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畜!
眼見羊皮里面滾出一個人來,方正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這兩個字。
這是一門在坊間流傳甚廣的邪術(shù)。
此術(shù)能把人藏于畜生皮囊之中,化作驢馬、猴羊,驅(qū)趕著帶走。
多用于街頭賣藝和……
拐賣人口!
“飆!”
軟鞭破空,擊打出清脆的聲響。
趙強、孫明兩個衙役還未回過神來,就被軟鞭抽中,跌飛出去。
“走!”
老山民手持長鞭,朝著自家結(jié)巴兒子大吼一聲,就朝后墻撲去。
在趙館主出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事情敗露,當即尋覓退路。
“給我留下!”
陳捕快面色發(fā)寒,轉(zhuǎn)身邁步狂沖,拔刀就砍。
他沖勢迅猛,刀式凌厲,利刃直指要害,似乎就沒打算生擒。
年輕人落后半步,首先迎來殺機。
“你先走!”
老山民怒吼一聲,軟鞭一抖,纏住兒子腰間。
他手上發(fā)力,一聲低嘯,就把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給甩向墻外。
同時借力回鞭,猛擊來勢不減的陳捕快。
“啪!啪!”
兩聲鞭響,幾乎同時響起。
鞭影如蟒,在老山民手中舞出烏龍盤柱,竟是硬生生擋住陳捕快。
時而白蛇吐信,鞭影狂飆,甚至還能略占上方。
不過這倒不是他實力更強,而是全力以赴、舍身搏命,陳捕快自然不肯與他硬抗。
而且衙門的百斬刀刀勢凌厲兇猛,但相對缺乏變化,也不適應對付軟鞭這種奇門兵器。
當然,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錚……”
趙松出劍。
松風劍以穩(wěn)字為先,在趙館主手中,甚至能持劍挑起百斤水鼎讓鼎中水不起波紋。
只有穩(wěn),方能準。
再有疾如風之勢,劍光一閃,就如釘在了靈蛇的七寸,讓山民揮舞的鞭影一滯。
“殺!”
陳捕快雙眼一睜,手中長刀爆斬。
層層刀影如浪潮般傾瀉而下,斬破長鞭,直逼山民的咽喉要害。
就在這時,一抹黑光自山民衣袖間閃現(xiàn)。
“小心!”
趙館主面色一變,長劍猛然一挑,正中那抹黑光。
“?!?p> 一根半尺來長的弩箭彈飛出去。
陳捕快面色發(fā)寒,掌中長刀再不留力,連續(xù)三記斬中山民咽喉。
“噗!”
一顆長發(fā)披散的頭顱,就此離體飛出,更伴有脖頸處迸濺而出的鮮血。
山民的無頭尸體在原地晃了晃,才跌倒在地。
“咕嚕……”
方正咽喉滾動,眼露駭然。
雖說他已經(jīng)見過死人、厲鬼,甚至直接出手殺死過妖道李道華。
但這種場景,依舊讓他心頭發(fā)寒。
這種直接砍下人頭的野蠻殺戮方式,也提醒著他這個世界的不同!
不提趙強、孫明兩人,就連身為女子的趙顏盈,面對此景都能面不改色。
唯有他,還接受不能。
“趙兄,謝了!”
斬殺山民后,陳捕快也松了口氣,朝趙館主抱拳致謝。
剛才若非有對方在,他怕是難逃一劫!
“陳兄客氣了?!?p> 趙館主輕輕搖頭,長劍一劃,就撕開山民的衣袖,露出一件臂弩來。
陳捕快低頭辨認了一下,面色就變的難看起來。
“白蟒弩,是軍隊的東西。”
這東西,衙門都沒有!
趙松開口:“應該是此前軍隊剿匪時候被人盜去的,數(shù)量不會多?!?p> 前些日子朝廷出兵剿匪,可不是一路順暢。
中途損兵折將,大量丟失器械,剿匪的過程可謂是一波三折。
當然,這些事常人大都不知情罷了。
“嗯?!?p> 陳捕快點頭,隨后邁步朝后期躍起:“不管其他,先把那結(jié)巴抓住再說。”
“趙強,你們兩個去通知外面李家的人,告訴他們小姐找到了?!?p> “盈兒,你留在這里?!?p> 趙館主也留下一句,兩個借力躍上后墻,跟著陳捕快追了上去。
“這就是造畜嗎?聽說被困獸皮之中的人六識蒙蔽,時間一長就會真的變成畜生。”
待兩人遠去,趙顏盈取了件麻布蓋住女子,一臉好奇的看著場中的羊群。
羊群中有真羊,也有假羊。
不知情的話難以分辨,知道了造畜之法,自能察覺它們的不同。
假羊眼是圓的,雖然眼神不似常人靈動,但已經(jīng)有些許意識。
方正把幾頭假羊拉過來,搖頭嘆道:“造畜之法,在下也曾耳聞,想不到竟真的有人如此喪心病狂!”
“在府城,一個丫鬟的售價最少也要十幾兩銀子,這些日子城里不少人家丟了女兒,財帛動人心啊。”
趙顏盈感嘆了一聲,又朝方正歉意開口:“方先生,剛才我還質(zhì)疑你的法術(shù),真是不該?!?p> “無妨?!?p> 方正擺手:“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尋人,就算出現(xiàn)失誤也是正常。”
他見對方還要開口,急忙道:“我去屋里取些被褥,等下里面的人出來,難免不雅?!?p> “好?!?p> 趙顏盈點頭稱是。
方正邁步前行,剛走了兩步,心頭突然一跳,下意識停下腳步。
“小心!”
與此同時,后方也傳來趙顏盈的驚叫聲。
“嘶……”
細微的破空聲,自耳邊浮現(xiàn)。
一股寒意,陡然從他的后腦勺涌現(xiàn),沿脊柱直入尾椎,讓方正猛打一個寒顫。
危險!
這一刻,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甚至,隱隱能感覺到身后那道撲來的身影,和冰冷刺骨的利刃。
竟然有人一直藏身羊皮之中,此時突然現(xiàn)身發(fā)難!
危機臨身,方正的念頭轉(zhuǎn)動越發(fā)迅速,往日雜念更是蕩然一空。
修真圖!
識海一亮,一副玄妙圖形浮現(xiàn)。
他隨即肩背一抖,身軀下傾后轉(zhuǎn),腰胯發(fā)力,左臂順勢猛甩而出。
明王負劍!
這是明王拳經(jīng)中應對背后來敵的招式,以羅漢拳回身頂心肘演化而來。
明王拳經(jīng)上記載的招式,從無閃避、防守,這一式同樣也不例外!
方正手中無劍,只能把手臂化作長劍,上撩身后之人的咽喉。
以他的力道,這一擊,可以輕松擊碎一塊青磚。
“哼!”
只聽一聲冷哼,后方那人招式一變,手中短刃乍起道道寒光,絞向方正手臂。
“方先生,快退!”
趙顏盈疾呼,同時邁步持劍狂沖。
只要方正能避開或者堅持一兩個呼吸,她就有把握攔下對手。
不過這藏身羊皮之人實力也不差,皮肉、筋骨怕是有一樣已經(jīng)修煉圓滿。
就算對上,她也沒有多少勝算。
這時候的方正也陷入抉擇之中。
退,他可能逃過一劫,但更可能的是被對方抓住破綻一劍封喉。
畢竟他只會一套明王拳,卻不懂閃避之法。
“呼……”
長吐一口氣,方正眼神一沉,拳勢再次一變。
墊步轟山錘!
腳下一踏,地面輕震。
方正的身軀也好似也隨之一漲,化身明王怒目,身軀狂沖連擊。
拳勁引導下,他渾身氣血涌動,手臂化作青黑色澤,硬抗來襲的劍光。
“呲拉……”
劍光絞碎衣袖,撕裂肌膚。
但偷襲之人的劍式也難以堅持,被方正硬生生轟破,并擊中肩頭。
明王拜佛!
方正身軀前沖,雙拳連環(huán)擊出,本就高大的身材在此即越發(fā)顯得威猛。
“彭!”
來人身軀一僵,劍式徹底崩散。
“彭!”
對方倒退,嘴角溢血。
“彭!”
心口碎裂聲響起,偷襲之人張口欲言,卻只能發(fā)出‘嗬嗬’之聲,就踉蹌倒地。
三拳斃命!
“呼……呼……”
方正雙手握拳,站在原地拼命的大喘氣,額頭、身上滿是汗水。
他右臂衣衫破碎,鮮血淋漓,有的創(chuàng)口甚至能隱見內(nèi)里的白骨。
尤其是手背出,就如被犁了一般,遍是裂口。
“方先生!”
趙顏盈停下腳步,看了看他手上的傷勢,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體,不禁眼露驚嘆。
這位方正,不禁通曉法術(shù),肉身竟也打磨的如此強悍。
只不過,他似乎對武技不怎么精通,明明實力更強,殺敵一千依舊自損八百。
這手臂,在她看來幾乎已經(jīng)廢了!
“我,殺人了?!?p> 方正慢聲開口,聲音嘶啞。
趙顏盈道:“這種人,死有余辜,方先生無需自責,我這里有金瘡藥,趕緊敷上?!?p> “我知道,可……”
方正張了張嘴,最終無言搖頭。
待敷上金瘡藥,趙強兩人也帶著李家的護院、婦人進了院子。
看到院中的場景,不禁一驚。
“怎么回事?”
問話的卻是從后墻躍入的陳捕快,他面色陰冷,手拿一截斷袖看向方正。
“有歹人冒充造畜,暗中偷襲方先生。”
趙顏盈解釋了一遍,幾人看向方正的目光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驚訝、遺憾皆有。
畢竟他手臂傷觸目驚心,肯定傷到了里面的筋骨,就算皮肉長好,筋膜已毀也再難以發(fā)力。
這條手臂,怕是廢了!
倒是方正面色不變,他修煉的玄陰煉體極其玄妙,這種傷勢對其他人來說十分恐怖。
對他來說,到未必不能復原。
“方先生?!?p> 陳捕快開口,稱呼也為之一變。
“那結(jié)巴的身法不錯,還有人在外面接應,倒是讓他們給逃了!”
“這是從他身上留下的東西,你看能不能找到人?”
說著,把手中斷袖遞過來。
斷袖上有著鮮血,還帶著一小塊皮肉。
“可以?!?p> 方正纏好受傷的右臂,緩緩點頭:“不過需要些時間,我……現(xiàn)在也不方便?!?p> “當然?!?p> 陳捕快急忙開口:“方先生養(yǎng)傷要緊,實在不行,我們再尋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