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裳她以前也吃過水老鼠的肉，那玩意兒除了活著的時候不大入眼，處理的過程也比較難搞，但總得來說煮熟的肉味道還是不錯的。
“你要不要再來點？”明秀舀了一碗湯，往師瓊面前一蹲，拿著碗的手就往前遞了過去。
“你看看你，不然又要吐了?！?p> 師瓊顏色復雜地看著明秀，一臉扭曲的清白色。
碗里絲絲縷縷的香味朝著師瓊纏過去，師瓊抽抽鼻子，腦子里水老鼠的形象更加分明。
“嘔?！?p> 這次他是真的吐了。
明秀看見師瓊又吐了，默不作聲又一臉無辜地往師瓊邊上靠了靠。
明秀的動作被顧云裳和玉翩翩盡收眼底，他沒理會顧云裳二人的驚愕，面無表情地瞟了她們一眼就偏過頭去。
“明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玉翩翩有些不確定地問。
雖然玉翩翩也不大能接受水老鼠，但是她沒吃水老鼠的肉，還能克制，沒吐出來。
現(xiàn)在她看著師瓊的那個慘樣，頭一次對他冒出了星末的同情，真慘。
玉翩翩回頭看了顧云裳一眼，頗為同情的說，“再給師瓊多來些湯吧，看他暈船吐成那樣，我們還得坐好些時候的船呢，他可不能就一直這樣。”
顧云裳忍笑，明秀和玉翩翩兩個人都焉壞的，不過在她看來這都不是什么大問題，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顧云裳順著玉翩翩應了一聲。
之后發(fā)生的種種不再提及，總之師瓊的狀態(tài)比之前時要好上許多，最起碼的不用時時待在船外甲板上，連夜間睡時都不安穩(wěn)。
從出發(fā)那日算起，就是一路順水，船速還算快，按著這個速度到泉州滿打滿算也得是兩天半，慢一些的，遇上逆風或者是天氣不好的，時間就更長些。
也許是顧云裳她們運氣不錯，來時那日帶著昨天的天氣好，船只已經(jīng)走了大半的路程。
在離開城主府的第二天，睡了一覺起來的師瓊感覺大好，他想著若無意外，晚間的時候應該就能到泉州的地界了，他也就不用再坐船了。
師瓊從船艙出來后，徐徐的江風帶著微涼的水汽打在臉上，整個人又清爽又自在的。
只不過他高興了沒多久就碰見了大約也是同樣出來透氣的玉翩翩，師瓊他下意識地就想躲。
他之前是暈船吐得沒心情記著玉翩翩，現(xiàn)在好些了就又想起來玉翩翩之前抬劍砍他的情形，簡直不要太兇。
更何況現(xiàn)在顧云裳不在她身邊，師瓊真的有點方啊。
惹不起他躲還不成。
可師瓊沒躲成，玉翩翩明顯是看見了師瓊往他這走過來，師瓊硬生生地沒敢動步子。
“好了這是？看來水老鼠很有用呀，再來點？”
玉翩翩可能是剛從廚房里出來，手上抱著的點心在盤子里壘得老高，一點不像伺候人的小丫鬟能干出來的事，估計是她自己干的。
玉翩翩看著生龍活虎的師瓊，看不出一點的戾氣，反而出言打趣。
師瓊小心地覷她，一眼又一眼。
玉翩翩和沒看見師瓊的小眼神一樣，師瓊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但就是不走，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點心。
“那啥，我先去吃飯了，餓了?！?p> 師瓊想走，當然他也是真的餓了，就算是昨晚的膳食沒吐出來，這都過了一夜了，餓了正常嘛。
玉翩翩收回不知道什么時候轉(zhuǎn)向江面的目光，將最后一塊點心塞進嘴里，捻了捻手里的殘渣。
“一起吧，我也該吃早飯了，念念應該在等著了。”
師瓊一臉的難以言喻。
那空落落的盤子被玉翩翩遺落在一旁的欄桿上，師瓊不自覺得比了比，可能，估計，他約莫是吃不下的。
顧云裳她們帶著師瓊明秀二人一向是不顧及什么男女大防的，在船上待的這么幾日，除去師瓊因為身體不大好吃不了什么東西沒一道，膳食都是在一處的。
他們今日是在船艙內(nèi)吃的飯，據(jù)船家說江面上起了霧，接下來的天氣不好估測，所以他們也就沒出去。
顧云裳走到窗邊，挑了簾子，推開了半扇窗戶。
外頭黑沉沉的一片，比早間起來的時候天色還要暗些，江面上水霧繚繞的，顧云裳盡力往前看卻都是白茫茫的，從這廂看船頭都有些影影綽綽的不分明。
因為不知道這霧氣何時會散，顧云裳她們都回了各自的房里歇著。
顧云裳是個待不住的人，一早就跑去玉翩翩房里。
雖然是在船上，但這船著實大了些，該有的東西它都有，除了不能出門在園子里晃兩圈，也不比陸地上差。
顧云裳本想著尋玉翩翩下盤棋，只是她自己的棋藝實在是差，和玉翩翩玩了幾局就沒有撐過一柱香的。
本著不能欺負小姑娘的原則，顧云裳也不好悔棋，只能耍賴說不玩了。
散在木榻小幾上的棋子沒有收起來，顧云裳靠在軟枕上懶得動彈，斜側(cè)邊坐著的玉翩翩一手捧書一手攬著點心吃得歡快。
顧云裳敲敲桌板把玉翩翩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你怎么一直在吃？我尋思著也沒不給你飯吃呀?！?p> 顧云裳是真的好奇，從上了船玉翩翩就一直吃個不停，都不帶歇的。她以前雖然說也愛吃點心，但也沒有想現(xiàn)在這樣的。
玉翩翩喝了口茶水，想了想，特別認真地說，“船上的廚子手藝好。多吃點，下了船就吃不到了。”
顧云裳樂了，這算什么理由。
潯陽頂好的廚子都在城主府養(yǎng)著呢，船上的廚子手藝再好能比得過去？
顧云裳不大信，但想著好像也沒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釋了。
“你要是喜歡直接要了去，天天給你做都行?！彼袁F(xiàn)在可別吃這么多了，看著都讓她有些慌。
玉翩翩搖頭沒應下，她要那廚子干嘛，自己都快養(yǎng)不活了還帶個廚子。
“泉州繁華，新鮮東西也多，還怕缺我一口吃的嗎？”玉翩翩回頭對著顧云裳笑了笑，臉上滿滿都是隱隱的小得意。
顧云裳聞言也忍不住笑起來，正要說些什么，船突然晃動了一下，屋子里剛剛因為天色暗淡點起的燈燭“嘩”地被掀翻在地上，微弱地閃了幾下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