比遺忘之地高那么一點帶,但由于沐子酒是第一次給自己包扎,她包的很差,血液浸透了繃帶。
雖然她并不在意。
她將雪蓮交給了徐剎,有些忐忑的垂眸:“那天的事情……對不起?!?p> 徐剎拿到雪蓮后便輕蔑的說道:“哦,我原本就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你居然還當(dāng)真了?!?p> “那么,我原諒你了,你現(xiàn)在可以滾了?!?p> 沐子酒看著徐剎輕蔑的眼神,明明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但自己還是只要一見到他就好開心。
就像沐子酒之前說過的,我喜歡你,與你無關(guān)。
哪怕她隱隱知道自己再這樣堅持下去,很可能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但她沒辦法放棄。
就像飛蛾撲火,哪怕明知會死,卻還是會撲上去。
沐子酒眉眼微彎:“如果我下次還帶來類似雪蓮的東西,你會開心嗎?”
徐剎愣了愣,不過送上眼前的好處,為什么不要?
于是他便對沐子酒露出了一個敷衍的笑:“如果你能帶來,我會開心的。”
于是沐子酒便歡喜的應(yīng)了。
于是等到沐子酒傷好后沒多久,她便再次去了一個兇險的地界尋找利于徐剎突破的寶物。
而這次,她也是傷痕累累的回來。
她獨自在房中為自己包扎,這回包的好了些,但依舊很難看。
傷口也依舊很疼。
像是被活生生撕開內(nèi)臟一樣,簡直疼的無法呼吸。
可沐子酒卻是笑了笑,徐剎會開心,這就夠了。
于是沐子酒去了徐府,將寶物給了徐剎。
而徐剎因著寶物,也再次對沐子酒露出一個敷衍的笑。
沐子酒回到沐府后更加努力的修煉,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來用。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她突破了。
于是她去了一個更加兇險,但也有更好的寶物的地界,去為徐剎尋找寶物。
照舊渾身是傷的回來。
惟一能算得上好一些的,便是她包扎的手法好了很多。
她去了徐府,得到了徐剎一個照舊敷衍的笑。
然后事情便這么周而復(fù)始的進行著。
生死之間總是更容易突破,更何況沐子酒本就天賦異稟。
她的修為越來越高,能帶回的寶物也越來越珍貴。
而徐剎的眼界也一點點高了起來。
如果沐子酒帶回的寶物不夠好,他連個敷衍的笑都不會給沐子酒。
見此,偽裝成穿影教普通教眾的日影問道:“你這樣對待她,沒關(guān)系嗎?”
徐剎得意的笑了:“沐子酒不過是我手下的一條狗罷了,我可以讓她開心的像是春日里盛開的花朵,也可以讓她難過的像是冬天里枯萎的樹木。”
于是日影也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這么囂張的姿態(tài),日影還真有點好奇,當(dāng)沐子酒哪天真的不喜歡他的時候,他會是怎么樣的。
時間一晃便是幾年,這幾年間,云離界的靈元濃度越來越高,穿影教的勢力越發(fā)壯大,而沐子酒眉眼間也褪去了不少稚嫩,她出落的溫柔而美好。
某日,沐子酒來找徐剎時,徐剎難得有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沐子酒明白,徐剎一定有求于她。
他總是這樣。
那燦爛的笑容持續(xù)了沒幾秒,徐剎便有些急躁的道:“沐子酒,能不能幫我殺一個人?!?p> 徐剎用的是陳述句。
沐子酒少見的遲疑了,修行幾年,你說她天真也好,圣母也好,不管遇到什么樣的情況,她都從未殺人。
徐剎聲音中帶了幾分煩躁:“你不是喜歡我嗎?”
沐子酒怔了下,她含笑望著徐剎,笑的很溫暖:“嗯,我喜歡你?!?p> 然后沐子酒就為他殺人了。
沐子酒殺完人后扶著柱子吐了許久,甚至落了淚——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哭過了。
可能是在徐剎那里受了太多的磨難了吧,以至于其他苦難對沐子酒來說,都不算是苦了。
可縱使是再怎么不想殺人,沐子酒還是去了。
并且,她為了徐剎,殺了不止一次人。
剛開始?xì)⑷藭r,沐子酒還忍不住會吐,
到了后來,就不會吐了。
是的,她不想殺人,但就跟她說的一樣啊,她喜歡徐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