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能的劍客
日當(dāng)正午。
綿延黝黑的烏博山，靜伏于碧藍蒼穹之下。
余宅如蛇盤，千秋古樹就是那直頭探腦矗立余宅之中的蛇頭！
“嗚嗚。。?！狈剿妓嫉膸煾刀鬃诘兀е怀鄺l只著短褲的男尸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師傅。?！狈剿妓荚谂园参恐龓煾?，卻也一同泣淚。
在男尸旁邊則是一堆破爛的血衣和一只帶血靴子。
傍晚，云似火燒，濃烈而深沉。
烏博山一座小丘上，新立了八座矮墳！
白紙銅錢揮灑，隨風(fēng)飄揚。
迎著夕陽，一少女?dāng)v扶著一中年婦女落寞站在墳前。
“你們就安心的走吧，只要為師和你們小師妹在，你們永遠不是孤魂野鬼！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會來看你們?！?p> “等為師養(yǎng)好傷，定向掌門奏報。讓掌門替我們主持公道，誓要將岐賢山那群畜牲殺的一個不留，以祭徒兒們在天之靈！”
“師兄們走好，我一定會助師傅，為你們報仇雪恨！”
迎著斜陽，一個左右腰懸掛長短劍的男子站在她們身后十步遠的地方，任由晚風(fēng)吹刮他的衣襟和發(fā)絲。
夜，無月無星。
余宅。
一間燭火通紅的房中，三人無聲對坐成一桌。
良久。
方思思師傅一雙哭腫的眼睛，尋向劍客，低聲嘶啞:“敢問公子，是哪里人士？”
劍客眼神炯炯，干脆利落:“家住海之半島?！睂τ谘矍八齻兊膫?，他不會感同身受，更不會假裝痛心！
“敢問公子是何姓氏？父母于當(dāng)今武林有何名望？老身見公子氣度不凡，定是家族顯赫！”
劍客一陣思慮，睿智深遂的雙眼望向方思思的師傅:“就算是家族顯赫，欲要前往岐賢山向那些妖畜尋仇，亦是遠水救不了近火?！?p> “哎。。。”方思思師傅垂頭喪氣:“老身如今深受重傷，沒三五幾個月，怕是好不了了。就算回去羽神宗稟報掌門，也至少養(yǎng)個半把個月?！?p> “師傅?！狈剿妓疾蝗桃妿煾惦y過，自告奮勇:“我去！我可以，我可以回羽神宗代師傅稟報掌門。”
“不，你不行！”方思思師傅望著她那張陌生的臉:“你自小隨為師長大，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為師都能認(rèn)出是你！可是他們哪能認(rèn)出現(xiàn)在的你？你已經(jīng)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了。”
“可小子也在宗門，他能幫我做證明。。?！?p> “他能證明又怎么樣？”方思思師傅嘆息一聲:“光掌門查實你的身份，就不知得耽誤多少時日！而且還不一定就能查實出來。就算掌門相信思思你的身份，可掌門高高在上，又哪能輕易聽進你和小子倆人的言語！你們在羽神宗一無大功二無成就，人微言輕啊?！?p> “師傅，請你相信徒兒吧，徒兒一定能做到！找到掌門，證實我的身份，然后替死去的師兄們報仇?！?p> “不！不只有這方面。另一方面，從烏博山回羽神宗這段路多有妖精橫虐，枉殘人命，以你的修為，為師實在不放心。。?！?p> “那我去吧！”劍客突然高聲說道！
“你？”方思思連連搖頭:“我?guī)煾抵貍从?，得有人看著，你留下照看我?guī)煾担一赜鹕褡谙蛘崎T說明情況。。。”
“呵呵。”劍客笑道:“就算掌門信了你的話，然又如何？”
“那。。。”方思思看了一眼旁邊的師傅:“那他肯定會為我?guī)熜謧冇懟毓?，除妖衛(wèi)道是我們名門正派的首責(zé)！”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劍客:“如果不是呢？”
“你什么意思？！”方思思勃然大怒。
“思思！”方思思師傅制止方思思:“公子說的對，掌門畢竟是掌門，死的又不是我，犯不著冒然向岐賢山進攻?！?p> “師傅！”方思思見師傅在劍客面前讓步妥協(xié)，方思思內(nèi)心特不是滋味:“掌門不會如此冷漠無情的！”
方思思唯一在劍客能驕傲自豪的就是，身為天下第一正派羽神宗的正式弟子，如今連師傅都承認(rèn)，羽神宗在除妖上也有猶豫:值不值得為死去同門復(fù)仇。
對方思思來講，這是羽神宗和她的恥辱。劍客會不會因此怠慢于她？
此刻，方思思再看劍客時竟多了些膽怯，卑微。
“哎。”方思思師傅:“岐賢山是出名的妖山，甚至有的妖怪還有呼風(fēng)喚雨之能，非常霸道厲害。為師自持修行精進純粹，更是近來習(xí)得羽神宗絕秘劍譜神技，千葉斬妖劍！如今神技大成，能召喚出一柄真氣幻劍！”說到此處頗為驕傲自豪:“當(dāng)今掌門也才召喚出三柄真氣幻劍！”
“師傅不愧神功蓋世，短短時日，已將千葉斬妖劍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境界！”方思思毫不猶豫夸贊道，好似在劍客面前扳回一局！
劍客一旁沉默不語。
方思思師傅隱隱帶著自信驕傲道:“若為師千葉斬妖劍練至能幻化三柄真氣飛劍，達到現(xiàn)今掌門成就，定能將岐賢山那群妖怪屠個片甲不留，搗它個天翻地覆！哎，可惜啊，岐賢山那群畜牲竟如此悍斗。若不是那群妖怪以多對少，為師雙拳難敵四手，早已除盡那群妖孽！咳咳。。?！?p> “師傅?！狈剿妓加檬謥砘剌p撫著她師傅的后背:“師傅別生氣，你還有重傷在身呢?！?p> 剛剛一番關(guān)于羽神宗絕秘劍譜神技千葉斬妖劍的‘驚世言談’，劍客這門外漢聽的不敢言語，怕內(nèi)心早已拜服的五體投地！方思思師傅不想給劍客太多心里壓力，畢竟他是自己小徒兒方思思的丈夫，故言語輕淡帶著輕蔑地對劍客道:“你先歇著吧，再過半把個月，等老身勉強能再使千葉斬妖劍時，帶你和思思回羽神宗。順便，讓你這后生開開眼界，讓你瞧瞧世上獨一無二的劍法。這還是因為你是我這乖徒兒的相公，況又救了老身一命，又帶我愛徒尸身和衣物回來。權(quán)當(dāng)感謝吧?！?p> 方思思師傅拍了拍方思思手背:“走吧，我們回去歇著吧?！?p> 方思思攙扶她師傅快出門口，轉(zhuǎn)頭關(guān)心囑咐:“我?guī)煾祩春?，你別到處亂走，知道嗎？”
劍客一句話也不回，靜靜看著她們出去。聽著聲音:她們?nèi)肓伺P室，片刻后吹滅了燈火。
劍客腦海中回蕩著白天火紅老頭那段話:
……
“妖？哼！公子平時所見所除之妖皆是走獸爬禽，只能說是妖畜！真正的妖，通曉陰陽，明白是非，知前塵曉未來。手能遮天，衣能蔽月！吐氣生云，吸氣成風(fēng)，怒吼成雷，跺腳山崩地裂！手掌一翻，四季顛狂，夏日飛雪，冬季灼灼龜裂大地！”
“妖若真是無情猛獸，人間尚能一人存否！不過呼吸片刻，盡歸枯骨黃土！”
……
“妖？”劍客冷哼一聲低語自言:“我倒看看，哪里有這般強大的妖怪？你不出來，我有辦法讓你出來！”
劍客大步流星出了門，輕飄飄飛出了余宅，直奔岐賢山方向而去！
半夜。
萬物俱靜，亦無蟲鳴獸吟。天地一片漆黑，岐賢山卻是滿山小妖舉著火把來往巡邏，大妖們碰杯倒酒，吸食縛在樁上的人魂。
突然。
“咻咻咻”寒光驟閃，無數(shù)妖怪火把接連倒地，驚叫悲嚎，現(xiàn)場亂作一片。
大妖們四顧察望，辨不得敵人方位，招還未出就被一道寒光穿體倒地，逐漸一一顯出原形:虎，豺，狼，豹。。。
次日，日上三竿。
烏博山，余宅。
方思思臉色紅潤，端著茶水點心敲著劍客的門:“相公？起來吃點東西吧。”
“我在這?！?p> “在哪？”方思思尋聲走到千秋古樹下，望見了坐在樹上閉目打坐的劍客。
“下來吃點東西吧?！狈剿妓紱]被理睬，就抱怨:“每天就知道練功，也不見你有多厲害，浪費時間?！边呎f邊把茶水點心放在地上:“閑著沒事練練劍，也比在上面坐著好。哎，點心都放在這里了。”抬頭仍見劍客專注打坐，加大聲音:“喂！你聽到?jīng)]有！都給你放這里了，記得下來吃了！”
“思思。。?！?p> 聲音說太大，竟吵到師傅了！
“師傅，我來了！”方思思走了，又倒回來，見劍客仍在樹上打坐。一嘟嘴一跺腳就漲紅著臉氣鼓鼓離開了。
一陣風(fēng)吹進院子，刮起地上片片落葉翻飛，幾片葉子眼看落在點心上，葉子卻似被無形手兒輕輕提開，靜謐自然。