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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五分之一

第41章 糖醋小排

世上五分之一 努安南 2825 2020-01-08 20:30:00

  南方悄悄起床,裝好手機、水杯,背上包出門。

  咔噠,門鎖撞上后,小森不再裝睡,驚醒后就再沒睡著,每次去過父母家,都像這樣有兩三個夜晚被舊夢糾纏。

  “嘉達,我好想你?!毕l(fā)送后,小森看了下時間,中午12點35分,里士滿的凌晨,嘉達還在睡。

  4月起,未來9個月都有了工作安排,直到年底。小森搭上熱播綜藝后,確實比先前多了工作機會,可選擇的角色也多了些,從現(xiàn)在起,慢慢實現(xiàn)脫離原生家庭控制,不要再做失去鋼琴的夢,不要再做聽話的孩子。

  小森被森爸帶去海邊自殺那天起,就已經(jīng)失去做孩子的資格。

  父女倆回到家狼狽的樣子,彼此回避眼神,盡量小心著相互配合。大熱天趕公交報名面試,穿梭于全城各處才藝演出、比賽場館、電視臺節(jié)目組……

  隨著去學(xué)校的時間越來越少,童星小森演出機會越來越多,森媽帶著弟弟從上海娘家回來團聚,一家四口用小森的收入租了新房子,重新住到一起。債還掉一些,又新添一些,直到去年全部還清。

  當(dāng)小森不要再做聽話的孩子時,她早已過了孩子的年紀。

  生活有時看起來像個笑話,誰會相信讓你背上書包挎起游泳圈的爸爸,是帶著你去海邊自殺。

  “哎!管孩子回家管去!公共場所鬧什么鬧!真沒素質(zhì)……”

  臉基尼阿姨及時飄過,陷入瘋狂的森爸被打斷,手上動作慢了些。

  “爸,我餓了,咱回家吧……”小森死命扣住泳圈,森爸在夕陽里逆著光只有一片黑壓壓影子。

  “爸,我餓……”求生的哭腔等來一聲嘆息。

  “唉……”森爸松開手,回頭看看岸上,書包還在,插在沙子里的一瓶水不知被誰拔出來丟在旁邊。

  森爸拖著泳圈往回走,就著海水抹一把臉:“跟著爸讓你受苦了?!?p>  坐進南方家小沙發(fā)里,海水咸腥的味道再也不想嘗,小森在手機備忘錄寫下:賺錢、存錢、去過想要的生活,愛想愛的人。

  泡了杯牛奶麥片,吃幾顆書桌上的水果軟糖,小森給胖姐發(fā)完消息,在窗邊溜達一圈撥弄花草,又坐回小沙發(fā)翻翻書。

  魯迅、竹內(nèi)好、蕭紅……

  小森想,南方的生活可真無聊,每次一找她,只要不出差,都是在家發(fā)呆、加班,過得像個退休老太太,種花種草、看書曬太陽。

  書桌上小本寫著每周計劃,做作業(yè)、補充食物、讀書、帶大頭叔,完成的這幾項打了勾,上課、剪頭發(fā)、借書還書、收拾家,這幾項等待完成。

  小森把它放回原位,心頭一陣暖意,獨自打拼的這條路上,每個人都暗自發(fā)力,有目標的人,大概從不孤單。

  咚咚——胖姐消息。

  “下來吧,我到了。”

  小森洗好用過的杯子,開冰箱拿兩個蘋果洗干凈,站到門邊穿鞋,確認手機帽子都裝在包里,看一眼金隱小楓樹,帶上門下樓。

  “我來啦!姐!”小身板輕快鉆上車,遞給強哥一個蘋果,另一個咬下兩口,給胖姐。

  “看微博,剛發(fā)的?!迸纸闼⒅謾C,接過蘋果。

  “南方冰箱里就這兩個蘋果,你看我還想著你倆,嘻嘻嘻!”小森掏出手機翻看。

  公司發(fā)布了先前擬好的聲明,表示機場神秘男是在外留學(xué)的森弟,呼吁大家為這對認真工作學(xué)習(xí)的姐弟保留一些生活空間,也感謝一直以來對我司藝人小森的愛與支持。

  簡單明確,時機剛好。輿論發(fā)酵到48小時后,又休止于72小時內(nèi)。

  小森收獲一波關(guān)注的同時,以往作品重新吸引一批播放,童星話題再次翻新,留言評論增多,有說又土又丑這是誰不認識,有的認為從小到大都很可愛,流量向來是把雙刃劍。

  小森刷完微博,有新消息進來。

  “早安,小朋友,復(fù)活節(jié)假期去看你好嗎?OK的話我提前訂票?!眮碜约芜_。

  “特別OK,等你!”小森回復(fù)完,抱著手機傻笑……

  胖姐啃著蘋果看看身邊的傻孩子:“美啦?走吧,正式開工?!?p>  “嗯嗯嗯!”

  “傻樣兒,來咱捋一捋啊,今天錄完節(jié)目,晚上有廚房學(xué)習(xí),這兩天我要帶你體檢辦健康證,都順利的話咱周日能在家休息,你看節(jié)奏怎么樣?”

  “我姐最棒!快,讓工作填滿我空虛的靈魂,和消瘦的錢包吧!”咔嚓!小森抓著胖姐的手,啃了口蘋果。

  春日午后,車輛川流,陽光暖得令人沉醉。小森前往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南方埋在工位整理節(jié)目資料,嚴總與執(zhí)行制作、導(dǎo)演組確認開拍前的各項手續(xù),嘉達在里士滿清晨小路騎車去上班……

  一切都平靜安好的樣子,除了陽光不曾眷顧的shadow地下城。

  底特律城市公園,與BJ午后3點相差12小時,凌晨的公園荒涼不見游人,與白天孩子們嬉鬧玩耍全然不同,隱藏于地下的生活,也無人知曉。

  蘇在自己房間,看守她的人此時沒有站在門外,房內(nèi)尖銳物品被換掉,平時靠墻坐著的水泥地,也鋪了一塊線織毯子,紋理粗礦,質(zhì)地柔軟,復(fù)古又舒服的奶油色。

  這些小變化讓蘇的房間多了幾分溫柔,懷孕帶來的身體不適慢慢強烈,有橙子、柑橘、檸檬的味道時,聞一聞會舒緩得多。于是新鮮的橙、桔、檸檬片,工作人員常常送來。當(dāng)蘇是醫(yī)生蘇時,她說謝謝,是學(xué)生蘇時,她說請再給我一杯氣泡蘇打水。

  工作人員分辨蘇的身份轉(zhuǎn)換,除了看穿著打扮、聽語氣,還看她有沒有在喝一杯檸檬蘇打。

  “S來了請通知我,謝謝。哦稍等,給我一杯氣泡蘇打水好嗎?”蘇對前來送水果的工作人員說。

  “Of course,Dr.Su.”

  “Just Su.”蘇糾正他。

  “Yes,Su.”

  Mr.S回來后,剛準備敲響房門,屋內(nèi)傳來幾下輕快腳步聲,咔噠,蘇打開門飛撲入懷……

  “No no no,my baby girl.”Mr.S抱幾只餐盒,是來時路上專門打包的中餐。

  “糖醋小排!好香……”蘇看看自己房里被搬走了柜椅,沒有像樣家具,拿起喝到一半的蘇打水:“走,我們?nèi)ツ惴块g?!?p>  學(xué)生人格的蘇,有些活躍,很主動,時常笑嘻嘻,愛走來走去,愛吃酸甜口味和小零食,Mr.S偷瞄她的腹部,又悄悄觀察她的臉,心里感嘆——亞洲人細致的皮膚確實不顯露年紀。

  “干嘛這么看我?”

  “Nothing.”被發(fā)現(xiàn)在偷看的Mr.S,語氣竟也溫柔害羞。是因為帶有自己基因的小生命正在她身體里孕育嗎?還是除了自己這一半基因,也感激,甚至欣賞另一半?

  “怎么樣,你們科室累不累?”來到Mr.S房間,蘇把食物放柜子上,捏起一塊排骨遞過去。

  Mr.S低頭去咬,蘇沒有把手收回,攤開手掌等著接骨頭。

  這……

  Mr.S確認一下眼神,見蘇點頭,才小心著吐出一塊骨頭。

  蘇把指尖抵在Mr.S柔軟厚唇間:“Do you love me?”

  “Yes, I love you,My baby girl.”

  驚訝自己脫口而出的配合,Mr.S等到蘇靠在床頭睡著,幫她把姿勢放舒服些,蓋好被子,再捋一捋額頭亂發(fā)。

  Mr.S拿張椅子坐到床邊,像以往那樣守著,思考著。不同的是,上次思考怎么利用蘇的身體順利生產(chǎn),這次,他在想,對于眼前狀況,剛剛發(fā)生的動作,自己除了投入時間精力,還投入了什么……

  如果命運在跟自己撕扯,第一次遇到這個女人時,一點小意外讓她沒被賣掉,接下來發(fā)生的事看似合作愉快,實則慢慢失控,她無助、壓抑、崩潰,眼前的分裂反而讓失控有了一些不同……

  為了得到即將到來的唯一親人,也要先把她照顧好。Mr.S梳理好對蘇的態(tài)度,抬抬手腕看表,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離開。

  shadow與大人物的生意即將搭橋成功,這里每一個兄弟都會有改變命運的機會,他們幸存的家人,失去的家園,也有希望團聚。

  為此賭上的一切終究值不值得?無人知曉,就像這座荒廢多年的城市夜晚,白天的秩序到了黑夜全然換了模樣,誰又知道下個路口角落里,倒下就再也沒起來的,是誰的男人,誰的兒子或誰的爸爸……

  嘭!蘇醒來時生氣這副身體偷偷做過的事,比憤怒更折磨的是,她不知道該怎么控制另一個她。

  從Mr.S房間離開,猛甩著關(guān)上門,F(xiàn)uck!回字長廊里蘇的哭腔無助游蕩……

  Fuck!Fuck!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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