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醫(yī)院,婺城市區(qū)內唯二的三甲醫(yī)院,與另一所三甲醫(yī)院中醫(yī)院不同,中心醫(yī)院的強點與優(yōu)勢科室都與精靈有關。
眾所周知,精靈訓練家,無論是從事正常工作的普通訓練家,還是投身到精靈聯(lián)賽中去的職業(yè)訓練家,都是無可爭議的大款,沒錢你也成不了一名合格的訓練家,最多養(yǎng)只精靈自娛自樂,滿足一下自己對精靈這種神奇生物的喜愛之情罷了。
中心醫(yī)院最拿得出手的,是其與省師大科研部門聯(lián)合研發(fā)的幾種特效藥,應對多種異常狀態(tài)都有極好的療效,并且能夠極大程度上的回復精靈體力,尤為難得的是能夠舒緩其精神層面的痛苦與疲憊感,使其進入良性的亢奮狀態(tài),對戰(zhàn)斗大有裨益。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類似的強效體力回復藥與興奮劑,基本都是以透支精靈的潛力為代價換取即戰(zhàn)力,但中心醫(yī)院的幾種特效藥厲害就厲害在其完全無副作用這一點上,可謂是鶴立雞群。
這一系列的特效藥自然也受到了訓練家們的追捧,連聯(lián)盟都相當重視,就算沒有進行管控,但也以大批量訂單的方式限制了流通。
雖然藥很好,頗受市場追捧,但學界對此卻是頗為“不屑”,認為中心醫(yī)院的這種行為,完全是靠山吃山,莫得技術含量,對于精靈醫(yī)學的進步毫無貢獻可言,甚至還非常的可恥。
因為中心醫(yī)院特效藥的強大,完全就是建立在其材料的特殊性上的。
婺城兩大亞空間中的“紫巖秘境”,雖然只是一個小型亞空間,但是出產的紫巖礦石與佛手靈果,都有著極具開發(fā)潛力的特性,如果哪一天紫巖秘境中的佛手靈果停產了,那么中心醫(yī)院的特效藥自也不用多說,立馬消失。
中心醫(yī)院對此也是心中有數(shù),但那又怎么樣,醫(yī)院效益好,福利棒,隔三差五的加薪分紅,笑都來不及,哪管得上那群酸的發(fā)臭的檸檬人。
當然,居安思危的意識還是要有的,憑借著雄厚的資金,以及不要最適合,只要最貴的指導精神,中心醫(yī)院也是用錢生砸出了一整個3A級的精靈中心,在整個省區(qū)內都排的進前三,也就是醫(yī)護人員的水平次了點,不然都可以去和省立爭第一了。
中心醫(yī)院精靈專區(qū)的特護樓,是中心醫(yī)院砸錢精神的薈萃之地,所有設備全都接軌世界領先水平,只向職業(yè)訓練家與真正的大爺、款爺開放,當然,一般訓練家也住不起,住一天傷筋動骨,住兩天傾家蕩產,住三天墳頭蹦迪。
這本該冷冷清清的特護大樓,在今日卻顯得十分忙碌,來來往往的醫(yī)護人員絡繹不絕,卻都垂首低眉,行色匆匆,完全沒有往日里神采飛揚,頤指氣使的勁頭。
就連往日里被稱作“過江龍”,恨不得在自己背上插面旗,標上一句“老子天下第一”的精靈大科主任,此時也是伏著腦袋,臃腫的身子佝僂著,就像一條貼地急行的肥蛇。
肥蛇主任滑上二樓,被過低的氣溫凍得打了個哆嗦,張口就想習慣性的罵娘,但是很快強行忍住,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下,見無人注意到他,便溜向了樓層中央的一間特護病房。
沒有與往日一樣神氣活現(xiàn)的闖進里頭,肥蛇主任小心的握住了門把,推開一些,朝里頭低低的喊了一句。
下一秒,一個就算帶著口罩頭帽都看得出面容憔悴的醫(yī)生小心的摸了過來,兩人小聲的交流了兩句,站的近的,依稀能聽到些只言片語。
“體征穩(wěn)定”,“尚未蘇醒”,“沒有辦法”,“要不你來”。
話到這里,肥蛇主任猛的瞪起了自己黃豆大的眼睛,長久以來的積威讓對面的“年輕”醫(yī)生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一切以搶救病人為中心,哪有推脫的道理,動動腦子,想想辦法,克服困難,我看好你。”
說到這里,大概是肥蛇主任自己都覺得扯淡,于是低低的“哼”了一聲,便拉上了病房門,好險沒夾到對面的鼻子。
撇開可憐的醫(yī)生,肥蛇主任輕輕的敲了敲右側的病房房門,在獲得應允后把房門推開了一條縫,滑溜的擠了過去。
病房的光線有些昏暗,明明是大白天,窗簾卻拉的嚴實,只亮一盞頂燈。
原本的病床以及配套器材全堆在墻角,物資中央擺著一張方桌,桌前坐著個人,正背對著肥蛇主任。
把病房搞成這樣當然不合規(guī)矩,但特殊情況有特殊辦法,肥蛇主任對此視若無睹,幾個小碎步滑到人影身邊,小心的交代起最新的情況。
幾番應答之后,肥蛇主任借口傷員的恢復需要他進行指導,在獲得首肯之后三步并作兩步的滑出了房間。
偌大的病房于是就只剩下了原本的那個背影。
半晌,那個背影發(fā)出了一聲感慨。
林文遠從沒預想過,一家三甲醫(yī)院的實權主任會對自己這么畢恭畢敬,乖巧的像個臭弟弟。
何況這還是婺城中心醫(yī)院的精靈科科主任,林文遠雖然沒那個閑錢,但聽他的不少二代同事說起過這個主任,似乎是個鼻孔朝天,油鹽不進的狠角色,起碼自己那些個二代同事除了在背后磨磨牙,編排編排對方,好像也拿不出什么解氣的辦法。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先前在他面前,卻是比孫子還孫子,叫他小聲點他甚至都能直接給你停止呼吸,讓林文遠不得不感慨時運的奇妙。
三天前,他還在省精靈聯(lián)盟的民事調查科端茶倒水,三天后,他翹著二郎腿讓三甲醫(yī)院的實權主任唯唯諾諾。
沒有回味太久,林文遠重新從桌上的檔案袋里抽出了已經翻看多遍的材料。
盡管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但林文遠還是扶了扶眼鏡,拿起一只鉛筆指著文件,準備再細讀一遍,看看有沒有自己可能遺漏的細節(jié)。
一份文件上出現(xiàn)次數(shù)最高的是“紫巖秘境”這四個字,出現(xiàn)頻率第二高的是“鄭光明”這三個字。
和紫巖秘境相關的都不會是小事,這處秘境雖小,卻是國家級的封閉秘境,很受上頭重視,而鄭光明這個名字,本來就很容易和紫巖秘境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此人是紫巖秘境的鎮(zhèn)守訓練家。
每一處亞空間,在被發(fā)現(xiàn)后,都會由中央指派一名職業(yè)訓練家,長期駐扎,負責阻絕亞空間內精靈對外界的滲透以及指揮相應的開發(fā)探索。
這是一個責任重大的職位,更是個肥缺。
產出越是富饒的亞空間,鎮(zhèn)守訓練家的實力就越是強大。
所以,紫巖秘境的鎮(zhèn)守訓練家,鄭光明,自然是個狠角色。
林文遠在腦海中簡單的溫習了一下鄭光祖的主要資料。
鄭光祖,34歲,京城人,出自京城鄭家,排行老五。擅長培養(yǎng)巖系精靈,主力精靈班基拉斯,隆隆巖。2008中國百大訓練家排名第97位。兩年前由“西疆亞空間”調至“紫巖秘境”……
之所以只是在腦海中簡單溫習,是因為這部分資料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
鄭光明已死,雖然他的死亡消息還尚未公開。
全國排名前百的職業(yè)訓練家死亡,這毫無疑問是一個轟動全國的大事件,尤其鄭光祖才30出頭,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更何況,他還出自京城鄭家。作為傳承悠久的精靈世家,傾族之力培養(yǎng)的訓練家夭折,還不得當場跳腳,聯(lián)合其他世家力量來一出現(xiàn)實版的“天涯追兇”。
但實際上,鄭光明的死沒有激起多少波瀾,起碼表面上是如此,至于鄭家,好像壓根不知道有這么個人似的,相當?shù)ā?p> 林文遠覺得,鄭家人一定希望所有人當做無事發(fā)生過,最好是世上所有和鄭光明有關的一切,都直接蒸發(fā),不留痕跡。
因為鄭光祖是死在百大訓練家排名第29名的項青手上的,更重要的是,他并非死于私仇或是意外,而是一次任務行動,一次以他為目標的剿殺行動。
鄭光明,他事兒犯了。
雖然不知道鄭光明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無礙林文遠自行腦補。
每次想到這里,林文遠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么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怎么會選擇這種路呢?
匪夷所思,深以為恥。
林文遠對這次事件的了解也僅限于此了,或許他那些二代同事透過自家的渠道了解到了些什么內幕消息。
所以在通報下來,需要省精靈聯(lián)盟特派一名調查專員對這一事件的后續(xù)影響進行介入調查時,整個調查科里面無人應聲。
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是個大漩渦。
鄭光明可不是一個人走,他還帶走了不少的老友一路相陪,以免路上寂寞。
平平無奇的兩天一夜,省精靈聯(lián)盟的九科首席辦公室空了四個,就連副理事長都沒了一個,下面的阿貓阿狗雖然暫時無礙,但誰曉得什么時候就有一副手銬甩在面前了。
人在做,天在看。
林文遠問心無愧,又是義憤填膺,居然在所有人假裝看風景的時候,毛遂自薦,攬下了這個平日里想都別想的大活。
雖然應下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級別太低,出不了任務,但理事長直接大手一批,給他連升三級,笑臉盈盈的送出聯(lián)盟中心,還把自己的座駕拉出來給林文遠用,好讓他“踏實辦事”,“為聯(lián)盟排憂解難”。
呵呵。
林文遠已經29了,在省聯(lián)盟工作也有五年了,從最討人嫌,最辛苦最累的民事調查科做起,任勞任怨,兢兢業(yè)業(yè),年年都是全心全勤,五年之后,還是在民事調查科里當個調查員,今天給城北的李家找他家小姐丟失的向尾喵,明天給養(yǎng)老院的老人們帶去精靈表演,后天又去給李家小姐指導示范捕捉一只野生的綠毛蟲。
這樣的日子,要林文遠一絲怨言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周圍的二代同事?lián)Q了一茬又一茬,自己卻像是打的死死的鉚釘,一絲變動的可能都見不著。
是人,都會累,會倦的。
林文遠想到這里,合上了文件,揉了揉眉心,然后站起身來。
他走到窗前,輕輕的拉開簾子。
溫暖的陽光爆發(fā)出滿溢的熱情,迫不及待的涌入了有那么些許冰寒的房間。
他沒有太大的野心。
他只要自己應得的。
他只是意難平。
總歸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希望,這會是個好的開始吧。
他在心里這樣想著。
然后,就聽到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了。
都快變成熊貓的醫(yī)生雙目含淚,帶著哭腔的朝他尖叫著。
“醒了,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