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么晃晃悠悠的過去,沐子酒幫徐剎殺了很多很多人,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一天,那些人都會化作厲鬼,來找她索命。
不過索命就索命吧,沐子酒并不是那么在意。
如果不是為了阿姐他們和徐剎,她很可能隨便找個懸崖跳下去。
無人在意,就那樣孤獨的死去,多么美好。
又是一個晴朗的午后。
藍(lán)天白云,陽光干凈而明媚,美麗的像是一觸即碎的幻象。
沐子酒拖著剛包扎好的,疲憊不堪的身體,朝醫(yī)館走去,她該買些傷藥了。
她走到一個街角,看到了徐剎,以及他身旁的一位藍(lán)衣女子。
徐剎眉眼帶笑的同那名藍(lán)衣女子說話,眼眸中好似盛了一縷綿綿的春意,溫柔極了。
沐子酒第一次見到徐剎這么溫柔的表情,她隱隱有了預(yù)感,這位藍(lán)衣女子和以往跟徐剎在一起的人不一樣。
徐剎喜歡這位藍(lán)衣女子。
如沐子酒所料,不出幾天,徐剎要同人大婚的消息便傳了開來。
那位藍(lán)衣女子名叫葉依依,她所在的葉家勢力很小,不能為徐剎帶來什么便利,甚至還會為他帶來阻礙。
但徐剎還是決意要娶她。
徐家的長輩都快被他氣炸了,罰徐剎在宗廟里跪了三天三夜,也沒能讓徐剎放棄這個決定。
沐子酒后來有去找過葉依依,只是她才剛出現(xiàn)在葉依依面前,徐剎便到了。
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把葉依依護(hù)在身后,眼眸因憤怒而赤紅,他面色兇狠的對沐子酒說道:“沐子酒,我不管你在謀劃些什么,但只要你膽敢傷到葉依依哪怕一根毫毛,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沐子酒默了默:“我沒有惡意?!?p> 沐子酒的確沒有惡意,她只是有點好奇,想來看上一眼。
可徐剎的面色依舊兇狠,他安撫的握住了葉依依的手,沒有說話。
于是沐子酒明白,不管她說什么,徐剎都不會相信。
于是她走了。
當(dāng)她走出院子時,因著修為高強,她聽到徐剎聲音溫柔的對葉依依說道:“依依,以后看到那個女人,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她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要信,她是個很惡毒的女人?!?p> 于是沐子酒站在院外,微笑起來。
你看,徐剎其實也可以那么溫柔的,他其實也會為了另一個人,去改變,去做他以前從未做過的事。
只是那個人不是她。
僅此而已。
沐子酒微笑著離開。
而她為徐剎所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無力與可笑。
可縱使再怎么無力和可笑,她還是喜歡那個人啊。
所以沐子酒還是在幫徐剎,
不計代價,
不顧生死,
在沐子酒去找過葉依后,徐剎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變本加厲的要求沐子酒去殺人,
很多時候,都是剛殺完一個人,便去殺下一個。
沐子酒身上的傷也在一點點的加重,她察覺到了不對,但她什么都沒說,默默的去執(zhí)行徐剎的要求。
直到某天,沐子酒走在街上,卻是走到哪里都會有許多人神情激憤的看著她,于此同時,她還感到暗中有人在窺伺她。
沐子酒知道,徐剎動手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個小時,沐家就派人來找她了。
原來是她殺人的那些證據(jù)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殺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大家族的子弟。
在那些家族。煽動下,民眾們認(rèn)為她是個妖女,想處死她,但礙于沐家的勢力,遲遲不敢這么做。
可沐家又能護(hù)的了她多久呢?
重要的在于,沐家愿意去護(hù)她嗎?
當(dāng)天晚上,迫于各種壓力,沐家同沐子酒斷絕了關(guān)系。
在這個消息傳出之前,沐落染低頭去喝已經(jīng)涼掉的茶,那明明是杯茶,她卻喝出了酒的感覺:“我的妹妹啊,她本是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世家小姐,就像溫暖屋子里養(yǎng)的花,嬌美,也天真?!?p> “她本該嫁個好夫婿,與那人琴瑟和鳴,無論風(fēng)吹雨打,都有人為她抗,她可以活的單純而快樂?!?p> “她可以和其他世家的小姐一樣,每天都有一些簡單至極的煩惱,每天開開心心的活著?!?p> “她應(yīng)該在陽光下歡快的綻放,像花一樣,卻比世上最美麗的寶石還要閃耀?!?p> 沐落染低頭笑笑,聲音沙?。骸八驹撃菢拥?。”
“她本該那樣的?!便迓淙居种貜?fù)了一遍。
沐落染喝完茶,便站起來,走出了屋子。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痛徹心扉,卻也堅決,堅決的好似能砍斷鋼鐵。
沐落染看著院子里站著沐子酒:“子酒,你說你為什么要那么喜歡徐剎呢?”
沐子酒苦笑:“阿姐,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我知道,我喜歡他?!?p> 沐落染搖搖頭,聲音透著刻骨的悲傷:“子酒啊,葉依依是個好姑娘,你曾經(jīng)……也是好個姑娘?!?p> 說完,沐落染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屋子里,院子里只剩下沐子酒一人。
沐子酒直愣愣望著阿姐離去的身影,腦中不停的回蕩著阿姐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曾經(jīng),也是個好姑娘……
這是阿姐說的。
沐子酒感覺自己忽然沒有力氣再站著了,
夜風(fēng)如刀般刮在她的身上,刮的她心都冷了。
幾顆晶瑩的淚珠砸在手指上,很是冰涼。
是啊,阿姐說的對,她曾經(jīng),也是個好姑娘。
也只是曾經(jīng)。
可她終究是望著茫茫夜色,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
她初見徐剎時,大抵便是少時歡喜。
所謂少時歡喜,欣喜如蜜,卻也夾著苦味的澀。
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她也不例外。
她不過是自作自受。
無人可怨,她也不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